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头很清楚,这会子时候,会到这里来的人,除了婉凝以外,再无其他人了。
“去给我倒杯茶来。”
婉凝的眼神冰冷冷地扫了两个宫女一眼,攥紧了帕子,说道。
“是,小主。”
伺候婉凝的宫女流云小声地应了一声,快步离去。
留下栾云一人,面对婉凝。
“刚才你们在说什么呢?”
婉凝的眼神上下打量着栾云,语气仿佛笼罩着一层冰似的。
栾云在婉凝的视线下,心里头不禁一颤。
私下议论贵人,可是有违宫规的事。
她慌忙跪在地上,“小主,奴婢们什么都没有说。”
“什么都没有说?”
婉凝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
她俯视着栾云,“栾云,要是你什么都没说的话,那难不成是我听错了?”
栾云颤了下身子,不敢辩驳。
她不知道这位小主几时来的,根本不敢再胡诌,怕多说多错。
“掌嘴五十。”
婉凝沉下脸来,冷冷说道。
栾云身子一颤,颤抖着应了声是。
“别在这儿了,你自个儿寻个僻静的地方去,免得扰了姐姐休息。”婉凝拢了拢鬓发,语气平静得像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似的。
栾云红着眼,应声退了下去。
塔娜听着她在外头发落宫女,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
等听到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更是不禁打了个哆嗦。
没想到婉凝何等眼尖。
一下子就发现了这点儿,她神色变了变,脸上的寒霜如云雾般散去,带着惊喜的语气走上前去,“姐姐可是醒了?”
见装昏这一招行不通,塔娜顺势睁开眼睛,她面上做出一副懵懂的模样,道:“妹妹,我这是……”
婉凝的眸子里暗了暗。
她笑着迎上前去,“姐姐昏了这么久,怕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吧。妹妹和你说说。”
姑且不论储秀宫里这对姐妹如何装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样。
廉郡王府上。
安宁听着胤禩的话,脸上又是惊讶又是厌恶。
那日,她几乎是把话都跟佟佳氏母女说的清清楚楚了,没想到,这对母女竟然还这么不死心,私底下做出这种恶心人的勾当。
“爷没被惊着吧?”
安宁关切地问道。
“不过一条菜蛇罢了。”胤禩忍不住笑道:“爷一见到就知道那条蛇无毒,不过是怕其他阿哥们多心,才装作被吓到罢了。”
“塔娜也太大胆了。”安宁摇摇头说道,“虽然是无毒的蛇,但爷和弟兄们都是皇子龙孙,她怎么就敢做出这种事来?”
“许是被人宠坏了。”
胤禩对这种事不少见,当年他在上书房的时候,母妃外家不显,一些勋贵人家出身的谙达都敢爬到他头上去作威作福。
今日有此事发生,他并不觉得意外。
“那三贝勒已经醒了吗?”
安宁突然很好奇这三贝勒得知拉他下池子的人是塔娜的时候,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一提到这事,胤禩就禁不住笑出声来。
他拍着腿,说道:“醒了,不但醒了,而且还完好无损。那太医说了,他是受了惊,才晕了过去。我估计,我那好三哥,是平日里做的坏事太多了,这次跌入池子估计心里头怀疑是有人要害他。那荷花池才不到一米呢,他要是直接站起来,那啥时都没有。偏偏他在里头挣扎不已,再加上那位‘帮忙’,本来一件小事愣是被变成了大事。”
被胤禩这么一说。
安宁也跟着觉得好笑。
这估计就是所谓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胤祉最近做的坏事不少,心里头有鬼,才会疑心有人害他,因此在荷花池里拼命挣扎。
他越挣扎,塔娜缠得就越紧,这缠得越紧,胤祉心里头就越怕,最后,愣是被自己吓晕了过去。
这件事,若是没有发生,谁都会觉得这种事实在荒唐。
可当真真切切发生了,就只会让人觉得可笑极了。
“那现在几位娘娘是什么意思?”
安宁小声问道。
无论过程怎么样,塔娜和胤祉怎么说也算是有肌肤之亲了。
如果是寻常秀女,大不了赐下当个格格也就罢了。
可是塔娜的身份却不同,她是玛尔浑的嫡女,这次在外人看来,又像是无妄之灾,怎么着都不能用一个格格的名分给打发了。
毕竟她身后站着的靠山可不仅仅是玛尔浑,还有佟佳氏呢。
第八十四章
“这事究竟要怎么着还得看老爷子的意思。”
胤禩屈起手指头, 敲了敲桌子,脸上露出几分坏笑。
安宁心里便有七八分明白了。
如果是在之前,老爷子说不定还会费心思想想办法, 不让儿子受了这个闷亏, 可是现在,老爷子心里恼着胤祉呢,哪里可能花心思帮他的忙?
这亏,胤祉是稳稳当当受了。
至于, 塔娜,估计看在玛尔浑和佟佳氏的份上,兴许一个侧福晋是有的。
“爷, 安郡王和福晋前来求见。”
正在胤禩夫妻俩面对面露出相似的坏笑的时候, 解文海隔着竹帘,在外头说道。
“安郡王和福晋来了?”
胤禩怔了下, 而后摇摇头,对着安宁说道:“看来,他们的消息也挺快的。”
可不是嘛。
才一个下午的功夫, 就知道宫里头塔娜的事出了差错。
要说这对夫妻事先不知情, 全是由塔娜一手策划的,安宁头一个不相信。
“爷是见,还是不见?”
安宁道, “现在这事弄成这样, 咱们见不见都不怕人说闲话。”
塔娜这事虽然在外人看来是个意外,但怎么说也是丢足了颜面,胤禩有足够的理由不去见玛尔浑。
“见, 当然要见。”
安宁心大,没把之前塔娜和佟佳氏恶心她的事放在心上, 可胤禩却是个护短的,他护在心尖上的人,玛尔浑的福晋敢这么对待,不给点儿教训,哪里能让那些人长点儿教训?
胤禩拍拍安宁的手背,道:“我去见他们就好,福晋在这里等着,你不必去见他们。”
安宁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她心领了胤禩的情,出了这么大一件事,玛尔浑和佟佳氏这次上门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没准又会提出什么臭不要脸的要求来。
她是晚辈,要拒绝不难归不难,可难免要招人闲话。
可胤禩不同,他是廉郡王,皇子龙孙,天潢贵胄,只有他愿不愿意,肯不肯的事,除了万岁爷,谁也不能强按他点头答应。
玛尔浑在正厅里坐得如坐针毡。
佟佳氏攥紧了帕子,手心里满是冷汗。
等听到脚步声传来的时候,夫妇二人脸色俱都露出释然的神色来。
他们别的不怕,就怕胤禩不愿意见他们。
只要肯见,那说明万事还有得商量。
“奴才、臣妾给廉郡王请安,廉郡王万福金安。”
听到脚步声进来,玛尔浑和佟佳氏忙起身,或弯腰拱手行礼,或屈膝行了个福礼。
论爵位,玛尔浑和胤禩是同一级,都是郡王。
但是胤禩是皇子,又正得圣心,故而玛尔浑给他行礼,并不委屈。
然而。
论礼,他们二人是长辈,胤禩不该受他们的礼,才扶起身来才是。
但今日,胤禩偏却当做不知道这回事,直接受了他们的礼,才道:“安郡王和郡王妃客气了,快起身吧。”
玛尔浑和佟佳氏心知胤禩的态度冷淡,忙道了谢,虚坐在椅子上。
“安郡王今日怎么得空上我们府上来?可真是不巧,等会儿本王还有些事在身,恐怕不能和二位多坐了。”
胤禩面带微笑,捧起茶盏来,笑着看着玛尔浑和佟佳氏。
言语里的意思格外清楚,是让他们两个有什么赶紧说,否则就要走人了。
“回廉郡王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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