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没人不眼红这块玉。
只不过它呆在小女孩身上,便没有人能够抢走。
抢不走小女孩的玉。
城中的一些人便生出了其他的心思。
他们聚在一起商量。
说,九重天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天天打,也没赢过邪魔。
又说,他们就是做做样子,好让我们的崇拜,让我们感恩戴德呢,一个个虚伪的很。
还有人推测说,这些邪魔原本的目标是九重天,如今九重天抵抗不了了,就把这些邪魔给扔了下来,不然那些个神仙怎么会这么好心的来帮我们?
“既然这群九重天的神仙们拿我们祭天,他们不仁我们也不义了。”
“没错,我们也是为了保命。”
“他们把邪魔引下来的时候,就已经犯了大错,现在该叫他们好好弥补了!”
——这些无稽之谈,在他们推测中竟然已经是板上钉钉事。
众人你说我说,说了一大堆。
最终终于撕破那层伪装,表露出了真实目的。
“不能单单是我们雁城。”
他拿出了传音符,“我打听到,这块玉一分为三,除了咱们雁城,还有奉城,柳城,我们三方合作,同分此玉。”
有些人还有点犹豫不决。
但又听闻。
“有了玉,我们就有了自己的结界,就所向无敌,再也不用困在这一座城池,再也不用担心邪魔什么时候会撕破结界冲进来吃掉我们。”
“诸位,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是他们九重天的神仙先不仁的,我们只是取一块玉而已,有错吗?”
“没有!”
“我们也是为了活着!”
一番话语,激昂澎湃。
没多久,其他两城也回了消息。
表示愿意一同取玉。
恰逢郁岁回九重天述职,将其本体一分为三,守着这三座城池,确认安全无误后,才离开。
也就是这天。
三座城池,商量好的修士们,共计五五百余人,趁机毁坏结界,敞开大门,迎接邪魔。
而结界越脆弱。
越容易取到玉。
事情出乎预料的容易。
他们一边取玉,一边骂骂咧咧。
“这结界这么脆弱,怪不得那些邪魔这么容易侵入。”
“九重天的神仙也不过如此。”
“惯会装模作样。”
他们全然忘记,这群邪魔入侵时,是谁挡在他们身前,又是谁在守护他们。
陈邵九赶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块块分割好的玉,他们带着身上,还计较着谁切割的太大,不公平云云。
他受了伤,满脸血迹。
盔甲也被血液染红,见了此景,竟然有一瞬的愣神,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梦,否则怎么会这么匪夷所思。
一群修士。
居然分割了星君的本体。
可他转念一想郁岁将本体一分为三,神魂又分出一半镇压在魔界,又回了九重天,也就不奇怪了。
陈邵九回过神。
面前站着个笑容谄媚的修士。
那修士肮脏的手捧着玉,“陈大人,这块玉可是宝贝,她不小心被邪魔弄碎了……见者有份,您也笑纳?”
陈邵九喃喃说:“她用命保护你们,这是她的命……”
她挡着凛冽杀意,守护一方平安。
将软肋露出,却没料到守护的是一群卑劣小人。
这一天。
陈邵九杀红了眼,却伤不到修士半分。
他们带着玉。
拥有最坚固的结界。
神色也从一开始的惊惶变得嬉笑,猖狂。
“九重天的神仙,也不过如此嘛。”
陈邵九拿着抢到的为数不多的几块玉,失魂落魄地回到了九重天。
连尸体都没见到。
只听到了郁岁魂飞魄散的消息。
与一场声势浩大的葬礼。
九重天向来以白色为主,每一处都萦绕着仙气,也蕴含着浓郁灵气,是修士们最向往的地方。
可此刻的白。
却触目惊心。
陈邵九捏着玉,呆呆的问:“为什么?”
她可是郁岁啊。
是天生仙体,是混沌之初便诞生的神仙,怎么玉碎了就会死了呢?
有人说。
“她分了神魂留在魔界。”
“况且,九重天也非世外桃源。”
不必说的太清楚。
本体都破碎了,神魂自然不稳。
不管是修士,还是魔,总归都有些卑鄙奸诈的,雁城的残忍,也同样会在魔界上演。
九重天与下界飞升路关闭的那天。
陈邵九选择留在一十三洲,选择回到雁城。
“总得有人记得。”
“总要有人提醒他们记得。”
城市的记忆还在继续。
了之不再去看幻境,垂下眼,重新盘腿坐在郁岁身前,双手合十,他唇形天然含笑,不说话时,倒是有了些佛家作派。
掌心流淌出金色光芒,缓慢地包裹住了他们。
他看到了郁岁灵府的盛开了一点点的花,金色光芒注入她眉心,渗入她的灵府,为她固本。
了之一边做,一边想。
一定不能让裴剑尊知道了,虽说是在帮忙稳定神魂,但这花偏偏种在了灵府——
这和偷人媳妇有什么区别!
他忧愁叹息,一边装作正人君子,一边又色心大作。
……也不是不可以。
…
郁岁仿佛又回到了混沌之境。
但仔细一瞧,其实是自己的灵府。
开了一小片的花瓣,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枯萎凋零。
……裴湮种的花,看起来就挺不容易活下来的。
郁岁坐在旁边盯着这朵花。
又无聊的看向四周,如果没有裴湮留下的装饰,没有这朵花,这里就与混沌之境毫无差异。
她脑海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
还没等抓住时,就感受到周身浮现出金色光芒,好像是了之的金光。
她抬手触摸到。
温暖极了,叫她神清目明,勾起了遥远的回忆。
似乎是一个温柔的声音在问。
“敢问姑娘叫什么名字?”
她想了想说,“玉碎。”
“我是由玉孕育而出,灵气溢满,玉破碎了,我就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