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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喉头一滞,尹婉说不出来的委屈。
  “妈,就算我认了薛家,认了薛泽兰,但是,你也永远是我母亲啊。”
  “不再是了,真的不再是了。”林佩姿摇着头,后退着。
  “你说,尹婉,我与你父亲把你养大,以前,从你进入尹家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当你是尹家的一块宝,深怕你饿着,冻着,也深怕你受委屈,到头来,你回报我们的是什么?尹氏因为你垮了,尹方毅因为你而丢了命,你根本就是一扫把星,如果当初不是我那个错误的决定,我想,我不会丢弃了所有的荣华与富贵。”
  林佩姿恨呀,恨呀,当年,如果不是她执意用尹婉换了她夭折的女婴,或许她不会葬送掉自己的整个人生。
  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做得天衣无缝,因为,薛泽兰已经死了,没想,许多事,还是难逃掉薛家那个老太婆的法眼。
  面对养母的指责,尹婉没办法为自己辩驳,因为,她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都是不可改变的,铁一般的事实。
  父亲的确是因为她而死,尹家也的确是因为她而破产,父亲走了,丢下了可怜的母亲,她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阔太太生活,如今,却落得要为一间小店面以洗碗来维持生活的地步。
  “妈,是我的错,对尹家,我有罪。”
  这也是她迟迟不肯原谅敖辰寰最大的一个原因。
  “可是,如果没有当初的因,就没有现在的果,父亲对秀晴阿姨做下的一切,尹氏破产是他绺由自取啊。”
  “啪”,一记绝狠的耳光甩了过去,尹婉脸颊一片通红,鲜红的五指印与雪白的肌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看在人眼里骇有极了。
  “尹婉,你怎么说得出口?”
  “妈。”
  尹婉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去解释这纷乱的一切,事实上,尹氏破产的确不是她的错,可是,母亲怨她,怨她去招惹了敖辰寰,所以,才让尹家一败涂地,一无所有。
  “也许,你可以不用恨,因为,现在,你是薛家所有人心目中的宝,可是,我却不能不恨,如果你愿望敖辰寰,我诅咒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就会夭折。”
  多么狠心绝情的母亲!
  喉管像是被一把利刃割破,让尹婉发不出半个字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幽幽地低泣:“妈,他也是你的外孙。”
  他也是她的外孙,她却冷酷地给了他一个诅咒。
  “不是,他是我仇人的孩子,不要以为我痴傻了,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敖辰寰的,你最好带着他去死,就算不死,你生下来,我也会把他掐死,不信你等着瞧。”
  心疼痛到无以复加,突然,感觉肚子一痛,尹婉抬起头,视线扫越过白茫茫的世界,痛楚一波接着一波,如此强烈,让她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林佩姿不动声地注意着她的表情,一双漆黑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隆起的腹部,尽管她穿着红色的昵子大衣,可那腹部还是如此凸起。
  “要生了吧?”
  清冷的声音让尹婉陡地就升出一股子警觉,想到刚才她出口的话,她反应敏捷地后退几步,然后,迅速往来时路而返。
  她的母亲本是一个神智不清楚之人,就算是清醒的时候,她都恨死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她说,即便她顺利生下这个孩子,她也会掐死他,不让他在这个人世存活。
  母性保护幼仔的本能,让她惊慌失措地向前面跑去。
  “尹婉,这种孽种生下来做什么?”
  她疯狂地跑,而林佩姿疯狂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之下,犹如一把狠而的厉的匕首,毫不犹豫捅向了心底的最深处。
  由于慌乱,一不小心,她踩在了一团白雪上,脚步一个踉跄,她摔倒在地。
  掌心一股子刺冷的寒气闯入,一下子凉透了她四肢百胲。
  “哈哈哈。”林佩姿的声音如来自地狱索命的撒旦,让尹婉看了背心发憷,眼前发黑。
  她想撑起身,可是林佩姿已经不再给她机会。
  一个巴掌狠厉地甩过去,嘴角渗出血丝。
  她抓起了尹婉的满头秀发,不停地怒吼着:“你就是贱人一枚,他害死了你爸,害得我们尹家一无所有,居然还要生下这个孽种,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掐死你这个贱货。”
  早知如初,我就不该要你。
  这话是如此熟悉,以前,每一次,只要她一怒,就会这样子骂她。
  现在,她终于明白林佩姿话里的意思,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把自己抱回尹家。
  向来,尹婉对于自己的身世从不曾怀疑,她一直觉得自己是最幸福的孩子,至少,她的童年是在尹方毅夫妻悉心的照料下度过的。
  “妈,我是尹婉,你看清楚。”
  见林佩姿的目光变得迷离,整个人又有些颠三倒四,尹婉心里‘咯登’一声,知道自己正面临着大劫,母亲恨她,更恨她肚子里的孩子。
  肚子好痛,痛得她只能咬着牙才能免强强忍着。
  母亲疯了似地扯拔着她的头发,头皮一阵阵发麻,一手拼命地护着肚子,另一支手从衣袋里摸出手机。
  幸好,昨天,把手机放进了这件大衣里,否则,这时候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拔了一串熟悉的号码过去。
  “薛湛,快……来救我……城郊外的一片樱花雪地里……快。”
  “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凶狠,丧心病狂的女人扬手一挥,她手上的手机掉落到地,一阵雪风吹来,白雪飘飞,将手机掩没。
  “尹婉,你害了我,让你父亲丧命,今天,我们就来了一个了结,我们一起下去陪你爸爸吧,你爸爸在地底下好孤独呢。”
  林佩姿的声音变得温柔,迷茫的眼神布满了浑浊。
  “他说,尹婉,我好寂寞,我好冷,你在招呼我们呢。”
  精神又开始不正常了,尹婉听了心凉了半截,彻骨冰寒中,见母亲眼神飘忽,思绪回到了多年前,尹婉赶紧从地面上爬起,不顾掌心破皮的疼痛,强撑起身往前走。
  可是,她的阵痛已经到达了一到极限,下面有一股子滚烫狂倾而出,还听到了‘兹嘶’声,羊水破了。
  医生说,羊水一旦破了就代表着孩子即将临世。
  不……她不能让孩子在这种荒郊野外出生……
  薛湛……薛湛呵……你听到我的呼唤了吗?
  “尹婉,你跑不掉。”身后的女人嗓音犹如魔鬼,表情狰狞,一步一步向那趴在雪地里,咬牙忍住疼痛的女儿走去。
  “妈,你别过来……妈。”
  绝世的痛楚已经让她不能再站起来走路,她只能满眼惊惧地向后退缩。
  “妈,我是你辛苦养大的女儿,你怎么能如此对我?”
  “不,我没有你这样的女儿,你是一头白眼儿狼。”
  她似乎看到了眼前,面容扭曲的女人变成了一头嗜血的孤狼,张开了大口,想要把她一口吞进肚腹里。
  以前她把她当宝,将她看成是生命里最不可缺少的一部份,可是,尹婉垮了,她所有的梦也破了,她这个人从小就是富家千金,没什么特长,唯一比同龄女子稍微多了几分姿色,仗着这个,她与尹家联了姻,联姻后,尹方毅虽待她不错,却也四处捻花惹草,为了能有一个幸福温暖的家,为了能有一个依靠,在女儿夭折后,她用自己死去的孩子换了好友薛泽兰的孩子,那就是尹婉,曾经,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孩子身上。
  为了能抓住尹方毅的心,她背弃了对好友的承诺,在泽兰临死时,她把孩子托付给她,让她将孩子送回薛家,然而,她却做了李代桃僵之事。
  到头来,她什么也没有抓到?
  多年前,她早就知道了尹方毅与敖秀晴的事,表面上她假装着睁一只闭一只眼,实际上,私底下,她曾找过敖秀晴的麻烦,每次尹方毅出差,她就会变态地派给敖秀晴许多的活,甚至让她举手给尹婉当烛台看书。
  明明就有电灯,她偏生要让她举着。
  因为,她心里有恨,有怨,只是,为了自己的将来,她没有办法,只得。
  温馨的家也不过只维持了二十年而已,敖秀晴的儿子敖辰寰带着浓烈的火焰归来,尹氏被他击垮。
  她的幸福在瞬间化为乌有,让她怎么能不恨,不怨呢?
  她把这一切怪在了尹婉身上,再加上东窗事发,她以为薛家不会愿望自己,所以,便整天东躲西藏,没想,还是被尹婉找到了。
  尹婉已经渐呈现晕迷,眼前的一切模糊一片,她只听到林佩姿拍着她的脸说:“女儿,让我们一起去陪你父亲吧,我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了。”
  无比的绝望延伸至五脏肺腑……
  血从沿着她的裤腿滴落至雪地上,鲜艳的红与洁白的雪掺在了一起,绽放成了一朵又一朵妖冶夺目的小红花。
  那儿像被刀割了一样的疼,疼得她兹牙咧嘴。
  突然间,耳边传来了一阵仓促的脚步声,不多时,一队人马在晨曦飞速朝她们奔了过来。
  ‘啪’,绝狠的一记耳光,本以为是林佩姿煽打的自己,可是,预期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缓缓睁开了眼帘,眼前骇然是那张熟悉到极致,却又狠心封存在记忆深处的刻骨容颜。
  “敖……辰寰。”
  她抖瑟着干涸的唇瓣,痛苦地低喃出声。
  男人猩红着眼眶,瞥了她身下染红的捧捧白雪,长臂一伸,心急火燎地抱着她飞速跑出了雪地。
  临行前,他冲着身后的一干属下彻骨冷喝:“把她给我带走。”
  蓝风等人自是干脆地应了声儿‘是。’
  林佩姿疯颠地笑着,指着男人抱着女人远去的背影,歇斯底里地呐喊:“尹婉,就算是生下来,他也会夭折的。”
  众人皆诧异地望着这个狠心绝情的女人,好歹毒的心肠,尹小姐可是她的女儿,那也有会这样子诅骂亲生女儿的。
  “走。”蓝风命人将她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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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身警服威严,又酷又美又拽的她,带着满身的戾气儿,从腰间摸出警棍闯进房间。
  屏风后坐着一个男人,轮廓模糊,举手投足间隐约透出帝王气场。
  她不怕死地走过去,扬声吆喝:“警察,给我站起来,扫黄。”
  对讲机乍然响起,传来直属老大冷肃的声音。
  “咳……咳,小冷,立刻从那房间出来,不许问。”
  人不许动,还不许问,黑社会?卧底?还是什么微服私访的神秘大人物?
  ☆、第116章 尹婉,你不要命了么?
  医院的走廊寂静无声,能清楚地听到风儿呼呼刮过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