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银针大多都是腰间以上的位置,墨魇见着密密麻麻的银针也不敢大意,抽出身上的长剑,挥舞着手中的长剑,长剑在他手中被挽起一道道的剑花,密不透风!只听的“啪啪啪——”的声响,地上就已经落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黑针。墨魇护在苏慕锦的身边,又要保护笙箫和秋月,其他人就难免有些顾不上,幸好方才苏慕锦让人都趴下,因此动作快的都没有什么损伤,可难免的还是有些人中了银针,当场就瞪着眼睛浑身发黑的毙了命。
苏慕锦见此倒抽一口冷气,这毒竟然如此霸道!等银针都落完之后她厉声道,“杀了她!”
不用苏慕锦吩咐墨魇就已经持剑刺过去了,这女子心思太过歹毒,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如此多的毒药,这人绝对不能留!
然而,就在此时,徐粉黛的唇角再次勾出一抹笑来。
苏慕锦眼尖的发现了,她心中陡然升起不好的预感,“墨魇,后退!”
然而已经晚了,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徐粉黛必死无疑的时候,她的腰间竟然又射出一排毒针出来,这一次毒针的射程比较低,方才的侍卫因为苏慕锦的命令都趴下来,还没有起身,若是徐粉黛这一次射成功了,恐怕他们这一群人就要死个十之八九了。墨魇眼神一冷,他长啸一声,一群黑衣暗卫已经落在了众人的跟前,形成一道黑色的肉墙,每个人的手中都握着一柄长剑,想要在毒针射过来的时候能挡去这些银针。
所有的动作都在一瞬间。
可还不等徐粉黛的银针射出来,就已经有一个人影飞身扑过来,直直的扑到她的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她腰间所有的针。那银针密密麻麻的射了那人的一身,却因为她的身体挡住,而没有射出去一根出去。
所有的人都想不到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变故,一时间怔愣在原地。
笙箫倒抽一口冷气,“是赵大夫身边的那个药童!”
“咳……”那药童中了那么多的毒针竟然没有立即死去,她用尽浑身的力气夺了徐粉黛手中的匕首,把它扔的远远的,脸色这才黑了下来,她颤抖着手指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合着口中的黑血一起吞了下去,这才转过了头来。
笙箫瞪大了眼睛,就瞧见那药童从耳后的地方撕下一层面具下来,露出的赫然是——琴瑟!
琴瑟她从春风楼中出来之后却没有找到徐粉黛,可她知道徐粉黛会对付姑娘,因此在姑娘要出京的时候她便假冒了药童跟了上来。果然不出所料,她在路上果然动了手。
“琴瑟!”
笙箫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抱住了琴瑟,惊慌道,“琴瑟你没死……琴瑟你怎么样了,我去给你找大夫……”
“咳……不用了,笙箫姐姐。”琴瑟吃了药回光返照之下竟然看上去十分的精神,她咳出一口血,握住笙箫的手,面上扬起一抹纯净羞涩的微笑。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她们主仆三人曾经共患难的时候,她透过笙箫的肩头看向苏慕锦,“姑娘……”
苏慕锦不知道此刻究竟是什么心思,说起来琴瑟虽然是别人派来她身边的,可除了念慈寺那一次,她也没有害过她,反而是帮助她良多。她缓步上前,蹲在了琴瑟的身边,握住了她另外一只手,“琴瑟,有什么话跟我说吧……”
“对不起……”
苏慕锦摇头,她既然是别人身边的人那么就不是她的丫鬟,只是奉命行事,没有对不起她。
“琴瑟!琴瑟,你坚持住……”
“姑娘,原谅……原谅……”
苏慕锦抿紧嘴唇,“我原谅你了。”
琴瑟紧张的面上终于露出笑意,她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却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看向笙箫,“笙箫姐姐……谢谢……你……”
谢谢你曾经给我的温暖,谢谢你们曾经在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会一直冰冰冷冷的活下去的时候曾经给我的感情……琴瑟的药终究是没办法支撑太久,她终于露出一分释然的笑。这些年来她的心上压了太多的东西,在姑娘和笙箫姐姐身边的时候她曾经想着,就这样过一辈子也挺好的,面对她们两个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是有愧疚的,可现在姑娘她原谅她了。那么她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琴瑟终于笑出声来,无声的垂下了手臂。
“琴瑟!琴瑟……你别死……”笙箫嚎啕大哭起来,她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一个是姑娘,另外一个就是琴瑟,虽然以前她经常闯祸让她收拾残局,可是她们是一起长大的,共患难,她一直把琴瑟当成自己的亲生妹妹一样,先前她以为琴瑟死了,她不敢让姑娘知道,夜里总是偷偷的哭,可今天瞧见了,却竟然是最后一面……
“琴瑟……呜呜……姑娘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她就觉得这两天这药童看着她的眼神很是温暖,却不知道就是琴瑟,她紧紧的抱着琴瑟,痛哭失声,“琴瑟,你别死,别死……”
苏慕锦心中没有太多的大喜大悲,从知道琴瑟可能是汪航远身边的人之后她就知道她的结局了……她拍拍笙箫的肩头,“别哭了,让她入土为安吧。”
转眼瞧见徐粉黛阴狠又遗憾的目光苏慕锦忽然扬唇笑了起来,她笑的亲切,可眼神却是冷的。
“墨魇,把她抓起来。”
墨魇默然无声的动了手,把徐粉黛给抓了起来,顺手就开始搜她身上的东西,把她身上的药丸药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部都给扔出来,又捏碎了她的下巴,让她没办法有咬舌自尽的机会。
徐粉黛闷哼一声,却不求饶。
“少夫人,怎么处置她?”墨魇看了一眼哭的惨兮兮的笙箫,眼神暗沉的问苏慕锦。
“绑起来,带在路上!别让她死!”
“是!”
墨魇冷笑一声,立马明白了少夫人的意思,之前主子给徐粉黛下了毒,别人不知道是什么毒,却瞒不过他。醉玲珑下在谁的身上就没有看到过能活下来的。他很快就把徐粉黛给绑起来。扔到了一边让人瞧着。
苏慕锦又看了一眼琴瑟的尸体,叹口气道,“就把她埋在这里吧,这里也算是山清水秀,她应当会喜欢这里的平静的。”
琴瑟就被埋在了附近的山谷中,等他们动手埋好了琴瑟,又找来了一块木柴做简易的碑,笙箫含泪在上面题了字,又拜了一拜,“琴瑟,等以后我会来看你的……”
“别哭了……”墨魇不知道怎么安慰人,只好僵硬的说了这么一句。
笙箫却哭的更厉害了,墨魇无法,把她揽在怀里让她哭个痛快。
等一切都收拾好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苏慕锦瞧着鱼肚白的天空,又看了一眼琴瑟的坟墓,下令道,“启程吧。”
一行人再次启程,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别的突发情况,苏慕锦刚开始还会受到楚离的飞鸽传书,可慢慢的,随着他们一行人到达边关之后战争大响,飞鸽传信的机会就慢慢的少了起来。在二十日之后,苏慕锦一行人终于顺利到达了番省,刚到番省的城门口就瞧见林若骑着马已经带着人等在了那里。笙箫大惊,生怕林若是来找麻烦的,可却瞧见自家姑娘神色淡淡的下了马车和林若打招呼。
“好久不见了。”
林若翻身下马,眼神晦涩,点点头道,“是啊,的确很久不见了。楚离给我们通了信说你这两天应该能到这里,所以我来接你去巡抚府。”
林若经受过一次打击之后看上去没有先前那样张扬了,她今天依旧是一身劲装,头发却梳了个男子的发髻,眉宇淡淡有种忧郁贵公子的感觉,苏慕锦微微一笑也没有拒绝林若的好意,随着她一起住进了巡抚府。
苏慕锦到了巡抚府之后竟然碰到了一个她没有想到的人——宁煜。
“你怎么在这里?”
问出口之后便已经有答案了,先前宁煜带着粮草来给番省救灾,他还没有回京城就爆发了战争,所以才没有回去吧。宁煜的目光落在苏慕锦已经凸起的小腹上,眼神十分难懂,听到苏慕锦的话他勉强笑着,淡淡道,“皇兄没来之前我在战场上受了伤,皇兄来了之后就让我到巡抚府里养伤。”
苏慕锦这才注意到宁煜的右臂上缠着绷带,只是他的脸上丝毫没有痛楚之色,她心想这应该是快好了吧。
“好些了么?”
听到苏慕锦的关心,宁煜眸子里闪过一丝暖意,低声道,“已经好多了。”
两个人问候完了竟然再没有一句话好说,一时间尴尬的看着对方,气氛有些僵硬。宁煜垂下眸子,沉声道,“你长途跋涉到这里应该也累了,去歇着吧,我还有事要和林巡抚说。”
苏慕锦听到他的话微微松口气,“那我先走了。”
她和宁煜该说的不该说的已经全都说了,她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生活,对于宁煜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才好了,他们不见面对彼此才是最好的。
苏慕锦就这样在巡抚家里住了下来,除了头一天瞧见了林若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看到过林若,只偶尔听府里的下人说过林若好像一直在躲着卢奇,她默然无语,知道了也就不再关心了。边关的战争愈演愈烈,以至于番省的百姓们一个个都开始露出紧张的表情来。巡抚府离战场到底是还有一些路程,楚离在知道苏慕锦来到了之后曾经半夜里策马来看了她一次,可不过也就是说了几句话的功夫就什么都顾不上的就又奔向了战场。
转眼间就到了三月底,苏慕锦怀孕也已经足足六个月了,她的肚子前三个月还不怎么明显,可五个月之后就像是吹饱了的气球一样每天都开始“蹭蹭”的变大,六个月的时候已经大成了球状了,圆滚滚的很是吓人。她的全身都开始浮肿,尤其是双腿,肿的看上去肥了整整一圈,每天笙箫和秋月轮番着给她泡脚按摩都不怎么见好。
林若在苏慕锦住进了府里后面一段时间倒是开始和她亲近,尤其是看着她怀孕的样子更是忍不住的好奇,她以前最大的心结就是孩子了,因此瞧见苏慕锦的肚子就忍不住的好奇,她让人每天都找大夫来给苏慕锦诊治,还特意从番省中找到了最好的接生婆在府里候着,就是怕苏慕锦什么时候产下了孩子。不过和苏慕锦一番接触下来,人也变得没有之前那样的死气沉沉了。
三月初八。
这一天林若照例来到了苏慕锦的院子,可之后她就一直不说话,眼睛里还露出明显的担忧之色。
苏慕锦不由得心中一沉,抓住林若的手臂盯着她的眼睛,“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楚离……出事了?”
“不是不是,你别瞎想!”林若看到苏慕锦的脸都吓白了,赶紧解释道,“不是楚离,他好好的呢。”
苏慕锦提到喉咙的一颗心这才缓缓的落了地,随即她脑子急转却是笑了,若真的是楚离出了事情,她应当才是第一个收到消息的人吧,她轻轻的松口气,这真是关心则乱。不过很快的,苏慕锦又发现了林若语气的不对,“不是楚离?那是谁?”
林若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说。
“你若是不说让我这样瞎猜,我更担心。”
听到苏慕锦这样说,林若也就回答了,“是你爹爹……你爹爹一直跟在皇上的身边做谋士,昨日里北延的将军再一次攻城,皇上亲自带着兵将们迎战,等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你爹爹不见了。刚开始还没有在意,后来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一直到今天都没有看到你爹爹的人影,今天早上北延的人竟然拿着你爹爹作为要挟皇上的手段……你爹爹应当是被奸细掳到北延去了。”
苏慕锦的心当即一沉,这种时候两国交战,被掳走了几乎就是死路一条了……
“你别太担心了,北延那边好像没有要杀苏太傅的打算,只是想用苏太傅交换战俘!之前皇上亲自上阵曾经抓了一个北延的将军……北延老皇帝好像是想用你爹爹去交换那个将军。”
苏慕锦抿紧了唇,若是北延的奸细不惜暴露身份也要抓住爹爹去交换那个所谓的将军,这样就只能说明那将军的重要性,这样一来,宁奕会怎么选择还真的不好说。
“皇上还没有做决定,但是太傅是他的老师,这些年来一直辅佐他,如果宁奕真的放弃了太傅的性命,恐怕会寒了天下学子们的心,所以情况会怎么样还不好说。”
苏慕锦点点头,也许这就是让宁奕犹豫的地方。
林若来了很快又走了,笙箫来禀报,“姑娘,徐粉黛那边好像撑不住了。”
苏慕锦眼神一冷,当即从软椅上起了身,向徐粉黛的房间走去。这一路上徐粉黛都没有被她给弄死,而是让她好好活着,从在路上开始徐粉黛的脚就开始溃烂,到这段时间已经整整的烂到腿部了,她身上腐烂不是只烂肉的,而是连骨头都一起腐烂,这一路上徐粉黛不少次都求死,可都被墨魇给拦下了。现在……她是撑不住了么!
苏慕锦冷冷一笑。
到了徐粉黛房间的时候就听到屋子里传出来尖锐的惨叫声,这是她这段时间每天都会发出的声音,苏慕锦推开房门,徐粉黛被死死的捆在房间里的廊柱上,她的腿已经腐烂到了大腿的位置,整个大腿像是被截了一样,齐齐的消失掉,房间中一股子腐朽的味道传出来,无端端的令人作呕。
徐粉黛的下巴被捏碎,不能说话也不能咬舌自尽,此时看到苏慕锦她眼睛里全都是祈求,那祈求是让她赶紧杀了她。
苏慕锦没有进屋,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想死?”
徐粉黛痛苦的点头。
“可惜,我是不会成全你的……”苏慕锦含笑看着她的腿,“我要你自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的腐烂,现在蔓延到大腿了,唔……再过一段时间就该到腰上了,然后再慢慢的烂到心脏的地方就该死了吧……应该用不了多久了。”
“唔……嗷……”徐粉黛口中开始传出不明的声音,苏慕锦也不理会,让人关门,“让她自生自灭,等死了再来通知我。”
“是。”
……
与此同时,北延的帐篷中,北延老皇帝耶律默然静静的看着苏青云,老皇帝一身戎装,尽管已经六十多岁可是看上去还是精神抖擞,身形高大眼神却很冷。
“明天战场上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苏青云冷哼,让他哀求皇上救他?!做梦!
耶律默然叹口气,“朕一向欣赏有骨气的人,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对你用刑,你可要想清楚了,若是明天宁奕小皇帝瞧见了你浑身是伤,也不知道做何感想。”
“要杀就杀,无需废话!”
耶律默然摇摇头,“既然你敬酒不吃,那朕就只好给你吃罚酒了!”他使了个眼色给一直站在他身后的一个粗壮男子,那男子眸子一闪,动作极快的把苏青云捆在了帐篷的一个十字架上。苏青云眼神依旧无畏。
那粗壮男子撕开苏青云的衣裳,只留下一件中衣,手中握着一根长长的鞭子,鞭子在他的手中凌空抽出,空气啪啪作响。
苏青云无畏的闭上眼睛。
把他打死了才好,这样皇上就不会受这些小人的威胁了。
大汉看向耶律默然,耶律默然点点头,他手中一扬,鞭子就已经狠狠的落在了苏青云的身上。
“啪——”的一声脆响,苏青云疼的脸色一白,眼珠子“唰”的睁开,闷哼一声,身上立马血肉翻飞皮开肉绽。
“求饶吗?”
“不!”
那大汉冷哼一声,他手底下的硬骨头多了,可还不是全都软在他的鞭子下!他扬起手腕刚要继续动手,却见苏青云的怀中掉出来一个小小的东西,那大汉微微一诧,顺手就捡了起来,看到那小小的玉佩,他微微“咦”了一声。
苏青云见此脸色一变,“还给我!”
大汉却把玉佩交给了耶律默然,耶律默然瞧见那玉佩的时候脸色猛然一变,眼睛锐利的扫向苏青云,眼神中有剧烈的震撼之色和震惊!他“唰”的一下从毡子上起身,握着玉佩的手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他捏着玉佩的绳子放在苏青云的面前,抖着声音道,“这……是谁给你的?”
“还给我!”苏青云厉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