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缘不由感叹:还是我哥想得周到。
皮特点点头,看看时间,又道:阿缘,你该午休了。
好吧,休就休。袁缘再次躺平,不过有个问题挺好奇,就说:皮特哥,我能不能问一下,你给我哥当生活助理工资有多少?要是这个需要保密,不说也没关系。
皮特也不瞒他,一样一样地说给他听:年薪八十万,工作室帮交所有保险,出差有补贴,食宿行费用都可以报销,逢年过节和过生日还有红包,我爸妈在老家的房子也是林先生出的首付。
袁缘顿时惊了,乖乖,待遇这么好!他以前所在公司的经理都不见得有这么多,说得他都有点动心了。
不过还是算了,林臻估计不会让他去给别人当助理,他还是做好演员这份虽然比较难做出成绩、但却是自己兴趣所在的职业吧。
顿了顿,袁缘忍不住又问:皮特哥,那什么,我哥和丝黛拉小姐的关系是不是有点不一般啊?
皮特摇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也不能乱说,你还是问林先生吧。
袁缘没辙,他就是不敢问啊。
算了算了,还是自己慢慢观察吧。
袁缘足足在酒店房间休息了五天,等医生来做了检查,确认他的病完全康复了,头上的伤口也彻底愈合了,林臻才允许他恢复正常活动,返回片场。
这阵子林臻每天收工后都会过来看看他,过问一下他当天的吃药和恢复情况,但不会在他房间留太久,一般半个小时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自己想多了还是怎么的,袁缘发现林臻似乎对自己不像以前那样亲近了。
这次生病以前,林臻有时候会揉揉他的头发,在他脑门上弹个栗子,吃饭时还会用纸巾擦掉他嘴边沾的酱汁,虽然都是些小动作,但却充满了温情和亲昵。这些天虽然林臻依旧很关心他,但不会跟他有什么身体上的亲密接触。
袁缘有点失落,感觉就像菜里放的盐太少,总像缺了点什么。
不过他也不好拿这些事专门问林臻,你为什么不揉我的头了,为什么不往我头上弹栗子了之类的,太幼稚了,像个得不到糖跟家长撒娇的小屁孩儿一样,实在问不出口。
他马上就要满十八岁,是个真正的成年人了。
好在病好以后可以重回片场,又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不会闲得无聊琢磨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回片场那天,尽管袁缘反应比较迟钝,也发现剧组人员对他的态度与以前相比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比如他有空时主动去给别人帮忙,对方都会说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或者说小袁你病才刚好,不要累到了,还是多休息一下。就连之前经常跟他聊八卦的比尔,现在也不怎么跟他说话了。
袁缘慢一拍地意识到,大家都知道他和林臻的关系了,看在林大影帝的份上才会这么客气。
虽然这并非他的初衷,但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说的,顺其自然吧,自己该怎么样就还是怎么样。
既然公开了,林臻就不再让人给袁缘单独送饭了,到了饭点就让皮特来叫他去化妆间,光明正大地一起吃饭,只不过现在不会再给他夹菜擦嘴了。
林臻还问他要不要把房间升级,袁缘觉得没必要,以他的咖位只配住现在这种规格的房间,要换好的不但得多花钱,肯定还得被剧组其他人说三道四。除非跟林臻睡一间还差不多,但林臻多半不会同意,他也怕自己看书复习会影响他休息,那就算了。
现在袁缘在人前也可以无所顾忌地叫林臻为哥了,想想自己前阵子遮遮掩掩的真是有点多此一举,何必呢,大家总有知道的时候,不可能一直瞒下去。
《天罗地网》中因为剧情需要是有不少打戏的,而程越身为查案办案的刑狱司少司长,能文亦能武。袁缘知道林臻长期锻炼,身体素质很好,以前拍的电影中也有一些动刀动枪的戏份,林臻演来全都不在话下,但这回在现场看他拍了几场打戏之后他才发现林臻是真的会一些功夫的。
剧组有一个在业内颇有名气的武术指导,每次要拍打戏之前都会跟林臻和扮演杀手的几名演员讲解演示一番动作要领。
那几名演员都是武校出身的,学起来当然快,但林臻也并不落多少下风,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干净利落。正式开拍时全都亲自上阵,不用一个镜头的替身,行动间有一种特别的潇洒和帅气在里面,看得袁缘的小心脏通通跳,两只眼睛直放光。
一个没忍住,他掏出手环,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其中有一场屋顶追逐战最为惊险刺激。这一出戏里林臻需要吊威亚,身上系着钢丝升到三四米至上十米的屋顶上,在高低起落中保持身体平稳的同时,手里拿着一把刀,做出各种腾挪跳跃劈砍打斗的动作,难度着实不小。
而且,剧本里这还是一场雨天发生的暗杀。剧组为了追求逼真的气氛和效果,提前从气象局得知今天会下雨,所以特意把这场戏安排在今天,而不是用水管喷洒来模拟雨天场景。
虽然已经是三月份,但一下雨也只有十来度,天气阴冷,屋顶瓦面湿滑,能见度比较低,拍起来更考验演员的功底。
袁缘站在场边的屋檐下仰着脑袋看着这出戏,心里捏着一把汗的同时对林臻的佩服又增加了几分。
自己和林臻比起来欠缺的实在太多了,文戏他还算勉强凑合,这种打戏就完全应付不来了,光是在空中吊这么高肯定就会腿软,别说比划招式了。就算给他加两场这种戏,他也只能用替身。
不行,从明天起他也要操练起来,把肉、体好好锤炼一下,争取拓宽戏路,这样才能缩短和林臻之间的差距!
和以往大部分时候一样,这场屋顶追逐戏只预演了一次,正式拍时也一次通过了。
袁缘放了心,情不自禁地鼓起掌来。
不是他怀有私心,对林臻这个哥哥格外捧场,就算不认识林臻,作为一名普通演员,他也对林臻所表现出来的一个演员所能达到的高度,发自内心地感到钦佩和崇拜。
剧组其他人也并不觉得袁缘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反而有很多人跟着一起叫好。
威亚徐徐降落,林臻身在半空中,全身湿透,感觉却很畅快。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看到下面拍着巴掌一脸迷弟模样仰望自己的袁缘,不由得笑起来。
今天他的戏感格外好,这场很有难度的雨中追逐战也拍得十分得心应手,不得不说有着袁缘的一分功劳。
他在看着他,满怀信任和崇拜,那么自己怎么能让他失望呢。
威亚降到一半,林臻离地面还有四五米时,意外突然发生了。用于起降威亚钢丝的设备轴承不知进了什么异物卡住了,道具师助理比尔用夹子夹了两下没弄出来,就有点急躁地拍了一下机身,那台设备就像抽疯般抖了抖,将系在林臻腰间的保护钢丝猛然一扯。
林臻被带得在空中剧烈地晃了一下,身体倾斜了一半。
袁缘正在下面等他落地,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里,脱口叫到:哥你小心啊!
话音未落,随着一声细微的啪,系在林臻腰间的钢丝从中断开。
一片惊呼声中,林臻几乎是头下脚上地坠了下来。
在场的女演员们纷纷捂住眼睛,不敢再看。
哥!袁缘魂飞魄散,声音都劈了,本能地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想要接住林臻。
屋檐下的空地上铺着几张保护垫,但林臻下落的地方恰好是一堆摄影器材,以及张着双臂准备接他的袁缘。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林臻腰腹发力,在空中硬生生抬起上身,尽力伸出手臂抓住伸到屋顶旁的一根树枝。
咯啦啦一阵响,树枝承受不住他的体重,再次断裂。
林臻借力纵身一跃,跳到屋檐下撑起的一把遮阳伞上。又是咔嚓一声,遮阳伞也被压垮了。
林臻最后再一跳,安稳落地。
太好了,没事了!
影帝太牛了,核心力量太强了!
乖乖,刚才吓得我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还好林教授hold住了!
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交口称赞。
牛逼。武术指导竖了个大拇指,林臻在突发情况下的应变能力和心理素质相当厉害,哪方面差一点都没办法保证能安然无恙。
今井松则双手合什朝空气连着拜了几拜,老天保佑,谢天谢地。
要是林臻有个什么闪失,他这辈子的导演生涯基本上就走到头了。
袁缘足足愣了五秒钟,随即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林臻,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臻双臂垂在身侧,片刻后才轻轻握住怀中少年止不住发颤的肩膀,安抚道:没事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袁缘闷在他宽厚的胸膛前,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脸上也不知道沾了他身上的雨水还是什么,湿乎乎的,眼睛里也带着一抹水光,瓮声瓮气地说:刚才好危险,万一
万一林臻有个好歹,他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林臻心里一阵酸软,极力克制着没有将人狠狠拥进怀里,而是低声责备道:你也知道危险,为什么当时不躲开,反而伸着手臂傻乎乎地站在下面,要是砸到你了肯定也会受伤。
我袁缘讷讷着回答不上来。
他刚才太担心林臻了,当时根本没想到这一茬,凭着本能就那么做了。
如果林臻真的摔下来,那他宁愿跟他一起受伤。
幸好你们俩都没事,刚才我都不敢看。丝黛拉上前来打圆场,拍了拍心口道,小袁刚才吓坏了吧,他还是个孩子呢。
被她这么一说,袁缘感觉自己有点丢人,便松开了林臻,背过身把脸上的水迹擦干。
林臻沉默地摸摸他的头,然后对今井松道:导演,以后剧组人员的保护工作和仪器的维护还得加强。
林教授,您说的是,这次真是一个深刻的教训,还好是虚惊一场。今井松后怕不已地连连点头,您赶紧去换衣服吧,然后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就拍到这里。
林臻点头,转身去了化妆间。
晚上吃饭,袁缘受惊过度,有点吃不下。
林臻却已完全恢复正常,漫不经心地说:演员是个高收益却也伴随着一定风险的职业,想要获得更多,就要有心理准备付出相应的代价。像李千山老师,平时一脸富态相似乎很轻松的样子,但他演了几十年的戏,身上就有一堆旧伤。
其实今天情况不算特别危急,我拍《第五维》的时候,有一次被大风刮倒的布景架砸到头,昏迷了两天。当时医生都差点下病危通知书了,不过我还是挺过来了,也没破相,依旧这么英俊。
袁缘:
看他不但没笑,脸色反而又白了一分,林臻暗悔多言,但还是正色道:如果你担心会出意外事故,可以不演戏,选择其他相对来说安全一些的幕后工作,比如写剧本,做策划或者制片之类的。
袁缘迟疑着问:你没有考虑过退出演员这个行业吗?
林臻摇摇头:我想演到我演不动了为止。
袁缘咬了咬嘴唇,随即郑重地说:那我陪你一起演。
当演员是有风险,但想想干什么都一样,世界上没有绝对保险的工作,送快递可能会出车祸,干业务可能会过劳猝死,哪怕坐在家里码字也可能遭遇地震火灾。
既然林臻要当一辈子的演员,那他也不会怯懦地退出。
林臻笑了: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第二天开始,袁缘早上会提前半小时起床,沿着影视城外围跑步,跑完再回酒店餐厅吃早餐。
除了特殊情况,剧组早上一般七点开工,先要布景架设机位,演员也要化妆做造型,真正开拍差不多就到了八点。
袁缘没有这些工作要完成,就可以晚到一会儿,先锻炼锻炼身体。然而长期不运动的结果就是跑三分钟就喘得不行,跟拉风箱似的,剩下20多分钟只能半跑半走,勉强把时间磨蹭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