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诸位道长,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柳夕小心的问道。
玄清道长抬起头来,依旧弓着身子保持行礼姿态:“没有误会,无尘师祖传下法旨,宣布收你为徒,赐道号太真。”
柳夕咽了咽唾沫:“可是……”
“太真师叔,你要我和几位师姐一直参拜你吗?”
玄清打断柳夕的话,眼神直直的盯着她。
“……”
柳夕心里一声“卧槽”,怎么个意思,瞧这阵仗是逼着她认下不成?
哼哼,本仙子堂堂金丹老祖,虽然落魄了,岂能被一群凡间道姑逼迫威胁?
爱拜就拜吧,看你们能拜多久,反正我不答应。
玄清道长一见柳夕脸上露出对抗的情绪,幽幽的说道:“太真师叔,你不想见到无尘师祖吗?”
柳夕:“……”
我靠!本仙子落难了,一个个都欺负我。
好吧,算你们狠,你们成功的威胁到本仙子了。
“起身吧,不用多礼。”
柳夕暗叹一声,既然认下了,索性大大方方的走上前来。
“是,师叔。”
玄庭柔和的应了一声,这才站直身子,仔细的看了柳夕一眼。
“喂喂喂,你们什么意思?这丫头哪里冒出来的,你们小纯阳观什么时候多出一个师叔?”
守静老道反应过来,连忙叫道。
玄庭道长转头看向他,神色无比认真:“守静道兄请慎言,不得对我派太真师叔无礼,否则休怪小纯阳观不懂待客之道!”
“你……”
守静老道刚要说话,却见所有老道姑齐齐的盯着他,肩头的剑穗飘动,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之意。
他神情一滞,嘴角的肌肉颤了颤,愤愤的一拂袖,不再纠结柳夕身份的问题。
要知道小纯阳观的确是青黄不接,年轻传人又少又不给力,但是这群老女人厉害啊。
别看他们十二派来的人都是高手,但真动起手来,一拥而上也未必是眼前这七个老道姑的对手。
更别说,外间还有十几个老女人呢!
最可怕的是,那位传说中的无尘道长,就在观中如一尊大神一般镇着呢。
他们要是敢放肆,正好给了小纯阳观开战的理由,分分钟就会被打成狗。
不行,绝对不能上了这群老道姑的当,她们倒是想打,老子们可不给她们机会。
只能用规矩来逼迫她们交出吕祖的传承,至于这洞府嘛,有无尘那老东西在,就不用想了。
“哼,既然是无尘师祖法旨收下的徒弟,那就算吧。这么说,你们小纯阳观,是想让她替你们参战了?”
守静看都没看柳夕一眼,依旧盯着玄庭说。
“小牛鼻子,你看哪儿呢?”
柳夕拔高声音,不耐烦的朝守静老道叫道。
守静老道先是一呆,继而大怒。
他今年都快七十岁了,修道有六十余载,只有刚做道士那几年才有人敢称呼他为小牛鼻子,此后谁不是尊称他一声道长?
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黄毛丫头,竟然这般目无尊长,让他如何不怒?
他怒指柳夕,大怒道:“你……”
“放肆!你什么你?你跟师叔我说话就这个态度?还有没有一点礼仪规矩,懂不懂尊老爱幼?”
柳夕柳眉一竖,沉下脸厉声训道。
莫名其妙的被人坑成了道姑,她心情非常非常不好。
她本就是金丹真人,这一发怒金丹老祖的气势顿时如山洪般爆发出来。
守静等人在她对面等于正面迎接她的气势,顿觉眼前一道无形的山峰压来,沉重的让人喘不过气。
他陡然一惊,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骇然的看着眼前面沉如水的少女。
守静老道尚且如此,身边其他人更是不堪,齐齐的退后三步,这才讶然的看向柳夕。
他们眼中的轻蔑得意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震撼和惊讶。
“不知太真……师叔,你到底是要我们尊老还是爱幼?”
中年道士明一道长,是全真教紫阳道派的领头人,刚才他也被柳夕的气势逼退三步,顿觉老脸一红,忍不住开口讥讽。
道教因为传承长,支脉多,地域广。因此不是一个支脉体系的,无论辈分高低,见面称呼师兄即可。
对德高望重的前辈,也只称呼一声师傅或者师叔。
所以明一称守静为师叔,称玄庭玄清为师叔,就算柳夕的辈分比玄庭玄清大一倍,他还是只称师叔。
柳夕转头凝视明一,明明如月的眸子倒映着火光,似两把燃烧的火炬。
明一与她对视片刻,便觉她眸子里的两簇火炬,似乎通过视线烧进了他的脑海,灼烧着他的神魂。
他闷哼一声,飞快的避开视线,脸色顿时惨白如纸。
“放肆!”
柳夕瞪眼厉喝。
“呛!”
柳夕身后的老道姑们齐齐拔剑,剑尖斜指明一,统一拔剑的声音宛若龙吟。
“你是什么省份,跟我说话,你什么态度?”
柳夕向前走了一步,逼近明一,沉声说道:“尊老爱幼都不懂?我辈分比你高,你应该尊老。我年纪比你小,你当爱幼。你两样都不沾,说话尖酸刻薄,哪里有半点出家人的气度,这么多年的道统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被老道姑们用剑指着,被一个十几岁的少女指着鼻子痛骂,明一又羞又恼,偏偏还不敢妄动。
他白净的脸顿时涨得通红,嘴唇蠕动了好几次,但在老道姑们长剑的逼迫下,最终还是嗫嚅着低头:“明一无礼,请师叔恕罪。”
第182章 你们一起上吧
柳夕轻哼了一声,从明一身旁走过,视线在人群内缓缓的扫了一圈。
她的目光并没有在谁的脸上刻意停留,然而每一个人在她目光移到自己脸上时,都感觉自己被她深深的看了一眼。
柳夕缓步走到刚才的站立的地方,妙音被打落的那把剑依旧插在地上,剑穗在夜风中微微摇摆。
她手一捞,长剑落入手中,随手挽了个剑花,剑尖指着先前打败妙音的那名青年男子。
那男子白面长眉,明目隆鼻,身穿浅黄色道袍,布料华贵、做工考究,手握一柄青钢剑,颇有几分英气逼人。
见柳夕剑指向他,男子拱了拱手:“全真龙门派焦世恩,道号阳明,见过太真师叔。”
柳夕皱了皱眉,看向守静老道:“小牛鼻子,为什么他先说俗名,再说道号?”
守静老道花白的眉毛耸了耸,心头怒火熊熊,忍不住就想发作。
然而见到玄清几名老道姑已经拔剑出鞘,他不得不压下心头的怒火,告诉自己千万忍住,不能给小纯阳观开战的理由。
“太真师叔有所不知,我这徒弟并没有正式出家,乃是我全真龙门派的俗家弟子。”
柳夕点点头,又看向其他人:“既然不是正式道门中人,有什么资格来争夺道统?”
“话不是这么说,山中也是修行,红尘也是修行。佛家还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难道我们道门还比不上那群秃驴开明?”
守静走到焦世恩身边,又指了指其余派系的队伍,说道:“不只是我们龙门派,其余各派也是俗家弟子居多。世界日新月异,我道门要扩大要传承,自然也需要与时俱进。”
他又看了看玄庭等人,嗤笑道:“否则的话,我们也只能像纯阳一派,只剩下几个老道姑撑门面,几十年过后,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纯阳一派呢。”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玄庭玄清等人,则是神色黯然的无声叹息。
柳夕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实际上守静等人的做法才是对的。
包容并蓄,求同存异,这才是一个组织发展壮大的路线。如果严格的按照古老的规矩行事,在经济高速发达的今天,的确连道统都传不下去。
小纯阳观因循守旧,不肯融入现代社会,躲在深山老林里自给自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似悠闲惬意,很有隐士高人的风范,但哪个年轻人愿意把自己的大好年华,荒废在人迹罕至的荒郊野岭?
在过去小农经济占主导的年代,小纯阳观的确是人人艳羡的世外桃源,避世隐居的最好去处。
现在嘛,求别人来,别人都不愿意来。
见柳夕沉默,守静老道继续说:“太真师叔,我们之所以举行“以剑论道”大典,就是担心纯阳道统无以为继,这是我们全真道派的巨大损失啊!”
“这么说,我们还要感谢你们咯?”柳夕冷笑道。
守静顿了顿,不理柳夕的嘲讽,说道:“全真一脉本是同宗,不管师叔有何看法,但我们这次来并不是和小纯阳观理论谁是谁非。百年前无尘祖师便与我们各派祖师击掌为誓,每十年一次以剑论道,决定吕祖道统的归属。”
“说来说去,还是比谁的拳头大,对吗?既然大家看法不同,那就动手吧。”
柳夕长剑一抖,斜视众人:“谁先来?”
守静老道眼中精光一闪:“太真师叔,你要参战?”
“刚才听你们说了规矩,我的年纪未满二十五,有何不可?”柳夕反问道。
守静老道与其余各派领头人彼此对视一眼,以眼神交流看法。
先前柳夕的气场太强,连他都不自禁被她的气势所慑,年轻一辈的弟子有几人能顶得住?
而且,小纯阳观在必输之时将柳夕推出来作为救命稻草,仅从这一点,傻子都能猜到柳夕的功夫绝对不一般。
虽然柳夕看上去像个普通的高中学生,然而十二派的领头人,谁敢真的拿她不当一回事儿?
守静老道读懂了众人眼中的意思:无论如何,阻止她参战。
“太真师叔,你的年纪的确符合规定,可你的辈分太高。以剑论道当初的本意便是考教各派年轻一辈的本事,你……不能算年轻一辈吧?”
“不错。”另一名老道走上前来,说:“太真师叔,你是无尘祖师的关门弟子,她老人家的辈分比我们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少也要高出那么四五辈。你是她的弟子,这辈分……小辈们和你动手,首先就缚手缚脚怕伤了你,根本不敢真正的放开手脚,未免有些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