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天,鲁盼儿就收到了紫檀百宝匣,确切地说,不应该再叫百宝匣,而是百宝箱。
这个玩意足有一个箱子大,里面分十二层,每层六十小格,里面的小东西数不胜数,花了几天工夫才看完。
“还是送到仓库里吧。”
鲁盼儿一层层地合上百宝箱,“太不实用了,每次打开还要先对上机括,费时费力。”
“原本就是清宫贵人闲极无聊弄出来的。”
杨瑾倒比她看得用心,“百宝匣虽然够不上文物,不过里面几样小东西倒不寻常:
这三只小玉瓶是宋代的,金币中还混有几枚欧洲中世纪的……”
总之,皇甫终于得到梦寐以求的虎符了,杨瑾收到了喜欢的碑帖,而鲁盼儿也得到了比拍卖会上更大更好的百宝箱。
不过她只看了一回就将百宝箱扔到仓库里了,借口是要留给女儿当嫁妆,她其实对这东西并不很感兴趣。
过了夏天,鲁盼儿在襄平的编织厂按计划准时投产。
新厂房又宽敞又明亮,高高的框架,巨大的玻璃窗,一台台编织机排着整齐的队列,编织女工们带着雪白的帽子,衣服上罩着雪白的背带围裙,正在编织今秋的新款毛衫。
鲁盼儿拿起一件白地红蓝两色树叶花纹的毛衫展示给刘县长一行人,“这批生产的毛衫主要销往国外,这些产品经过国内火车转运,再乘船漂洋过海,正好赶上圣诞节购物热潮……”
大家笑着评论,“怪不得这么花哨,原来是卖到国外的。”
“其实国内销量也不错,圣诞期后接下来就发往北京、上海等地,正好是国内春节前的购物高潮。”
“应该只有年轻人穿吧?”
“的确是年轻人最先接受的,但现在情况早已经变了,我们的张厅长就很喜欢,他穿着牛仔裤配大花毛衫,看起来特别年轻。”
尤其是他与刘南一起穿着同款的毛衫,那种充满朝气的感觉鲁盼儿都羡慕,“所以,今年我打算把年前最后生产的几万件留在襄平,让我们襄平县也年轻时尚起来!”
刘北见过妹妹和妹夫穿着大花毛衫,但是他自己却不由自主地退缩了一步,“鲁老板,你还是别留太多吧,卖不出去岂不赔钱?”
“哈哈,不会卖不出去的。”
鲁盼儿笑了,“我送大家每人一件吧,你们穿着就算给我做广告了。”
“白送可不行,但我们可以每人都买一件,而且今年过年县政府的福利也改成发毛衫。
不过鲁老板也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那就是毛衫要用化工厂生产的毛线。”
“为了化工厂,刘县长可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呀!”
鲁盼儿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帮化工厂,可是他们的产品问题太多。”
“有什么问题,我让陈厂长想办法解决,为编织厂提供合格的产品。”
刘县长岂能不急,襄平本就是农业县,工业厂值还达不到百分之十,就在这百分之十中,化工厂又占了一半以上。
这几年化工厂的支柱产品腈纶毛线积压如山,根本卖不出去,越是生产越是亏损,眼下不得不将大半生产设备停了下来,工厂也就要维持不下去了。
最初请鲁盼儿来开编织厂时,他就想过借此挽救化工厂,但没想到,鲁盼儿所有的生产原料都在外地采购,与化工厂完全无关。
还在建厂时,鲁盼儿曾经答应优先选择化工厂的产品,既然在家乡投资,帮扶化工厂也是应该的。
但是,真正看了化工厂的线之后,她还是回绝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化工厂的线还是依旧。
过去看起来色彩鲜艳的腈纶线,用现在的眼光就很土气,根本与霓裳羽衣的产品不搭。
除了颜色,还有更多的问题,线的质量、规格都还原原本本保留着十几年前的模样。
“用化工厂的线,织不出这样的毛衫,”前不久,陈建军来到编织厂,也提了化工厂毛线积压的问题,可他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似乎编织厂正是为了解决化工厂毛线而成立的,被鲁盼儿几句话顶了回去,“我已经与陈厂长沟通过,难道他没有向县长汇报吗?”
陈厂长的确找过自己汇报,但是他只说鲁老板不愿意支持化工厂,不想买积压的毛线,却没有说过毛线有什么问题。
刘北沉下脸,“陈厂长呢?”
有人回答:
“刚刚化工厂来人把他找走了。”
“这个时候走!”
刘北生气了,“大家为了化工厂而来,他却跑了,赶紧把人找来!”
化工厂与编织厂隔壁,没一会儿陈建军就满头大汗地赶到了,“刘县长,厂里出事了——刚刚几个工人将一台机器拆了想偷偷卖废铁,我听到报告后带着保卫处及时赶过去,阻止了他们。
不过,一个工人跳墙逃跑时摔了下来,受了重伤!”
“伤情重吗?”
“很重,厂医处理不了,已经送到县医院了。”
“不管怎么样,人命关天,你先去医院,化工厂的事过几天再说。”
刘县长摇摇头,再无心参观,“鲁老板,我们也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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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2章 自己判断
没两天, 刘县长请鲁盼儿到家里吃饭。
鲁盼儿是第一次来, 才知道刘家并没有住在县委大院, 而是一处独门独户的平房,“与我家竟有些相似呢。”
“这老房子虽然比不了贝勒府,可也是清代的建筑, 我们刘氏家族的祖宅。”
刘北笑着说:
“这一代的老建筑特别多,等新区的房子盖好了, 会腾出来用于旅游。”
又给她介绍了家人, “这是我母亲,这是我爱人, 还有两个孩子。”
刘嫂热情地拉着鲁盼儿坐在炕上, “婆婆舍不得老宅, 县委大院都不愿意去。
就是舍不得这里的火炕。”
北边天气冷得早, 刚过中秋早晚便觉得凉浸浸的,鲁盼儿上了炕,笑着说:
“我在农村长大,小时候一直住平房,家里也烧火炕,确实很舒服。
不过,新楼有暖气, 冬天也不冷。”
“什么暖气也比不了火炕好。”
刘婶儿年纪大了,挺固执的, 显然不愿意搬走。
“您老说的不错, 火炕是好。”
刘嫂笑着哄她, 端菜上来,“这是自家养的鸡,自家种的菜,我自己做的,鲁老板尝尝。”
“这几天吃食堂,最想家常饭菜了。”
鲁盼儿给刘婶儿挟了个鸡腿,自己也大方地吃了起来,“嫂子,你厨艺真好!”
“刘南从小跟我们长大的,也最喜欢吃她嫂子做的菜。”
刘北不由笑了,说起妹妹不由感慨,“先前不听家里的劝,辞了职去北京,最穷的时候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可那时候还能常回家来。
眼下成了著名舞蹈家,外人看着风风光光的,其实一年到头四处演出,连家都回不了几次。”
“先前刘县长操心理所当然,现在她已经有人照顾了,而且照顾得还很好呢。”
刘南结婚本就出乎大家的意料,可谁又能想到,张厅长的变化更大,他从过去整天混食堂变成厨艺爱好者,能做出一桌色香味俱全的菜,为的就是照顾非常辛苦的小妻子。
“也对,她也有家了,用不着我惦记了。”
刘嫂也叹,“他们俩个呀,当初我咋一听还觉得不可能,没想到俩人过得还挺甜蜜的。”
聊着闲话吃了饭,刘嫂带着孩子们收了碗,又拦鲁盼儿,“我自己来,你们商量正事儿。”
刘县长特别将鲁老板请到家里来,果然有些在外面不好说的话,见家人都出去了,给鲁盼儿倒了一杯茶,“陈建军其实是个不错的人。”
突兀间冒出这样一句话,必然有缘故,鲁盼儿也不反驳,先听对方说。
“他转业回化工厂后,工作特别努力,很快就得到化工厂上上下下的认可,没几年就被任命为厂长。
当了厂长之后,他带着员工们,大力抓生产,产量比过去提高了将近一倍。”
“这两年化工厂的毛线卖不出去,效益不好,特别是一半设备停产之后,厂里时常出现偷盗事件,他坚决制止,不怕得罪人,组织保卫科严格巡视,自己也常常亲自参加。”
“那天偷设备的工人摔伤了,陈厂长又是生气又是难受,在医院守到那人伤情平稳后就来找我商量积压产品的事。
现在化工厂仓库里堆满了毛线,就是不能换成钱,他压力挺大,也特别着急。”
“听说你跟陈厂长有点儿误会?”
刘家兄妹都是直爽的性子,说话都不会绕弯,鲁盼儿听了几句便明白了,笑吟吟地问:
“陈建军一定说因为我们的误会,我才不买化工厂的线吧?”
“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简单的事儿,还不是一猜便知?
而且,鲁盼儿还明白了刘县长为什么要在家里请客。
一定陈建军这个心术不正的家伙搬弄是非,让大家觉得自己因为过去的恩怨,故意不与化工厂合作。
“过去的事算不算误会,也没有必要分辨了。
但我确实不喜欢陈建军这个人,也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刘县长今天就是要化解鲁盼儿陈建军之间的矛盾,赶紧就劝,“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你们毕竟还是老乡……”
“这个老乡,我可不认。”
鲁盼儿摇摇头,“不过,我不在化工厂采购,与陈建军并没有关系,而是因为化工厂的线达不到我们的要求,不能用于我们的产品。”
“毛线不都差不多嘛,织成毛衣就分辨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