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老没异议,汪家上下自然也没异议。他们被告知汪匿匿怀孕的消息后,一时心思叵测,倒也没人去打扰汪匿匿。唯独汪写意放心不下,给汪匿匿打了个电话。
是问烃接的,“她在睡觉。”
“恩,你是问烃?”疑问句,其实她心里是肯定的。
“是。”
汪写意顿了顿,“麻烦你多照顾着些匿匿。”
“好。”
客套了两句,汪写意便挂了电话。她心里有些别扭,问烃那人她倒是常听说,但是怎么着都感觉跟汪家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怎么突然就跟匿匿在一起了还怀孕了,匿匿没吃亏吧…
汪写意越想越心焦,像雨天的玻璃窗,结了一层薄雾,朦朦胧胧看不大清,用手去擦,擦了发现雾层在外边。
真难捱,汪写意叹了口气,望向窗外,倒是个难得的好晴天。
*
昨天中午问烃从京反沆,顺带去见了fay。
fay在泰国如火如荼,在中国也小有名气,只身一人前来,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问烃派人遮掩了他的行踪。
fay到酒店后洗了个热水澡,中国太冷了,他来得匆忙,根本没穿相应的冬装。
因此问烃进来的时候他正系着宽松的浴袍挎着腿坐在床沿摆弄手机。
问烃皱了皱眉,只一瞬,但fay还是捕捉到了。他立即并拢腿,淑女坐。婀娜多姿,但稍显怪异。
问烃坐在会客椅上,跟他保持了礼貌距离,他知道fay至今对男人还是会有轻微不适感——尽管他隐藏的很好。
fay看着斜侧方高大的中国男人,有些紧张。他以为会有人通知他去哪里见面,没想到问烃突然进来,他连仓皇的时间都没有,就打了个照面。
好在他早早学会了控制情绪。fay敛眉,不动声色地打量问烃。
他比他想象中要更英隽,亚洲人的五官相对扁平,但是他却有着一张不输欧洲人的立体面孔,贵族气质,并没有给人太大的压迫感,也许是因为他眼尾有些向下,会显得无害。
fay逐渐放松下来,他能感觉到他没有恶意。
他不知道问烃匆匆让他来中国是因为什么,他很感激之前他的救助,也许…他是看上了他?他进娱乐圈后,见多了癖爱变性人的高官达贵,他们享受男人的屈服同时又沉迷于女人的性感身体,花一样的钱拥有“两个人”,何乐而不为?
fay拨了拨头发。
问烃等他打量完,才启齿,道明来意。
话音刚落,fay尖叫着站起来,浴袍微松,露出属于女人的曲线。
fay惊悸的原因不是问烃是汪匿匿的丈夫,而是汪匿匿居然要见他!
fay手无足措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不时扯着自己头发,“我怎么能这幅样子见她?我心爱的女孩,我不想让她看到我这样子…我不去!不,我再去变回来,我变成男人再见她…”
问烃听得懂泰语,这一刻他宁愿他听不懂。他不歧视人妖,只是疑惑难道变形后,性格也会转变么,问烃从未见过如此纠结的男人,fay整整念了半小时。
问烃频频看表,最终他给了fay时间考虑,临走的时候他说:“明天下午两点,我会让人来接你。”
房门由于惯性自动合上,fay恶狠狠地瞪了门背一眼,情敌见面,分外眼红,什么救命恩人,早已抛掷脑后。
他觉得问烃这男人太强势,喜欢威胁人,肯定照顾不好汪匿匿,他再赚点钱,就整回男人再来找她。
一晚上fay都在想汪匿匿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那是他在魔鬼般牢狱中唯一的光。
最开始的时候汪匿匿还能来探监,后来狱警就禁止有人探监他。再后来终于出狱…直到回泰国,变性,进入演艺圈,他再也没有见到过她,没有她的消息。他以为是她忘了他,或者不想再见到他,他内心卑微,从未想过主动找她。他已经不是刚入大学那个开朗阳光的男孩,他不堪、肮脏,怎么配和汪匿匿站在一起?
可现在,她居然要见他,她一定还记得他,她一定是在找他,也许她发现她有那么一点点喜欢他…fay心砰砰跳,他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快乐了。
第二天fay早早起床。昨天问烃的助理送了衣物过来,是不挑错的中性款式。他递给助理一张卡,拜托他去商场买护肤品和化妆品,助理效率很高,除了一些商场上没有的,基本都按着清单买到了。
fay把化妆品一一铺在洗漱台上,对着镜子开始化妆。等化完,他看了眼镜子,一张美艳热辣的脸。
他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卸掉,描眉打阴影,很快镜子中又变成了他男性时候的样子。fay托了托胸前两坨倒扣的缸,假胸这么大,化回男人好像也不行…fay苦恼。
最后他还是素颜上了车。
*
汪匿匿午睡醒来,醒了醒神,去了庭院晒太阳。这两天她很快接受了自己早孕的事实,但人懒懒的,也没多大欣忭,一心只惦记着fay的事,对于小孩,顺其自然吧…
庭院四角种了树,幽雅宜人,汪匿匿坐在藤椅上半眯着眼看管家移动花栽、浇水、冬剪。
问烃出来,给她腿上盖了条毯子,在一边藤椅上坐下。
汪匿匿问他,“这四颗都是什么树?”
“冬角枣树,西角槐树,南角石榴,北角榆叶梅。”
汪匿匿感叹,“好像北京的四合院。”
“恩,早前在北京住过一段,日子清闲,回来这边就照着设计了。”问烃见她神色恹恹,找了个话说,“清代有句形容四合院生活的俗语,‘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肥狗、胖丫头’。”
汪匿匿在唇边唸一遍,“天棚、鱼缸、石榴树、老爷都有了,这就缺个肥狗和胖丫头。”
问烃挪了些位置,让他上半身刚好挡住了直射汪匿匿眼睛的光线,他回她:“缺个肥狗。”
汪匿匿被晒得昏昏欲睡,随口问:“胖丫头呢?”
问烃失笑,“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汪匿匿佯装生气,不理他。身子懒得动,歪在藤椅上,有些出神。
一阵铃响,打破了庭院的宁静。汪匿匿靥色一凛,直坐起来。问烃瞥她一眼,接了电话。
问烃听完,挂了。他给安保处打了个电话,安保处放行,助理的车子驶进来。
不一会儿,fay就到了汪匿匿跟前。
汪匿匿怔忪地看着眼前的fay,像变了个样,又好像还是他。直观感受要比电视上看到他猛烈地多,汪匿匿的歉意和悔意从心口涌上来。
“对不起,fay。”汪匿匿哑着声道歉。
fay心里也不好受,时隔多年,物是人非,原来一丝丝的熟稔也消失殆尽。真的见到汪匿匿的时候,他早已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他摇了摇头,“我早就说过,我没怪你。”
……
*
fay的感情纯粹、热烈,汪匿匿说他值得更好的人、更好的人生。
问烃不屑,想着fay的毛手毛脚,又是抱又是拉手的,汪匿匿居然一点也不排斥,他越想越不舒服,冷笑两声。
汪匿匿送走fay,心情豁然,这会儿忍不住调侃问烃,“嘻嘻,你吃醋啦。”
“嗯。”问烃承认,这没什么好丢脸的。
汪匿匿咧嘴,“人家现在都是女人了,你吃飞醋。”憋嗤了一会儿,实在没忍住,笑的前仰后翻,问烃吃醋的样子太可爱了。
问烃失语片刻,耳尖红红,“无毛的鸟也是鸟。”
汪匿匿捧腹大笑,天呐,如果不是“用异性来试探爱”会伤害对方,她都想叫fay回来,在沆城住两天了——问烃吃醋不满的样子,常看常年轻,延年益寿。
问烃注意力早就聚在汪匿匿的肚子上,见她半捧着肚子笑,有些担忧:“腹疼?”
汪匿匿一怔,红扑扑脸蛋立马耷拉了下来,指责他:“还没出生就只惦记他了。”
问烃吃了个闷亏,哑然,他只好把她拢住,附在她耳边说:“我担心你笑岔气。也担心他,因为那是你的一部分。”
汪匿匿在他的胸口蹭了蹭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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