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承玉说完,看向宋婆娑,道:“你与她身材相似,你可乔装成如兰的模样接近他。本宫倒要看看,惯会谋算人心的庞遗世若是看到自己已死的妻子出现在面前,可会露出些破绽来。”
“好。”宋婆娑应下。
赵承玉示意松将宋婆娑送出宫,并在旁协助宋婆娑,她牵着小春的手往院子里走去,看着这满院的生机盎然,春红柳绿。
卫谏下了朝过来,身后跟着的小太监捧着一大堆的奏折。他快步过来牵住赵承玉的手,关心问道:“孩子可有闹你?”
“甚好。”赵承玉神情温和,收敛起身上狠厉的杀伐之气,伸手摸着肚子。
“这么多折子?”宋蕴问,“近来朝中的事情很多?”
卫谏点头,与宋蕴耳鬓厮磨了一番后,才道:“北朝旧族的人被撤下后,许多官位空缺,都需要重新安排官员,此次官员审查谨慎些,姜氏皇族的那些王侯们是想尽了办法要将自己的人安插过去。另外陈国被收复,还有许多事情需要进行统一……”卫谏事无巨细的将朝廷的事都告诉赵承玉。
赵承玉微微皱眉,道:“王侯拉帮结派,分散帝权,这便是让宗族子弟与龙裔同有被选为皇储的弊端,长此以往下去,朝中必定又会生出内乱。”
“的确如此。”卫谏认同,“先看眼前,若宗族中真有才能和显得极其显著之人,我自有办法好好培养他,趁早将皇位传出去。如此你我也能卸下肩上的重担,去过二人逍遥的日子。”
宋蕴点头微笑,可她心知,权利中心,从无人可以全身而退。
昊王府,庞遗世刚和昊王商议了一些大计,从书房离开,就有个小厮过来叫住他:“庞先生,有位妇人找您,她说她是您的夫人。”
“在何处?”庞遗世皱眉问道。
小厮答道:“就在府门口。”
庞遗世狐疑的点了头,和小厮一同赶去王府门口,那儿空荡荡的,并没有人,倒是地方留了一张画卷。
小厮忙问门房:“人呢?”
“不知道,一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了这一幅画。”门房纳闷道,眼睛有些红,方才揉了好一会儿。
庞遗世捡起那幅画看,小厮指着画中的女子:“那妇人就是长的这般模样。庞先生,她真是你夫人吗?”
“嗯。”庞遗世声音很轻的落下,嗓音里掺着无尽的落寞和遗憾。
这幅画,是他亲手给如兰画的,如兰死后,他将这幅画连同她的尸体都一并焚烧了,还将她的骨灰带在身边。
没想到,居然出现了一幅一模一样的,与他的画工笔触丝毫无差。
“她真的是一眨眼就消失了。”门房跟那个小厮说道,他都觉得纳闷,像是大白天见鬼了。
庞遗世望着前面空荡荡的街道,陷入沉思里,心绪复杂纠结,是有人故意装扮成了如兰来诱他,还是真如兰来找他了?
他这一生,什么都在谋算,从一个贫苦受人欺负的小子,到一步步靠着谋算人心,走到昊王身边,他就是想有一日可以名扬天下,存于庙堂,让天下人都知道他,都敬仰惧怕他。
但对如兰,却一直在亏欠。
庞遗世没能见到那个自称是他妻子的人,心绪却彻底被扰乱,他烦躁的甩了袖,转身去了酒馆里喝酒。
夜色渐浓,酒馆里就只有庞遗世一人还在喝酒,暗中一直保护庞遗世的人仍旧蹲在夜色里静谧的守着。
一阵风起,与如兰模样相似的女子一袭白裳款步朝庞遗世走去,刚端起酒杯的庞遗世突然愣住,目光直直痴痴的看着朝他走来的女子。
“如兰……”他低声痴迷呢喃,“当真是你?”
“你在家中从来都不饮酒的,你说喝了酒,容易让心智受蒙,察不清人心。”宋婆娑走过去,在庞遗世身边坐下,抢走他手里的酒杯。
既然要装扮成如兰接近他,她自然做了许多功课,她将如兰的神韵、声音都学得与如兰一模一样。
庞遗世正醉得朦胧,此刻他以为是自己在做梦,梦中与如兰相见了,他抬手抚摸如兰那张脸,痴痴的看她。
宋婆娑安静的倒了一杯茶,递给他。
尽管庞遗世在酒醉之中,但防备之心还是有的,他端着茶杯,眼神迷离的看着宋婆娑,并没有喝。
宋婆娑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庞遗世才放心的喝了茶。
宋婆娑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来,扔掉手上的茶杯,讥讽憎恨的看他。
“你……”庞遗世心口一痛,瞬时清醒过来,“茶中有毒!你是谁?”
宋婆娑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凑到庞遗世面前,对着他道:“你可还认识我?宋郎?”
“是你……你居然还活着!”庞遗世凶狠的目光瞪着宋婆娑,“你以为,普通的毒就能奈我何吗?”
突然,宋婆娑吐了一口血,脸色霎惨白。
“我知道普通的毒,对付不了你,所以,给你下的自然不是普通的毒,更是不惜下了连心之毒,我死,你必死。”
宋婆娑说完这话,就吐血气绝。
庞遗世也只是残喘了半刻,就倒在宋婆娑旁边,他死了也是一双怒目瞪着宋婆娑。
暗中保护庞遗世的人见酒馆里情况有异,赶紧跑进来,一探庞遗世的鼻息,道:“死了。”
因为宋婆娑毒死了庞遗世,昊王气得将宋婆娑鞭尸,然后扔进了狼狗圈里,让狼狗分食了宋婆娑的尸体,如此才让他消恨。
杨蓓寻了几样宋婆娑的遗物,她回了药王谷一趟,在药王谷里给宋婆娑立了个衣冠冢。
等她从药王谷回来,已经是七月底。
天上一闷雷打下来,当日夜里,赵承玉就生了位小公主。
赵承玉仅剩下最后一丝力气,抱着怀中的孩子贪恋的看着,眼中流露出的满是慈爱的目光。
“所幸,是位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