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去喝酒吧张哥,我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酒吧。”
“哎,大白天去酒吧多没意思,去KTV,我昨天刚认识了两个姑娘。”
“你认识的能是什么好货色,张哥要不咱们去李撤洵的场子?”
“过会再说,先进去。”
张载昀插着口袋,西装肩上应着深色水迹,他向后挑眉,肩膀撞开玻璃门,恍然开明的视野被他眨眼躲避,中间显目的白色皮革沙发上一个男人懒散地皱眉细品着高脚杯里的深红酒水,他领带随意地挂在胸前,腕上的钟表摆在桌面,一瓶开塞的红酒搁在旁边,双腿交迭地压在桌角。
“刘允承去哪了。”
靠墙的电视播着新闻,崔衍喉结滑动,抬手看了眼杯里的红酒,他弯腰放下杯子重新靠在沙发,深褐色的眸子夹着暗光地看向进来的四人。
“他去了码头。熙州那边的货也找到买家了,定在后天交易,需要我去盯着吗?”
“不用,这段时间你留在这边。”崔衍起身,双腿放了下来,他目光落在低声播放的电视,道:“警察那边安定了不少,赵深一下台事情就好办多了。”
“那周褚升怎么办?李撤洵不会那么轻易让别人坐上那个位子,今早的新闻您应该知道,周褚升可是个大隐患。”
“南都报社只要不参与,又有什么大问题?赵戊寅可比预料的要惜命。”崔衍浅笑,视线不移,“李撤洵,他也要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
“还有,董事长。”张载昀看着这个可怕的男人,道:“李撤洵已经对李贺煜下手了。李秉承,咱们不该放了那个老东西,他一定会跟警察厅的那群老家伙联合,他本来就是个难缠的家伙,这是惹祸上身,您不该因为那个女人放过他,她和李秉承是一路货色。”
“你不是一直在跟踪她。她做了什么你不清楚?”崔衍斜倾视线,眼间低而深的距离压着强烈地如炬目光。
“我明白。”身后的叁人缩着头,不自在地扭动脖子。张载昀眉梢抖动,侧脸肌肉轻颤,下压的眼扫过播放着直播的电视机,“我会处理好的,董事长。”
雨隔着厚厚的车窗坠落,远处天际涌动乌黑的暗云,白色雨线打在玻璃,那靠窗坐着看窗外的男人映在随车前进的大块玻璃上。
李秉承压着低低地帽子,带在脸上的黑色口罩遮着颓丧、下凹、失去神采的脸,倒映在灰尘模糊又被雨下刷的汽车车窗,那双微肿眼皮下布满红血丝的眼白占据大部分位置,注视路边荒野的瞳孔像是陷入夜晚与徐董华那通深夜对话似的黯淡。
公交车在无人的主干道高速行驶,挎着布包的中年男人站在左右座椅中间过道收着车费,轮胎压过水潭激起水花拍在车体,在一个路口压到什么的颠簸了下,李秉承缓过神,昂头看向收到他旁边年轻学生的短头发男人。
“学生半价。收你五块,找你二块。你到哪?”
“哦,我到车站。”李秉承歪着身子从兜里掏出一张揉皱地十块钱,刚递给他,车内忽然嘈杂起来。他不解地跟着其他人朝车外看去,那收钱的人却挡住了他的视线,李秉承接过找给他的零钱,恰巧那人也向外看,他伸长脖子只在两个人衣角间的一小块缝隙看到外面的荒草。
车速明显在减慢,一辆亮着警灯的警车于雨中停在路边,一辆救护车从前面急速驶来。
那是个下坡,他坐着根本看不见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耳边的议论乱作一团,也不知道是他被关太久,还是他们声音太小太密,他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
那收钱的男人见车里太乱,就用一种过来人的厌烦口吻让大家安静,声音小了许多,一直保持静默的学生从背包里掏出耳机,插在手机上角。
李秉承在他低头翻歌单时瞥了眼手机,停在八点十叁分的时间与公交车挡风玻璃角挂着的时钟时间相同,他又看了看窗外雨景,所幸放弃的靠在椅子上继续思索。
但为了掩盖那议论般司机渐渐调高了从打开便一直无声的小型电视,窸窣的对话声与电视传出的声音混合,一个个熟悉、陌生的名字搅在车后收钱的对话里,被自然照得半边脸发白的李秉承像是睡着似的,在雨水击打玻璃的碰撞中聆听着电视机的声音。
二层敞开的房门,电视机新闻直播声响限制的停在门槛,阳台衣架悬在半空,半开的窗户吹进细雨,深色窗帷沉默的与地面保持距离。
余梓茵坐在电视对面的沙发,靠近耳朵的手机声音盖过覆盖整个房间的电视声音,纤长眼睫下的瞳孔一动不动,握着手机的手臂在手机那头挂断后迟疑地垂下。
孤寂地身影在空旷的客厅仿佛与周遭的物体融合,从电视内飞出的话化为文字天旋地转的围绕着她,她默然地坐在寒冷空气中,微动地发丝给苍白的脸带了一丝活着的生气。
楼下的玻璃门推动,女人的呼吸声在雨伞抖动中显露,穿着厚外套的中年女人提着装满用品的购物袋走上台阶,她走到二层注意到敞着的门,习惯性的向里望去,见到那意外上午在家静坐着像是在看电视的年轻姑娘,她放下右手的雨伞,说道。
“今天没出去?”
听到声音,阴影中的余梓茵身体微颤,有些恍惚地向门看去。对门的阿姨买菜回来的站在门口掏着钥匙,没等到她回应的进了屋子。
余梓茵回神,像是回到往昔的清醒了过来,她扭头看向茶几上的车钥匙,那不属于她的车辆被她停在了楼下,那无关她的事与她极度拉近的出现在了电视上。
她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强制自己镇定的克制着翻腾的情绪,可那堵在胸口的苦闷加倍的侵蚀着心脏,揭起那通电话打来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