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靳文礼用力拍了下杨乐的肩膀:“你小子够朋友,这情分我记在心里了!”
“谢什么,我身边能够得上朋友两个字的也就你一个而已,再说没有水清我也遇不到李茹,你们能接受我的帮助她也能高兴不是?”杨乐尽量把话说得轻松,不想让靳文礼和叶水清感到不自在。
叶水清和靳文礼自然明白,不过也知道杨乐虽是玩笑话,但对李茹却是认真的,所以只盼着两人能尽快解开心结开花结果。
有了杨乐的帮助,两人更觉得越来越有希望了,而李茹和李昌兄妹也给他们送来了钱,之后还有何千、鲍家明和导演贺博恒都有送钱过来,叶水清和靳文礼此时也不矫情一一地收下了,只把这份雪中送炭地恩情搁在心里。
又过了几天,一个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了叶水清和靳文礼面前。
“崔必成,你怎么来了?”叶水清看着站在门口打扮讲究的男人有些吃惊。
崔必成进到屋里才说话:“我听说你们遇到了点困难,想过来帮一把,你们把银行账号给我,我转一百万过去。”
“你哪来这么多钱?”叶水清想崔必成不过是一名教职人员,怎么能拿出这么多的钱出来,再说肖月波知道了能罢休吗。
崔必成笑着说:“我早就不干老本行了,月波看你和文礼两个出息那么大就逼着我转行,她爸有关系开了个矿,我慢慢也就上手了,这钱是我自己存的。”
原来是这样,叶水清一时之间很是感慨,看来崔必成的命运也发生了巨变,不过这变化总归是好的,只是这钱她却不能轻易收下,于是转过头看了看站在旁边一直没说话的靳文礼。
“崔必成,你为什要帮我和水清,是想炫耀还是还有别的想法?”靳文礼走过来和崔必成相对而立。
“没别的想法,我也是有家有业的人,最起码不会有任何不道德的心思,这点你放心。我送钱过来主要是因为当初你们肯拿钱出来救我爸一命,这个人情不是多少钱能衡量出来的,一百万我也是尽力而为,多了也拿不出来。”崔必成很是坦诚。
靳文礼听完嘴角一翘:“行!我呢也不是小肚鸡肠、婆婆妈妈的人,这钱我收下了,将来必定连本带利奉还。”
“靳文礼,你确实是个爷们儿,就这么定了,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了。”崔必成也挺干脆,拿到账号之后也不多呆,直接走了。
“你真的不介意?”等崔必成走后,叶水清笑问靳文礼。
“不介意,我现在就是困难,这是明白着的事儿,再说我靳文礼也不会吃这个干醋,更不会在这个时候逞一时之气,他是报你的恩,我呢自然知道我老婆心里最爱的是我!”
叶水清点头直乐:“终于又有那副痞子样儿了!”看见靳文礼恢复乐观,叶水清也就真正地放了心。
靳文礼也嘿嘿一笑:“这么多人帮忙,我怎么也要争气点。媳妇儿,你说这些钱是先还银行一些,还是怎么的?”
叶水清摇头:“银行那边不着急先欠着吧,这些钱送去也解决不了问题,不如用在刀刃上,这样从明天开始我们全力解决村民的问题。”
“好咧,媳妇儿你指挥,我上前线!”靳文礼说着就捧起叶水清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叶水清抿嘴儿一笑:“这回呀,我还真就必须亲自上前线呢!”
☆、第93章
“媳妇儿,你要干嘛啊?”靳文礼没太明白叶水清的话。
“我的意思是,明天开始我和你一起去厂里,挨家挨户地找村民谈谈。”
“那怎么行!你现在身子可不能受累,更不能受气,那些人本来就没什么文化,说话也不知好歹,你可别去。你有什么打算告诉我,我去办。”靳文礼哪能同意让叶水清在这个时候抛头露面。
叶水清笑了笑:“你放心,我自己会注意的,文化低不代表人不好,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去人家未必愿意和你说话,我是女的又是孕妇,再怎么他们也不好推我出来吧?文礼,我和你一样珍惜这个孩子,我只是去和他们谈谈,有不愿谈的,我立即就走,肯定不生气,你看行不行?”
靳文礼看着一脸期盼的叶水清无奈极了,如今确实没什么好办法解决这件事,既然自己媳妇儿这么央求自己了,不如就让她试试,要不也不能死心。
“那好吧,反正厂子也开不了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要不要先找那几个带头的谈谈?”
叶水清立即摇头:“就是要避开他们,咱们直接去村里。”
靳文礼也没意见,他一直是很相信叶水清的,自己的任务就是保证叶水清的安全,其他的随叶水清怎么做都行。
于是第二天两人起了个大早,叶水清特意把怀闹闹时穿的孕妇装找了出来,又在肚子上加了块厚布,这样一来马上就能显出孕妇的身份了,之后为防万一又揣了一万块钱在兜里,这才和靳文礼一起开车去了第一个村子三家村。
到地方之后,叶水清见一堆孩子正在村头儿打闹,便下车到旁边的小卖铺里买了一袋子水果糖,走过去问:“小朋友,我问你们一件事儿,这村子里平时要是两家打架吵嘴了都找谁劝和啊?”
“陈爷爷呗,你是哪来的?”一个大些的孩子盯着眼叶水清手里的糖问。
“我是城里来的,有事想找陈爷爷帮忙,这糖是那边小卖铺买的你们吃吧,知道他住哪儿吗?”叶水清笑着把糖递给了那个孩子。
其他孩子一片欢呼,抢着从塑料袋里拿糖吃。
“当然知道,我带你们去!”那孩子说完又抓了一把糖揣进兜里,才跟着叶水清上了车,可能是因为第一次做轿车一上车便兴奋的不得了。
车开出去也就五分钟,那孩子就说到了,然后自己先跑下车进了一个宽敞的院子。
“你在车里等我。”叶水清没打算让靳文礼跟着自己进去。
“行,要是人家不理你,你就赶紧出来,千万别置气。”
“知道啦,你都说多少遍了,等着吧。”然后叶水清下了车,也进了那个院子。
“陈爷爷,有个城里来的阿姨找你。”
叶水清看见那孩子正和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说话便走了过去。
那老头儿也看见叶水清了,就和那孩子说:“嗯,你去儿玩吧。”
“你找我?”老头又接着问叶水清。
“是,大爷。我是那边厂子厂长的爱人,想和您说说话。”叶水清笑着说道。
那老头一听叶水清的身份立即就绷起了脸:“没什么好谈的,我们有代表,你赶紧走!”
说着就要往外推叶水清,结果手刚抬起来才发现对方是个大肚子,手马上又缩了回去:“你一个孕妇就别瞎跑了,快回家吧。”
“大爷,不谈事情又怎么能解决问题,我知道您在村里很有威望,我不和你们的代表谈是因为他们压根儿不想把事情办成,难道你们真指望我和我爱人一句话都不说就给你们一人二十万?要是这样下去,大不了我们厂子不开了,你们一分钱也拿不到,我是诚心诚意来解决问题的,您老人家心里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那老头子也不看叶水清,只盯着地面儿,过了好一会儿才说:“进屋说吧。”说完自己转身先进了屋。
叶水清放松一笑跟了进去。
“我是看在你大着肚子跑这么远的路儿不容易,要不也不能让你进屋。”
叶水清也不在意,笑着问:“怎么称呼您?”
“我姓陈,叫陈梁,有话就说吧,也不用给我戴高帽儿。”老头子倔得很。
“那行,我就直接说了,你们提出的赔偿款,我们这边拿不出来,别说二十万就是一人一万都没有。”叶水清直截了当地把话讲明白了。
陈梁一下子就急了:“那还谈个屁,你给我滚蛋!”
“您别急,听我说完。厂子好比是生蛋的鸡,你们现在的做法是要把鸡给杀了,那怎么还会有蛋呢,不如我们一起想个办法,让鸡多下蛋这样对大家都有好处啊。”
“你不用在这蒙我,花言巧语地让我帮你把厂子再开起来,既然鸡杀了那就卖肉换钱,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的猫腻儿。代表已经说了,就是你们厂子黄了,把厂里的设备和货卖了也是一大笔钱呢,也够赔偿我们的,而且你们这害人的厂子也就彻底倒闭了!”陈梁边说边带着一脸冷笑。
叶水清这时也板起了脸,但语气还算平静:“我们厂子怎么害人了?我们的指标都是达标的,我爱人天天在厂里待十多个小时,要是有问题他会这么做吗?再说厂里倒闭了东西也轮不到你们来卖,实话和您说吧,我爱人做生意赔了,不算利息现在就欠银行三千多万,全指着这两个厂子赚钱还债呢,要是厂子倒闭了,到时厂子里的所有东西都得被银行没收,与你们有什么关系?还有厂子本身也有债务,我们既欠别人货款,别人也欠我们货款,就是破产也是先还人家钱,别人欠我们的银行自然会追讨。”
“照你这么说我们村的人怎么都是拿不到钱了?凭什么还管你们还不还债的,你们厂子开不了正好!”陈梁听完叶水清说完不禁恼羞成怒。
叶水清站了起来:“我就是想找到一个双方都盈利的方法,您先想想,我改天再过来。”
出了院门坐进车里,靳文礼仔细看了眼叶水清的脸色问:“受气了?”
“这老头挺顽固的,不生气是假的,但我也没往心里去,情况也都在意料之中。走吧,去下一家。”
靳文礼确认叶水清真的没问题才发动车子。
接下来的情况都差不多,其他人家也不是很愿意和叶水清谈,但看在她大肚子的份上也没口出恶言撵她。只是虽然叶水清把道理都摆明了,可人家都秉着既然我得不到钱,那你的厂子也不用开的想法,弄得叶水清灰头土脸的。
“这家走完咱们就回去!”靳文礼看不下去了,说什么也不让叶水清再继续下去。
叶水清也感觉有些累,看来是自己来之前把事情想得过于简单了,但还是不能放弃,只不过今天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再想办法。
于是也没报什么希望进了一家简陋的小院子。
因为院子里没人,叶水清喊了几声,仍是没人出来,便自己推门进了屋子。
只是这进去一看才发现自己更没必要说什么了,这屋里乱得很还有一股发霉的味道,地上炕上全是破烂儿,一个四十多岁脏兮兮的短发女人正半跪在炕上看着窗外嘴里自言自语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显然脑子有问题,又打量四周还真是家徒四壁,墙上糊的全是破报纸和画报。
叶水清见状只好转身往外走,却和门外进来的一个满头白发,也同样穿得破旧的老太太撞个正着。
老太太手里端着两万米饭,看见叶水清就问:“闺女,你找谁啊?”
“大姨,我是拉链厂厂长的爱人,今天过来看看你们。”叶水清见老太太说话挺明白的就和她说了自己的身份。
结果这老太太耳背没听清楚,叶水清只好又大声说了一遍,老太太还是没听清,叶水清抻着脖子又喊了两遍,老太太才点头也不知道到底听明白没有,只自顾说道:“我这要吃中午饭了。”
叶水清也不计较,看着老太太越过自己把饭放到了炕桌上,又费力地爬上炕,拉着那个女人叫她吃饭,那个女人按叶水清的推测应该是老太太的女儿。
只是当她们两人都坐到饭桌前的时候,叶水清才发现,原来除了这两碗米饭之外,桌上就只有一碗大酱当菜吃,那碗酱显然已经有些日子了,又干又硬,可这母女两人却是吃得很香。
叶水清立即同起了情心,本来怀孕时就比较多愁善感,如今哪受得了这种场面,当场就想掏出五百块钱给这母女两个,可又一想给她们钱她们又没处花,弄不好再让人给骗去了反倒不好,不如自己给她们买些生活用品来得实在些。
这样想着,就赶紧出去找靳文礼让他和自己去小卖铺买些米面油和香肠之类的东西给老太太送回来。
“媳妇儿,你怎么还扶上贫了,再说你买这一回也不顶用啊。”
叶水清白了靳文礼一眼:“能帮一回就帮一回,我又不是不来了,每次来了都给她们买点吃的也算让她们改善生活,就当给肚里的孩子积德。不行吗?”
“行,怎么不行,我媳妇儿菩萨心肠,好人有好报,咱这就买去!”靳文礼嘻笑着把车开到了村头。
村里粮食都现成的,靳文礼干脆好人做到底,也为了能让叶水清高兴就连油盐酱醋味精这些调料都给买全了,面包香肠也买了一堆,一共花了五百多块钱,后备箱都装满了。
叶水清果然满意,回到老太太家后靳文礼又把东西给搬了进去。
老太太看着满炕满地的东西直发傻,靳文礼吼着把事情和她说了,老太太立即就哭了,拉着他们两人的手千恩万谢,说这么些东西自己和女儿两个人半年都吃不了。
叶水清也是眼泪汪汪的,靳文礼无奈,自己上前嘱咐了老太太几句就赶紧把叶水清劝了出来。
进了城又把闹闹接回家,第二天早上沈振山又来带着小昊来接,送两个孩子上学。
叶水清不顾靳文礼反对,仍是要去另外一个村子看看,靳文礼拗不过她,只好继续陪着。
这样跑了一个多礼拜几个村子都跑了一遍,除了村里的地形熟了,其他收获是一点没有,叶水清就想着还回三家村看看陈梁的态度。
这回又买了秋冬棉袄各两件,准备先给那母女两个送去,与其说去谈事情,不如说是想看看那母女两个人的状况。
到了小院儿门前靳文礼把车停好,一手拎着衣服,一手扶着叶水清往屋里走。
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回屋里还有别人。
“你们就是上回给我妈和我姐送东西的人吧?”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看着靳文礼手里的东西便问。
叶水清点头:“是,我看大姨和大姐的衣服挺旧了,买了两件等天冷的时候穿,你是谁啊?”
那女的笑了:“我姓兰,叫兰凤。你前两天还去过我们婆家那边的山堡村来着,你不记得我,我对你们可有印象。”
原来老太太还是有其他子女的,那自己现在这样岂不伤了人家脸面,叶水清有些尴尬了。
兰凤自然也看出来了,主动把衣服拿了过来,让两人在炕上坐下,自己则找来一个板凳坐到了旁边,老太太只看着两人笑。
“你们不用怕我脸上不好看,我们姐妹三个,我和二姐都嫁到邻村,条件一个不如一个,我大姐是小时候生病脑子坏了一直也嫁不出去,我和二姐在婆家也做不了主,除了偷着送点米面,其他时候我妈家里都靠邻居帮衬。那天我和二姐过来我妈就说了东西的事儿,我们还不太相信,直到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们自己都这么难,还想着我妈和我大姐,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