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和萧景行相差没几天,所以从小到大,他都被人遮掩锋芒,连个像样的生辰都没过过,虽说父皇每次都会让德安给他送来礼物,可这怎么能一样?
他也是皇子!
他也姓萧,比萧景行差不了多少……
凭什么萧景行的生辰就能办得这样有声有色,人人恭贺,而他呢?只能孤零零一个人,连个祝贺的人都没有。
越想。
萧恪心中的愤恨便越发藏不住,没法和人诉说,他只能低着头喝着闷酒。
“王爷怎么一个人在这?”
亭子里突然走进来一个人,萧恪抬眼看去,讶道:“承佑,你怎么来了?”
赵承佑笑笑,坐在萧恪身边,“我看王爷一个人在这,便过来看看。”
“你不该来的……”萧恪唇边泛起一抹讥嘲的笑,“这样的日子,你应该待在那,而不是和我这样的人为伍。”他说完又给自己倒了一盏酒,苦闷的仰头饮尽。
赵承佑温声说道:“我一直都记得,在我还只是一介白衣的时候,王爷是怎么待我的。”
他边说,边给萧恪倒了一盏酒,像是为人不值一般感叹一句,“王爷也是皇子皇孙,不该被这样冷落。”
萧恪听到这话,自嘲道:“那又有什么用?等到父皇去了,这天下便是他萧景行的天下,我……只怕日后连在京城都待不得,还谈什么冷落不冷落。”
“王爷就不恨吗?”
赵承佑看着萧恪抬脸看过来,直视着他的双目,“您的母妃宸妃娘娘是陛下最心爱的女人,您更是陛下最宠爱的儿子……”
“可就因为太子身后有王家的势力,所以无论您做得有多好都只能屈居于他之下,甚至连一个像样的生辰礼都没法操办。”
“晋王殿下,您真能忍得下这口气吗?”
萧恪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怔忡到后来的震惊,他猛地起身,手里的酒盏掉在地上,酒盏破碎,酒水四溅,他神色紧张地看了一眼四周,确定无人,这才压着声音,低斥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赵承佑,你疯了不成?!”
“殿下——”赵承佑神色坦然,在萧恪的注视下站起身,声音依旧平缓,“微臣只是为您不值。”
“想想您那些叔叔们的结局,等到陛下驾崩,您觉得……您又会有什么样的结局呢?”他这话说完便朝人拱手一礼,“三日后便是殿下的生辰,殿下若是愿意,微臣愿陪您喝一盏薄酒。”
然后就不再多言,径直走出亭子。
萧恪看着他离去的身影,还是觉得荒唐至极……赵承佑说得那些话,他不是没想过,可那也只是心有不甘时闪过的一个念头罢了,他从小没有母妃,仰仗父皇的疼爱长到现在,知道父皇最大的期望就是盼着他健康安稳。
而且他身后的势力又怎么比得过萧景行?
取而代之——
那也得有本事!
“荒唐,实在荒唐……”萧恪看着赵承佑越行越远的身影,嘴里低声呢喃。
可即使他这样说着,心中还是有一只蛰伏多年的猛兽似乎在和他悄声说着话,“他哪里说错了?你也是皇子皇孙,你的母妃是宸妃娘娘,你是陛下最疼爱的儿子,你有哪里比不过萧景行的?”
“他就是命好,脱胎到了王皇后的肚子里!”
“要论起真才实学,萧景行还不一定比得过你!”
“你已经被人压了二十多年了,难道你还想被他压一辈子吗?等到萧景行登基,你以为你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
那些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萧恪只觉得整个脑子都要炸了,他跌跌撞撞往外走去,生怕旁人看到他如今这幅样子,连一句告辞都来不及说。
赵承佑并没有走远,他看着萧恪离开的身影,唇边泛起一抹讥嘲的笑。
这人果然还是像前世那样懦弱,怪不得前世会输得一塌糊涂……
若不是没有办法,他也不会找上萧恪。
不过还好,这人虽然糊涂,但也好糊弄,而且这世有他的帮衬,相信一定会有不一样的成效……收回眼帘,他继续往人群密集中走去,目光未看向今日的主人公萧景行,而是看向他身边的李钦远。
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李钦远也看了过来。
在看到赵承佑的时候,他眉心微动,薄唇轻抿,两人就这样隔着人群注视,最后还是赵承佑先收回眼帘,如一缕寂寂夜色下的幽魂,继续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七郎,在看什么?”萧景行见他一直望着前方,笑着问了一句。
闻言。
李钦远收回视线,“没什么。”
“只怕七郎又是在想他家夫人了。”说话的是一个宗室子弟,这里都是从小认识的,几个人说起话来也是口无遮拦。
李钦远一点都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握着酒盏,挑眉嗤笑,“我想我家夫人,碍着你们什么了?你们这种没有成婚的人是不会体会到我们成婚男人的乐趣。”
“哎呀,李七郎——”
几个人笑闹成一团,李钦远倒是也没再去想赵承佑的事。:,,,
第151章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亥时了。
李钦远夫妇刚刚走到马车旁,就有一个太子妃身边的宫人寻了过来,手里握着一张方子,看到两人先行了礼,然后同顾无忧说道:“郡主,这是我家主子着奴给您送过来的,她说今日招待不周,等来日再请您和怀远将军过来用膳。”
白露上前接过帖子,顾无忧同人客气道:“劳烦姑娘跑这一趟。”又说:“替我跟嫂嫂说一声,多谢她了。”
宫人笑着应了。
顾无忧便也没再说什么,和李钦远上了马车。
白露和车夫坐在外头,这马车里头也就他们夫妇二人,李钦远刚才在外头憋着没问,这会却有些忍不住了,看着顾无忧手里的方子,皱眉道:“这是什么东西?”
顾无忧哪好意思和他说?
怕人追问便含糊其辞地说了一句,“就是一个普通的滋补方子。”
可李钦远一向关心她,平时便是轻轻咳嗽一声都要着人请大夫,更不用说是什么滋补方子了,剑眉拢得更深了,握着人的手,紧张道:“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无忧小脸微红,轻声说道:“没……”
“那好好的,你要滋补什么?”李钦远死追着不放,又道,“罢了,回头我让人去问问这里都是什么东西,别吃坏了。”
看他这幅紧张样子,估计回头到家就得着人去问了,想到不用多久那些人全得知晓她急着怀孕,顾无忧就头大的不行,知道自家这位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主,在他面前丢人,和在所有人面前丢人……顾无忧还是选择了前一种。
揪着人的袖子,无奈道:“你别去问,就是……”
李钦远看她这幅样子,更着急了,“就是什么?我们是夫妻,你有什么好瞒着我的?”
顾无忧看着他,似是泄了全身的力气,最终还是无奈吐露一句。
马车里有短暂的沉默,衬得那马车外的轱辘声越发清晰了,好一会,李钦远才一脸不敢置信地问道:“你,你说什么?”不等人回答,他就气急败坏地说道:“顾无忧,你是觉得你男人没用,要用到这些才能让你有身孕,还是觉得我还不够疼你?”
气红脸的李钦远把人困在自己的怀里,目光危险地看着她,一副气得不行的样子。
顾无忧被困得无处可躲,只能靠着马车,看着他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你想到哪里去了?就是很普通的一个滋补方子,其他妇人也都在吃……又,又不是说你不行。”
最后几个字被她压得格外的轻。
“那也不行!”
李钦远没好气地看着她,“是药三分毒,你没事吃这些做什么?你要真想早些怀上,回头我多疼你几次便是。”
他一副自己说得很有道理的样子,又有些生气和委屈,“谁每天晚上哼哼唧唧,又是喊疼又是喊不要的,我看你年纪小可怜才纵着你,你倒好……”李小将军觉得自己一腔好心都被人吃了,咬着人的耳朵,气哼道,“今晚回去就好好收拾你。”
说完还直接收走了那张方子,往那烛火上一点就扔进了铜盆里。
看那火星一点烧了个干净,才又说道:“以后没事别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要是让我知道,看我怎么罚你。”
顾无忧看着那烧得只剩一点灰烬的方子,心里觉得可惜极了,这些滋补方子都是各家不外传的东西,她拿到手连看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
“还看?”李钦远瞪她一眼,也不管她同意不同意,直接把人带到自己怀里,后头的话倒是缓和了一些,“我们才成婚多久,哪用得着这样着急?”话说到这,一顿,他突然握着人的手拧眉道:“可是祖母说你了?”
想想家里这些人,也就祖母有这个立场和可能。
“没,祖母没说我。”顾无忧怕他误会,忙解释道:“我就是今天在嫂嫂那看了皇长孙,觉得可爱,这才想着我们若是有个孩子也挺好的。”
李钦远见她神色坦然,没有隐瞒,轻轻松了口气。
而后才又同人说道:“孩子的事是天定的,急也没用,而且我们成婚才几个月,我和你两个人的日子还没过够呢。”想到以前韩星安那臭小子跟着他们的日子,李小将军就觉得若是多个小崽子,他在家里的地位肯定要下降一大截,而且他家小媳妇绝对一心管着小崽子,不管他了。
想到这。
他就更不想要什么小崽子了。
顾无忧奇怪道:“你在嘀咕什么呢?”
“啊?没什么……”李钦远觉得自己怎么着也是已经成婚的人了,跟还没踪影的小崽子吃醋的事还是放在心底比较好,免得让他家小媳妇觉得他幼稚。
轻轻咳了一声,他又想到一个可能,“是不是你一个人待在家里,觉得无聊了?”
他思来想去也就这些可能了,要不然好端端的,她怎么突然就急着要孩子了?想想也是,他们成婚以来,他大多时间都在西郊大营,每天早出晚归的,她一个人在家肯定无聊。
顾无忧看他面上的神情,也猜到他在想什么了,怕他待会又得自责起来,忙道:“我就是看皇长孙可爱,没想那么多……好啦,我不想这事了,也不吃那些乱七八糟的。”
他说得对。
孩子是的事是天定的,急也没用。
而且这辈子她身体又没什么问题,总能怀上的。
“真的?”李钦远看着她,一脸不信。
顾无忧有些无奈,又有些好笑:“真的,比珍珠还真,我要是私下乱吃,随你罚好了吧。”
“这还差不多。”
李钦远把人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低头亲了她好几下,而后低声说道:“等这阵子忙好,应该会空一些,到那个时候,我就在家陪着你,哪里也不去。”
他心里还是记挂着欠她的陪伴。
顾无忧笑着摸摸他的脸,低低应了一声好。
“不过——”
“什么?”顾无忧仰头看他。
不是十分明亮的马车里,李钦远微垂的眼中透着藏不住的欲色,他年纪轻、精力足,早就不满自家小媳妇晚上的推阻了……现在有着正当理由,他一本正经的附在人耳边说道:“我觉得有件事,我们是可以多尝试几次。”
顾无忧一下子就听懂了,她脸臊得不行,刚要张口拒绝就被人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