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浅黄地洋彩长颈葫芦瓶以900万的高价成交。在整场拍卖会中应该算个不惹眼也不掉份的价位。
接着便是那幅油画的拍卖。
因为陌时铭原本只是想将油画作为附属品相送,并没有提交有关油画的具体信息,主持人形式化的寥寥夸赞了几句,就进入了正题。
出乎苏凯旋意料的,这幅画不仅仅是梁成西一人感兴趣,几乎全场都参与了竞拍。她惊讶地看向陌时铭,发现他完全一副悠然自得,成竹在胸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现在的状况。
时至与此,那幅画已经被拍到了300万的价格,超过了场上很多普通的藏品。苏凯旋的心情十分纠结,她是知道这幅画的底细的,她既不希望陌时铭为了幅画无端端损失几百万,但又担心,若是这画被别人得到,会惹出更大的麻烦,带来更大的损失。
“400万。”
苏凯旋倒吸一口凉气,转向声音的源头处,不是梁成西还会有谁。
现场陆陆续续地静下来,一时鸦雀无声。
之前大家争相竞拍不过是冲着陌时铭临时收回那幅画的好奇,而价格不断上升,大家的热情也被理智所压下,用几百万去换一幅连作者都不知道是谁的油画,太不划算。
陌时铭见周围的人不再继续参与,待到主持人喊“400万,第二次”的时候,慵懒地举了举牌子:“500万。”
梁成西冷哼了一下,露出了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
苏凯旋听到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小声地唏嘘,心里也是一阵阵的发慌,五百万买她一幅临摹的画,这太疯狂了!
不等陌时铭反应过来,她就猛然按下他举着牌子那只手,压低了声儿急道:“你疯了吗!那画哪值500万。”
陌时铭没应声,那厢梁成西已经不服输地接了上去:“600万。”
陌时铭当即冲苏凯旋挑了挑眉:“你看,他还觉得值600万呢。”口中说着话,手里却没含糊,趁着苏凯旋不备又举起了牌子:“700万。”话落还不忘向梁成西友好地笑了一笑。
梁成西最看不得陌时铭这悠然自得的模样,不惜一切也要拿回那幅画是么?先炒他几倍的价再说!于是,猛扯了一下领带,不耐烦地举了举牌子:“1000万!”
这时,连陌时铭看过来的眼神都含着惊异了。
梁成西觉得很满意,漫不经心将牌子搁到一边,捧起一盏茶杯,品起了茶来等待陌时铭后续的出价。
出乎他的意料,在他喊完1000万后,整个现场都陷入了死寂,没有任何人接腔。
主持人兴奋地在台上喊着:“1000万,一次。1000万,第二次。”
梁成西只觉得耳朵里嗡嗡的,好像什么出了状况。
他惊讶地转头看陌时铭,正好看见陌时铭对着自己微笑,随后,他听到主持人落锤的清响,听到周围人雷动的掌声,然后,他看到陌时铭用口型对他说了一句“多谢”。
当整幅油画被送到自己手中时,梁成西才算真真正正回过神。
1000万换了一幅名不见经传的画,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苏凯旋也觉得不好了,拽着陌时铭的袖子,干巴巴地问:“就……就这么让他买走了?”
陌时铭虽好奇于苏凯旋对这画的异样执着,但还是歉意地安慰道:“我知道你喜欢这画,不过今天这个情况实在不太方便。这样吧,过些日子,我再想办法将它弄回来。”
“可、可是……”要是那时候梁成西已经发现了呢!
还没来的及说后面的话,随身小包里的手机突然剧烈振动了起来,苏凯旋皱了一下眉头接起来,却只听见那头嘈杂的桌椅碰撞的声音和许清杭不受控制的惊呼。
“怎么了?”见苏凯旋面色凝重,陌时铭不由征询。
苏凯旋无措地看向陌时铭:“清杭好像出事了。”
几乎没有半分迟疑,陌时铭拽着苏凯旋立马出了会场。
台上的梁成西这时正被主持人极力邀请着说两句感言,刚整理好情绪准备说话,忽就看见陌时铭头也不回的走了,还是拉着苏凯旋一起走的。
梁成西顿时气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坑了他的模型,又坑了他的钱,这会儿居然连半句话都不愿听他说就走人,太特么欺人太甚了好么!
被梁成西无比怨念着的陌时铭此刻则正在城中大道上飞速飙车,他一面嘱咐苏凯旋坐稳,一面不动声色地不断加大了油门。
苏凯旋紧握着手机,掌心已经沁出薄薄的汗,几个大弧度的转弯后,车辆在一家灯火通明的娱乐会所前猛然停下。
苏凯旋低头看了下手机屏幕显示的位置,冲陌时铭点了点头:“就是这儿。”
两人匆匆走了过去,却在推开大门的时候看见两人迎面走来。
“清杭!……陆总监?”
苏凯旋的思维在二人共同出现的画面里停滞了一瞬,但担心到底压过了好奇,急急忙忙上前对着许清杭就是上上下下一番检查,确保她身上没有什么伤处,这才放下心来。
“阿旋,时铭哥,你们怎么在这儿?”对于苏凯旋和陌时铭的出现,许清杭亦是一头雾水。
苏凯旋没好气地晃了晃手机:“还不是你那个莫名其妙的电话闹的,接通了也不说话,只听见你在惊叫,害的我担心的要死。”
许清杭这才后知后觉从兜里掏出手机来看,果然,有一个拨出电话。于是,不意思地挠了挠头:“应该是刚刚忘了锁屏,所以就自动拨出来了。”
“不过,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说着,苏凯旋将视线转到了陆正泽身上,“只是……陆总监你怎么也在这儿?”
陆正泽没有回答,只是挑高了眉眼看许清杭,许清杭立马心虚地别开了脸。
苏凯旋不解,眼神在两人之间不断逡巡,陌时铭终于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按上她的后脑勺:“别看了,走吧。”
“可、可是…”
陌时铭只顾带着她往外走:“别可是啦,清杭现在不是好好的?”
“可是我有事情要找她啊!”被强迫着拖出几步,苏凯旋总算费力地挣开了陌时铭的“魔掌”,眼睛水汪汪的,“陌大哥,我们之前说好的,你忘了?”
陌时铭倒是真的想说忘了,但在苏凯旋的眼神攻势下,还是破了功。
“怎么会忘,只不过看陆先生似乎有话对清杭说,我们得给他们留个空间吧。”话落,很自然地给了陆正泽一个眼神。
有话说?他们难道真的勾搭上了?!
苏凯旋更加不愿意走了,极其警惕地看着陆正泽。
陆正泽高深莫测地看了陌时铭一眼,摊了摊手,无辜地很:“我没话说。”
在局面陷入更僵之前,许清杭当机立断做了决定:“时铭哥,其实是我有事找阿旋,把她借我一晚!”
话落,立马拽着苏凯旋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陌时铭一贯的高姿态,还有那么点不置信。
陆正泽往许清杭绝尘而去的方向瞥了一眼:“嗯,忘了说,清杭是开机车来的。”
陌时铭差点要暴跳,但在知道于事无补的条件下,勉强隐忍住了。睨了陆正泽一眼:“我算是越来越不明白你的品味了。”
陆正泽摊手:“你的品味我就从来没有明白过。”
深知对方习性的双方一局战平后,双双自动停止攻击。
陆正泽突然想起什么:“听说梁家那小子回来了?”
想起宴会上的种种,陌时铭不由失笑:“今天就碰上了,毛还没长齐,牙口倒挺锋利。”
“看样子是给了个下马威?”
陌时铭只笑不语。
与此同时,许清杭带着苏凯旋在江城大道上飞驰。所过之处,皆是一阵轰隆隆的吓人马达声。
陆正泽所谓的“机车”,其实只是拆了消声器的轻型小摩托罢了。
苏凯旋很怨念,狂风已经把她的发型吹地无法直视,她紧闭了眼死掐着许清杭的腰,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掉下车去。
风砸在脸上许清杭也觉得疼,不自在地扭了扭腰:“喂,苏凯旋你快勒死我了,松点儿劲儿啊。”
苏凯旋没听,反箍的更紧,头埋在她的背上,一个劲地叨叨:“你这是发的什么疯!放着家里的小敞篷不开,非开这玩意!”
“我这叫随机应变你懂不!”许清杭说着放慢了一点儿车速,“我是去偷拍的,当然不能把真家伙带去泄露身份啊!”
苏凯旋不搭话,在心底暗暗地“切”了一声。
☆、第25章 真相
到许清杭公寓楼下时,苏凯旋已经腿都软了。
见苏凯旋一跳一跳艰难地走着,许清杭忍着笑意去扶她,正想打趣她几句,笑容却在抬头的瞬间僵在嘴边,脚步也不知不觉顿住。
几步开外的楼梯底下,一个人立在暗色的阴影里,身姿挺拔颀长,看不清面目。
苏凯旋好奇地探头:“清杭,那人……你认识?”
“不认识。”
话音未落,许清杭已经先一步面无表情地从那人身侧擦过,走上楼去。
苏凯旋紧跟着走了过去,经过那人身边时顿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么,又退了回去:“你是……江先生?”
对方的表情有了一丝动容,苏凯旋很自然地将那当做默认。想起许清杭的态度,她直觉这两人之间一定有问题,指了指许清杭上楼的方向:“要不要上去坐坐?”
江措往暗黑的楼道深深看了一眼,沉默两秒后,礼节地微笑:“谢谢,不用了。”没有再做停留便转身离开了。
夜风将他的衣摆微微掀起,携了些凛冽的气息。他的身影很快融入深沉的夜色中,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苏凯旋莫名觉得,那背影竟有些萧瑟。
到了楼上,许清杭已经在沙发上装躺尸了。
苏凯旋上前,没有一丝含糊将她拉起来:“许清杭,你最好跟我交待清楚,今天是怎么回事?”
许清杭拿着抱枕挡着脸,声音软绵绵的:“不是说了嘛,今天有任务,我也没办……”
苏凯旋一把扯走了她的抱枕:“有任务?然后陆正泽就刚好那么巧出现在了那边?”
“本来就……”原想说“本来就是”的许清杭,在目光接触到了苏凯旋一本正经的严肃脸时,一时没了扯玩笑的心情,将原本想说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略为头疼地抓了抓头发,“好吧好吧,我承认,我故意的。”
苏凯旋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挨着她坐下,面无表情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许清杭托着下巴想了半天:“阿旋,其实我这也不算骗你,陆正泽就是我的任务啊。我知道他今晚会去那里,本来是想策划一场英雄救美的,乔乔姐那人你也知道,她要的效果,是不能出一点岔子的。我之前没告诉你是怕你不了解情况坏事。”
苏凯旋听了闷不吭声,良久才问她:“这么说,你现在追着陆正泽做的这些,都是斯乔姐的意思?”
许清杭立即点头如捣蒜。
苏凯旋将内心真实的情绪压了一压,甩手就走:“既然如此,为免我坏你事,以后我们都不用联系了。”
陷在沙发里的许清杭直到苏凯旋走到门边才反应过来,噌地从沙发上跳起来,急急地追过去拦住她:“等等……怎么突然就生气了呢,我说着逗你玩的呀。”
苏凯旋却是停下动作认真地看着她:“清杭,在你心里,有把我当成你真正可以信任的朋友吗?”
“当……然啊,怎么突然这么问?”对于神经大条鲜见生气的好友此刻突然莫名其妙问的问题,许清杭有点懵。而苏凯旋之后说的话,则更让她摸不着头脑了。
“在我心里,一直将你当成我最重要最信任的人。在父亲出事的这段时间里,也是你和陌大哥一起支撑着我走出阴霾。我一直以为,我们之间是像家人一样的存在。”苏凯旋顿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可是,我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是我一厢情愿。你从来不信任我,哪怕自己一个人死扛到底,也不会愿意告诉我。”
苏凯旋的眼眶微微的泛红,说完了话,便背过身去,肩膀一颤一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