“你喜欢的那姑娘是谁?”
裴钦无力答:“父亲无需知道。”
“既喜欢,未必不可。”
闻言这话,裴钦垂眸,“先不说对方愿不愿意,就算她愿意,难道让我给父亲做表姐夫压您的辈分吗?这不乱套了吗?”
裴丞愣了又愣,想了又想,“你喜欢的姑娘莫非是……岭平公主?”
他不知道慕云烟具体有几个表姐,但苏提贞他是知道的。
“除了她,还能是别人吗?”裴钦不禁说,“一般人能入了我的眼?”
裴丞提起一口气,“为父寻思,岭平公主不是居住内宫就是居住公主府大门不出,如今听说又病重了,跟你也没怎么来往过啊,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我是见她的少,但不代表我没见过,她还跟我说过话呢,认识我是谁。”说到这,他澄清,“不过这与我反对您和慕姑娘之事无关,我希望父亲慎重考虑,不要冲昏了头。”
“我知道你反对的主要原因是什么,你为我着想为裴家着想,这些我都知道。”裴丞沉思,“不过有些事你不知道,父亲现在想让你知道。”
“您讲。”
“小裴,你知道太子殿下去年一年都有哪些作为吗?”
裴钦知道他这么问,肯定不是为了告诉他那些众所周知的事。
“还请父亲明示。”
“先皇在世的时候,京都城的城门关的一直都早,哪像现在关闭的晚,从关闭城门早晚就可以看出一个国家是否内外长期太平安稳,这个道理你是知道的。”
裴钦觉得有些莫名,“父亲,您不是在说太子殿下吗?怎么说起这个来了?”
“我之所以说这个,就是想告诉你,虽然现在城门关闭一如既往时间不变,但不代表京都城内依旧一派平和,你所看到的平和,不一定是真相。”
“父亲,我听懂您的意思了,只是守卫京都城的军队兵权大部分都在陛下手里握着,剩下的一小部分也在效忠他的官员手里。不是我小看太子殿下,他太年轻了,着实不是陛下的对手。”
裴丞叹了口气,“然而,守卫京都城的那一小部分兵权已经落到太子殿下手里了。皇宫里面的禁卫军副指挥使也是他的人,朝堂上的官员现在一半都被他笼络了。”
“这不可能!”任凭裴钦如何想,他也觉得苏慎司一年内根本做不到这些,“父亲在说玩笑吧?他怎么可能做的到?他虽贵为太子殿下,但跟三殿下一样手中无权无势,他拿什么笼络人心?别人又凭什么效忠他?”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但我知道这是事实。不得不说,越是没人相信,越是大部分人觉得他能力有限,对他放松戒备和警惕,对他才越是有利。”
“父亲是怎么知道的?莫非是太子殿下告诉您的?所以父亲信了他的话?”
裴丞否认,“他没有对我说什么,至于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个你不用管。”
第99章
“父亲说的这些完全无法让我信服。”裴钦直言不讳, “慕家的情况自不必多说, 如果以前陛下有意隐瞒, 自太子殿下上早朝之后,陛下对他的态度昭然若揭一目了然, 他向着谁,现在朝堂上有谁不清楚吗?陛下何等城府,他会准许太子殿下在他眼皮子底下建立权势?陛下耳目众多,想完全瞒过他谈何容易?”
“你说的这些为父何尝没想过?”裴丞坦诚,“对这个事实,我也消化了好几天。”
裴钦虽然不相信,但也知道自己的父亲不会胡诌,只是自己无法被这个事实说服罢了。
“我很好奇父亲口中的事实太子殿下他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每个官员都送了女人笼络?”他自说自答, “显然不是,女人还没有稀缺成这个程度。用女人可以稳固权势,但却不能只靠这个获得权势, 毕竟北安的官员要权势不要美人的不要太多了, 而我就是其中一个。”
想起苏提贞, 裴钦心口隐隐作痛, “当我知道我喜欢的姑娘是岭平公主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会让我仕途止步让裴家陷入泥潭沼泽,很有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 再喜欢我也不会让她影响到大局。若我们这些官员都跟父亲似的用女人就能笼络,北安距离亡国还远吗?其它国家岂不是派一批我们喜欢的美人过来就行了?说实话,这一点我对父亲很失望。”
裴丞被他这话说的一脸羞赧, “虽说有这方面的原因,但并不全是。正如我跟你说的,京都城已经发生了较大的变化,今年和明年是最至关重要的两年,在三殿下冠礼之前,必有宫变。”
裴钦沉默,他知道皇子的冠礼意味着什么。
“陛下既如此偏爱三殿下,确实不会让他冠礼后离京去封地。不过……”他想起蓝恒的事询问,“听父亲说了这么多,太子殿下应是个喜欢隐秘行事的人,蓝尚书这事跟他真的没关系吗?”
“我得到的消息是跟萧贵妃娘娘有关。”
“她跟婉妃娘娘不是一势的吗?四殿下跟三殿下的关系也很好,她为什么要对蓝尚书下手?”
裴丞闭目,“不知道。”
看了一眼自己的父亲,裴钦不死心的问:“您真的非要那慕姑娘不可吗?我并不反对您找女人,相反儿子还很支持您找个温柔贤惠的,但您也不能瞎找吧?您找个稍微比我们姐弟大一点的,我们喊母亲的时候也顺气。那么多好看的姑娘您不找,偏找了个心思不纯的,这种带目的接近您的是真心喜欢您吗?完全就是图您手中的权势。您若有朝一日无官职在身,她还愿意这么心甘情愿的跟您吗?”
“我觉得她会愿意。”他又道,“若是真有那一天,她不愿意跟我了,随她心意就是。”
“父亲,我母亲当初嫁您的时候是什么样您还记得吗?她伪装的有多好您全然忘了吗?您就不怕慕姑娘是第二个她?”
“若我这次再看走眼了,我认了。”
裴钦真是快被他给气死了,“我是看出来了,无论我说什么父亲都听不进去。”
“我是你父亲,你的意见仅供参考,该怎么做我心里有数。”裴丞宽慰他,“你不要过于不安了。”
裴钦哀叹,“父亲只顾自己快乐,连安慰儿子都这么敷衍。看来很快我就要成一根孤苦无依的小草了,父亲不疼母亲不爱。”
裴丞:“……”
*
一大早,沈既白刚起床就听闻裴钦来找他。
他见着人的时候,裴钦正坐在屋内围在火盆边烤火。
“怎么一脸愁容?”
“一言难尽啊。”裴钦扬起几分笑容,“白白,去把你儿子抱来给我看看。”
“没在正房,外头冷,等满月了请你喝酒定能见着。”
“你知不知因替你背锅这个事我被我家的长辈们狠狠批评了一顿,说让他们白期待了一场。”
“连累你了。”沈既白笑着说,“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裴钦翻转着自己的手背手心,“不用等以后,现在就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倒也不是要你做什么,是我想去见一个姑娘,因为我跟她不熟,不知道以什么理由与她见面,你帮我出出主意。”
“该不会是岭平公主吧?”
裴钦身子一僵,“你是蚘虫吗?”
沈既白伸手掐他的脖子,“你怎么这么会比喻?”
“你若不是我肚子里的蚘虫怎么知道我说的是岭平公主?”
沈既白摊手,“这很难猜吗?你不是喜欢她吗?”
“喜欢是喜欢,但你知道我不想做驸马,也没想过跟她有什么未来的,又碍于我俩的身份,我以为你不会往这方面想。”
“现在外头有谁不知道她身子情况不好,就算不能在一起,但因为是喜欢的人,想去探望一下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吗?”
裴钦激动的抓住他的手,“白白,你真是太懂我了,你要是个女人,我肯定娶你为妻。”
沈既白甩开他的手,笑着说了句滚。
若是别的女子,他还真不一定能帮上什么忙,不过苏提贞么,自家人,那不就是说一声的事么。
“你也说了你与她不熟,公主府内又有陛下派的侍卫,你前脚登公主府门拜访,后脚就传到陛下的耳中了,自然不好探望。不过既然你开口了,我自然会帮你,尽管你不要我做什么,但这个事情还真的不能只出主意。等春暖花开了,我会让我母亲在沈府举行一场诗词会,届时邀请她去,到时候你不就可以去沈府正大光明的见到她了?”
裴钦喜出望外,“白白,你可真是太好了。”
“别说你之前帮了我,就算没帮我,就冲我俩这交情,我自然也会帮你的。”沈既白从沈斐手里接过茶水递给他,“大过年的,什么不顺心的你都先放一边,开心点。”
“现在心情好很多了。”他单手托着下巴,“曾经你说我不够喜欢岭平公主,权衡了利弊觉得不划算,我当时认同了你说的话,觉得自己就是因为不够喜欢她才不愿意放弃那么多的。”
“现在不认同我那话了?”
“并不是,依旧认同。只是比起她来,我更爱自己罢了。一直以来我喜欢过谁?不就她一个吗?都这么长时间了也还是喜欢她,谁说她不好,我心里将谁骂个一千一万遍。说她不好,不就等同在说小爷我眼光不好吗?”
沈既白失笑,“看来不止一人在你面前说她不好了。”
“偶尔听见了几次。有一次还出言说了对方,反被那妇人说我不像个男人,气得我当场翻白眼。她应该庆幸我是个男人,若不然……”裴钦哼哼了两声,“定让她知道知道小爷的口才有多好。”
裴钦来这坐了半个多时辰走了,沈既白回去给苏提贞说了帮忙之事。
她爽快的答应了,“见个面说几句话有什么呢,都是小事罢了。”
沈既白黑白分明的眸子凝视着她,“他要是知道你是我孩子的母亲,肯定会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会不会因为你隐瞒他而生气?”
他半分也没有思索,“别人也许会,但小裴不会。”
苏提贞把喂饱的孩子轻轻放到床里侧,给他盖好。
听到快步走路的声音,她朝外看去,便瞧见沈斐面带沉色而来,“三爷,您过来一下。”
沈既白随他去了净房,很快又回来,“我出去一趟。”
“干什么去?”
他面色严肃,语气依旧温和,“黎家出了事,具体回来再说。”
见其要走,苏提贞伸手拉住他,“等下。”
她将手套拿给他,“把这个戴上,外面冷的很,冻手。”
沈既白接过匆忙离开。
她知道一时半响是见不着他人了。
实在是挂心,苏提贞让林莫之去打探了一下消息。
当得知黎家上下几十口人全部被打入死牢的时候,她惊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谋反罪?当……当真?!”
“千真万确,现在黎家空无一人,民众都在议论纷纷。”林莫之又道,“而且去的人并非刑部的人,而是陛下御用的禁卫军,带御命去的,反抗者就地诛杀。”
苏提贞抓紧床单,心如系石般沉重,“知道了,你出去吧。”
“是,公主。”
阿妩看她神色不安,询问可要她回宫去慕氏那儿再打探打探,苏提贞没让去。
等沈既白回来,不就都知道了吗?
一直等着,到快亥时才见着了他人。
苏提贞没急着问他黎家的事,而是询问:“可用了饭?”
她想他定是什么心思进食的。
见其摇头,苏提贞给他端了洗脚水,“你先泡着,那俩丫头睡了,我去厨房给你做点吃的。”
沈既白阻止她,“外面有风,别去了,我不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