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之枔其实会开车，但一直拖着没去考驾照。
大二的时候学生会去云湖公园素拓，因为全程没沾酒又要第一个走，主席让他把用来拉设备的桑塔纳开回学校。
他说自己没证，主席一摆手：你没喝酒交警就不查这个。
主席女朋友在远处喊，磨蹭什么呢，还去不去续摊啊？
马上！那就这么定了，之枔你也快去吧。
主席走远后他收起笑容，低头看了眼那把被硬塞到他手里的车钥匙。
打开微信，十分钟前发送的“什么时候下课”还没有等到回复。于是他花了两分钟编辑好文案，把几张刚刚素拓时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
十秒过去有三人点赞了。又两分钟过去，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您好，我已经到了，请问您的具体位置是——？”
他转过头，看见穿着黄马甲的代驾骑着小板车在车位之间穿行。
“看到了吗？就那辆。”
槐树底的银色轿车叫了两声，亮起前灯。
“哦哦，好的好的，我看见了。”
他慢吞吞地踱过去，拉开车门，往后座上一躺。
代驾很年轻，也很健谈：“我过来的时候看到好多学生。你们是过来集体活动？”
“对。”他把手机横在面前，开了一盘游戏。
“这车也是你们的？”
“找辅导员借的。”
“哇，你们老师好大方。”
“是啊。”这局逆风。
“你们什么时候放暑假啊？”
“还有一个多月——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他把手机往右耳上一按：“喂？”
“抱歉，我刚下课。”那边很嘈杂，估计还被堵在实验楼的人流里。“你回来了吗？”
“还有个续摊。估计还要——我看看，还要两三个小时吧。”
前挡风玻璃那儿摆着个一摇一摆的小花，他盯着那花的叶子，嘴角越翘越高。“你一个人先去吃，可以吗？”
“啊……好。那我先回宿舍了。”
“不去吃饭了？”
“点外卖吧。你上次不是说那家——”
“可是我都订好位置了。”
“订好位置了？”付罗迦听起来完全一头雾水，“可是你不是不来了吗？”
“你吃的时候打开视频，把手机放在对面不就行了。”
“……”
“听话，别吃外卖。”
“……好。”
“订单我发给你了。再过十分钟你就过去吧。”
“嗯。”
到路口时遇上了红灯。代驾笑眯眯地转过来，做了个口型：女朋友？
他点点头。
教工宿舍楼下有家打印店，上学期刑总的助教正巧从里面出来。这人以交作业方便的由头加了他微信，却总是发些不知所谓的生活感触给他，强行跟他混了个脸熟。
都遇上了不得已只有打个招呼，谁知助教看了他一会儿后来了一句：“等会儿一起吃饭？”
“啊，”他挑眉，“我居然有这个荣幸？”
“我请客啊。说起来学弟就是本省人吧，我在同乡群里好像见过你。你高中也是省外国语的？”
“不是。”
“那就是隔壁六中的？”
“不是，”他笑笑，“我不是在c市读的高中。抱歉学长，我晚上已经跟朋友约好了。”
“居然不是？你很像是那几个牛逼学校出来的诶。你们在外边吃？”
“对。”
“我在这儿读了快六年了，都没在附近找到好吃的地方。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有些头痛了。“学生会有个公众号总结过，上边有些餐厅还不错，学长可以去看看。”
“学生会下午去素拓了？我看见了你发的朋友圈。”
不给谁看分组里又要多人了。
“我朋友在催我了，那我先过去了？”
助教的表情很微妙，“这么急啊，女朋友吗？”
许之枔想，他干脆直接跟自己出柜得了，把那个“女”字咬那么重是要明示什么呢？
“男，朋，友。”
他故意放得很慢。
“喂？”他接起电话，示意助教先走，但这人较起劲来似的杵在原地不动，死死瞪着他。
“往右看。”付罗迦说。“我刚刚叫你你没听见。”
他猛地偏头，才发现刚刚经过的三号楼门前站着个人。他抬步就要过去，付罗迦的声音又从手机里传出来：“你们要一起去吃饭？”
第一次这么奇奇怪怪地翻车，有点不太好解释。“我是来接你去吃的。骗你是想偷偷回来给你惊喜——”
“这样。”
好好的惊喜没了。
“那是你同学？还是你……男朋友？”助教跟了上来。许之枔心情有些糟糕，加快了步伐。“跟学长没有什么关系吧。”
“那是你男朋友？他——”
离付罗迦还有五六米远的时候他停了下来，“我想请你离开，不要再跟着我了。”
助教动了动肩膀，瓮声瓮气说：“我就不能认识认识你男朋友吗？”
“不能。”
“他是……？”付罗迦看着走远的那道背影。
“以前一门课的助教。”
“我没耽误你们什么吧？”
许之枔沉默片刻，“是他耽误我们了。”
付罗迦扭头观察了他一会儿，“你别生气。实验楼人太多，我都是从人最少的楼道下来的。”
“就不能坐电梯？”
付罗迦把这句话当真了，一本正经回答：“电梯更慢，等都要等十多分钟。”
“刚刚那个人，”他抱起手臂，“他要追我，你说怎么办。我都替你觉得惊险，你要是再晚一会儿，我就——”
付罗迦愣了许久，一双眼睛眨了又眨。“对不起……”
他不为所动。
“我下次一定提前五分钟就溜。我再也不——”罪状数不出来了，付罗迦有点着急。
“好累。走不动了。”
“你下午素拓干什么了？”
看来某人还是会默不作声看他朋友圈的。“走路，走了好远好远。脚都崴了。”
“那……”付罗迦犹犹豫豫，“我背你？”
“人很多啊。”
付罗迦二话不说半蹲在了他面前。
他往付罗迦背上一趴，不需要付罗迦再抬，自己两只腿就绞到了人家腰上。
“痒。”付罗迦抖了抖。“别夹太紧……”
“不怕丢人？”他胳膊也缠了上去，两只手交叉搭在付罗迦胸前，不老实地动来动去。
“这种事……一般是被背的那个更丢人吧。”
“没关系，我不要脸。”
“……心情好些了？”
“没有。除非——”他凑近付罗迦的右耳，低声说了一句话。“……好不好？”
“好。”
“亲爱的你昨天好棒。”
付罗迦一震，“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去考驾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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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行为只是剧情需要，没有抹黑助教群体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