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我,杀害他们的是什么人?领头的人长什么模样?”诸葛傲霜揉了揉太阳穴,仔细的回想着有可能杀害这些人的巫族人。
仔细的想着他们的动机,想着他们的目的。
“阿锦哥哥,他们有好多人,好多人………每一个人手里面都拿着大砍刀,对着几个哥哥身上就是一刀。他们的武功太好,身手太强,哥哥们没有还手之力,都被他们杀死了。我和大哥也被砍的只剩下半条命,要不是我们运气好,早就死在他们手里了。后来我们逃脱以后,他们又派人来追杀我们。我记得……记得那个领头的大个子穿着红色的宽大衣裳,脸上有个大大的刀疤印。”
诸葛傲霜闻言忙问:“刀疤印?多大年纪?刀疤印是在他脸上的哪个位置?”
“在那个高个子的右边靠近下颚的地方,有一条很长的好像武功一样的刀疤印,他的武功很强。”阿努力回忆着告诉诸葛傲霜。
雨停了,诸葛傲霜带着阿光和阿蛋迈进了诸葛府的后门,让太医为两人医治身上到处都是的伤口。
待到太医说他们没有大碍了,等到阿光和阿蛋都安心的睡去,才出了门,到了诸葛夫人王翠凝的房里。
……
而秦清玄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诸葛傲霜走近诸葛府之后,才让车夫继续行驶。
他坐在轿子里,整个人身子半躺,慵懒的闭上眼睛。
青色的轿子向着远方疾驰,原本轿子停留的地方,肉眼不可见的无影虫的尸体密密麻麻的摊落在地上,好似散落在地上的灰尘一般,被滂沱大雨侵染,在厚厚的积水下浸泡。
“主公!”
秦清玄所坐的车厢内,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黑衣黑服的人,他一出现就对着秦清玄单膝跪地。
秦清玄依旧闭着眼睛,没有丝毫的动作。
“她竟然用无影虫对付本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清雅醇厚的嗓音才伴着外头滚滚的闷雷在车厢内缓缓的响起。
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但是谁都听得出,那声音里的无奈。
“无影虫?主公说的是独属于巫族一脉的毒虫,一沾皮肤就会让人浑身麻痹,说不出话,清楚的感知到无影虫生生啃噬体内血肉、骨髓直到死去,连血液骨头都不会留下一点点痕迹的无影虫?”跪倒在地的黑衣黑服男子震惊的抬起头,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此阴毒的无影虫,竟然真的存在于世间!”
听到黑影的话,秦清玄只是轻轻的牵起嘴角,却僵硬的无法扬起弧度。
“据属下所知,无影虫无形无影,数量众多,主公是怎么发现无影虫的?”黑影似乎跟秦清玄的关系很好,疑惑的问着。
秦清玄伸手掀开轿子,吹着外头的冷风,淡淡的回答:“无影虫虽然无影无形,但是它一但被人放出来,在那一刹那间,会有一种味道。那种味道很淡很淡,可我在老祖的书里,看到过,也曾经研究过。”
黑影怔住,没想到这种他连听说都觉得神奇的东西,主公竟然还这样的清楚。不愧是自己誓死跟随的主公,果然没有不知道的事情。
不过……
黑影浑身都湿透了,那是汗水在不知不觉间浸透了他的衣裳。他无法想象,万一主公不知道无影虫的这个特征,那么现在主公岂不是已经化作了尘土?
不对,应该是尸骨无存??!
想一想,跟随了主公十多年的黑影都觉得可怕。
那种结果,是他从来都没有去想过的。
在他的心里,主公是不会死的,不管遇到什么,主公都能逢凶化吉。
第098章 她没有脸了
但是无影虫太过危险,也太过悬,让他不得不往不好的方面想。这一想,他都觉得整个世界要坍塌了。
还好……幸好……主公没有事……
……
诸葛傲霜走到王翠凝屋外的时候,发现这些屋子四处都被围的水泄不通。
表面上,四处都是黑衣黑甲的禁军,每个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把寒铁森森的长剑,在阳光的朝阳下显得格外的亮堂。这么多年的直觉告诉她,这里的人,不止这些,这些只是表面上而已。
这看不见的四周,定然有着不少暗卫把守着。
她走的近了,都能看到这些铁甲军手中那明晃晃的宝剑上清晰的印着她微微有些憔悴的脸。
“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与此同时,这些铁甲军在她面前齐齐跪倒,声音洪亮高昂,震的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在他们跪倒的同时,四面八方都有一群群穿着月白色华服的少年郎出现,也随之跪倒在诸葛傲霜的面前。
看到他们,诸葛傲霜便坐实了刚刚诸葛傲霜的想法。
这里的其他地方,果然还藏有着不少的暗卫。
看着眼前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她呐呐的问:“你们在做什么?”难道是她的母亲出了什么事情吗?为什么这里被人围的水泄不通?是谁让人围着的?难道是江毅?还是秦清玄?
就在她思考的时候,一个铁甲军铿锵的回答:“启禀皇后娘娘,这里五年前就被您下令封锁起来,是您亲自下的令。”
铁甲军的声音响亮,也因为他的话让诸葛傲霜猛然想起五年前的那一天,她亲自下令将诸葛府邸重重包围起来。
还记得当时是因为她跟王翠凝滴血验亲,结果发现王翠凝和她的血无法融合。
还记得当时王翠凝震惊、痛苦的样子,还记得王翠凝抓着自己的衣袖痛哭流涕,难以置信。
还记得当时自己心思恍惚,没有及时想到换血之事,所以情急之下对着铁甲军统领的原话是:“来人,封锁诸葛家族,好好照顾本帝的母亲。”
这样的一句话,她自己都忘记了。
这个封锁令,她更是忘记了。
她迟迟没有来诸葛家族,迟迟不敢来,却不知道自己的母亲,竟然被人就这样围了五年。这个命令,还是自己下的。
不能出房门,不能出府,那么她这五年来,又是如何过的?
一时间,一种无来由的愧疚袭上心头,让她猛地退后一步,背过身去,不敢再见王翠凝。
“从今日起,禁令取消,你们都下去吧。”
“是。”所有铁甲军整齐划一的行礼,铁甲碰撞之声也好似刻意奏响的鸣笛。
说出取消禁令这一句话,诸葛傲霜没有觉得轻松,心里反而更加沉甸甸的。
无缘无故的,她把自己的母亲,自己的家族整整封锁了五年……
这五年的岁月,她要如何去弥补?
保持着背过身的方向,她一步一步的朝外走,没有脸再去见王翠凝,没有脸。
“霜霜……是你吗?……霜霜……?”就在她慢慢的朝外走,思绪翻涌,心头挣扎的时候,一个有些沙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内,让她正在迈动的步伐停住,背部也随之僵硬下来。
这个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声音的温柔和宠溺,却能滴出水来。
诸葛傲霜没有说话,却转过身去,看向王翠凝寝室的房门。
原本被围的水泄不通,被锁住的房门此刻已经被打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缝。
这条缝小的让诸葛傲霜都无法看到里间那个人的脸,但是却能从这条缝中正好的看到这个人的眼。
这眼中有着恐惧,惊慌,还有一点点欣喜。
诸葛傲霜再没有犹豫,大步大步而去,轻轻推开房门,一把抱住了门后的人瘦弱的双臂。
这个人身上有一股香味,这种香味似乎是常年礼佛的香味,味道浓郁,味道如同寺庙里的姑子一样。
诸葛傲霜闻到这个味道,本能的觉得不对,想要推开怀抱里的人,抬头却撞见一双憎恨的眼。
这张脸,是王翠凝的,这双眼,也是。
只是这双本该宠溺温柔的眼睛里,此时此刻却充满了厌恶和憎恨,让她错愕。
诸葛傲霜浑身的寒毛竖起,本能的施展轻功朝着旁边空闲的地方而去,远离了王翠凝。
离的远点,才发现王翠凝一身青色的道姑打扮,原本满头的乌发已经被她削光,独留一个光溜溜的脑袋。
这还不是让诸葛傲霜错愕的地方,让她更为错愕惊恐的地方,是在王翠凝的手上,竟有着一把通体漆黑的有些发了紫的匕首。
研究毒素的诸葛傲霜一看,就知道那毒是这个世界上数一数二的毒素,诸葛傲霜绝对相信这种毒素,人只要一沾染,绝对见血封喉的存在。
方才,这把匕首……
诸葛傲霜回想一下方才抱着王翠凝的场景,一颗心整个的坠落下来,大片大片的冰凉。
还以为刚才是这个母亲的手碰着自己的背,还以为是这个母亲长长的指甲,但是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是王翠凝为自己特意准备的一把漆黑色的泛着紫的毒匕首。
看这样子,恐怕不止一次,不止一天这样准备了。
再想一想,刚才自己想要掉头就走,却被王翠凝温柔的劝了过来。
想来,那之前对自己的一切笑容,温柔,都是假的。都是王翠凝为了引自己过来,而特意做出的一系列假象。
想到这里,诸葛傲霜再抬头去看这个房间四处的景向。
这个房间里面也弥漫着一股香味,是那种寺庙里常年烧香的味道,同时空气中也有看得见的白色烟尘,哪怕是开了门,也依旧清晰的看得到。
抬头,清晰的看见,原本应该是一个寝室的地方,竟然被摆满了应该是祠堂才有的牌位。
这些牌位被擦的一尘不染,牌位总共有一百六十个之多,统统都是黑底白字,看起来分外的鲜明。
牌位的下方,放着香炉,还有烧掉的衣服残渣。
诸葛傲霜眼尖,看到那衣服的残渣里,有着她衣服上独有的东西。
那是只有皇后才能够绣的金丝凤凰独有的线。
这种线普通的火烧不断,融不化,被誉为天上丝。
只有用这种金丝线编制的衣裳,缝制的凤凰才能佩戴在当今皇后的身上。
这也是白国千百年来,真正的皇后,才能穿的衣服。
可是,这件在天下人看来独一无二的衣裳,却被王翠凝常年的放在这个房间里面焚烧。
哪怕是烧不断的金丝,王翠凝依旧不放弃的在日日焚烧。
从这里,诸葛傲霜看得到王翠凝对自己的恨,已经犹如滔滔江水般,洗不净,化不干。
一股悲凉,从心底升起,让诸葛傲霜闭上眼睛,没有再说一个字,转身便走。
她原本还打算慢慢跟王翠凝解释,化解这一段可能会造成的恨意。
可是此时此刻,看到王翠凝的样子,她知道自己再说什么,说再多,王翠凝都不会再相信了。
一个心里面只有女儿,一个把女儿当作生命的人,当她发现自己唯一守护,自己可以拿命换的女儿早就已经不在的时候,她就会失去理智,失去常人应该有的冷静,从而做出偏激的行为。
王翠凝,哪怕诸葛傲霜把她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对待,都已经无法再得到那份真实的亲情了。
因为诸葛傲霜心里也知道,自己的灵魂根本就不是她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