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词之后,婚礼进行曲开始响起,浪漫又庄重。
宋喻突然想了起来,最开始他提议背景音乐用唢呐的,多喜庆欢快,一放就感觉有人要村口摆两桌请吃饭。
江初年吓得差点咬到舌头,去跟谢绥求情让谢绥劝他,吓得话都说不清:“夭折了谢神,喻哥打算婚礼放唢呐,求求你制止这位天才吧。”
谢绥也被逗笑了,桃花眼中清冷消融,唇角一勾,偏头问他:“原来你喜欢这种啊?”
宋喻也不是喜欢。
他其实就是嘴欠多嘴了一句,然而没人敢反驳而已。
当然,这个天才想法最后还是没有实施。
舞台背后的屏幕上出现漆黑的夜和雪花,在灰姑娘与王子憋着笑,相视的一眼中,故事结束。
他突然很想见谢绥,内心迷茫又有着难以掩去的失落。
谢绥知道自己也喜欢他吗,可自己这样在他眼里又算什么呢?
——“莫名其妙的接近和示好,都是觊觎你的长相。”
——“你也是吗?”
——“我当然不是!”
当初笃定清晰的发言响在耳边,宋喻闭了下眼,他真是自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灰姑娘表演结束,班群里炸开了花。
【灯火如昔年:呜呜呜终于结束了,天呐,最后一幕我握扫把的手都是抖的。】
【贞子不忘挖井人:庆功宴!庆功宴!庆功宴!快点选个什么地方,这个元旦我们一起过啊[小熊猫举风车]】
【是晚晚呀:此处你老公喻哥,宋导,老公,喻哥,我们去哪过节啊[狗头]】
【你等会儿我:我提议去吃火锅!临清街新开了一家,风评很不错!】
宋喻点进去看完内容,没有回,拿着手机往外走,退出的时候,却看到了谢绥的信息传过来。
【谢绥:对不起,来晚了,你现在在礼堂内吗】
宋喻一愣。他现在的心情,看到这谢绥这个名字,呼吸都停了几秒。
指尖触着冰冷的屏幕。平复下了乱七八糟的心情。
【宋喻:没有,我出来了,你往这边走,应该能遇到】
【谢绥:嗯】
解决完秦陌的事,就该是谢绥的事了。
“我好像,已经喜欢上他了。”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宋喻也不知道。
只是等反应过来,好像就是喜欢了。
他往外面走,怕自己到时候太紧张,所以马小丁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自己顺带就接了。
马小丁那边似乎还很热闹,众人七嘴八舌吵吵闹闹。
马小丁不得已对着手机,跟他大声吼:“喻哥我们在决定等下吃什么,一半人提议火锅,一半人提议烧烤,你觉得呢,要我说这两党简直有病,火锅和烤肉不都差不多吗,结果相互嫌弃起来了。吃火锅嫌弃烤肉麻烦,吃烤肉嫌弃火锅味大,什么理由都能拉出来。牛批,我选麻辣烫。”
宋喻心不在焉听着。他走到外面,看到了谢绥。
谢绥站在校门的雕塑下,旁边是微冷的路灯,穿着风衣,腿修长。
正低头手指在屏幕上点着,睫毛垂下,神情慵懒冷淡。
马小丁还在逼逼:“搞不懂他们,不过每个人的喜好都不同,喻哥你来选一个,你喜欢啥就选什么吧,。”
“喜欢”两个字触动他有点麻木的神经。宋喻握着手机,准备说话:“我选……”
那一边,谢绥似乎是察觉到了他,抬起头,眼眸一弯笑了起来,如冰雪初绽,眸光潋滟。
喉咙里的话瞬间停止。
马小丁:“喻哥你选啥啊,全班都在竖着耳朵听等您吩咐呢,大声点!——喂喂喂”
“都——”
宋喻直接挂掉电话。
像是一道闪电劈在身上,福至心灵,从头皮到脚尖的麻,彻底认栽。
他选谢绥。
第84章 我不喜欢他们
这四个字在心里自暴自弃说出来后,宋喻放下了手机,浑身血液急流上脑,都不会说话了。
从周五开始缠绕在心里的迷茫无措,震惊酸楚,瞬间汹涌澎湃,勒住心脏。
——他居然栽进了以前自己挖的坑里!
这个想法冲击天灵盖,他嗓子干得紧。
怕露陷,先低下了头。
谢绥在远处,只是看着他。宋喻的瞳孔如同浮了层虚虚实实的雾,见到他后,先是抬头迷茫了两三秒,又迅速低下去。
今天倒是有些不一样。
谢绥稍愣,挑了下眉,走过去,却先是笑着道歉:“抱歉,来晚了。”
宋喻现在心思哪还注意到他来的晚不晚,心乱如麻,想张口直接说出来心中想的事,但一想到他们是上辈子到死都是朋友,他就有些恹和烦躁。
尤其是之前还这么给自己挖坑。
怎么说?对不起我当时骗你的,其实我心口不一。我也是觊觎你的长相,不,我是觊觎你的全部。
谢绥等了片刻后,就看着宋喻低着头不说话,轻声问:“生气了?”
他弯身,声音温柔含笑:“其实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熟悉的声音散漫,在这冬夜里如醉人的酒。
宋喻呼吸一滞,掩住慌乱的情绪,重新抬起头来。
清亮的眼睛瞪大,咳了声,故作冷静说:“没,没生气,刚刚思考吃什么去了。”
他极力控制着面部表情,让自己从容淡定。
然而全部注意力都放在眼神与他对视不避让上,于是呼吸没顾忌,一深一浅。
紧张、不安、欲盖弥彰。
谢绥神色都未变,站直起身,微笑:“那想清楚了吗?”
宋喻有心事,而且是对他。对于这么简单直白的掩饰,他都不想去拆穿。
宋喻还是很不自在:“随便吧,我都可以,看他们安排。”
谢绥说:“恩,那我们先换个地方。天气冷,你在外面别又感冒了。”
他漆黑的眼眸看过来一眼,唇角一弯揶揄说:“我可不想再受罪,照顾你真是太费劲了。”
“……”什么意思——照顾他费劲?那种不自在瞬间就消除大半,宋喻愣愣瞪大眼望过去,眸光水色惑人,心中涌起浓浓的后怕——那天晚上他不会对谢绥动手动脚了吧。“我,我生病了很难照顾?”
谢绥走在他旁边,薄唇扬起,反问:“你有多娇气你不知道?”
宋喻:“……”
娇气这个词,大概是他人生头一遭被别人拿来形容。
“谢绥同学,娇气这个词不要随便乱用。”宋喻开始跟他讲道理:“被别人听到,我人设不就崩了。”
谢绥开始回忆那一晚,笑:“喝药得一口一口喂,帮你脱个衣服,还各种折腾,脖子都被你抓了三下。”
一股热气瞬间从脖子冒上脸。
宋喻声音都高了一个调:“你脱我衣服干什么!”
谢绥逗他好玩,很淡定:“你说干什么?”
宋喻:“……”
他的表情实在是太震惊,雪白的脸上出现红色,耳朵也是晶莹像是粉色的果冻。
谢绥目光一眨不眨盯着他的耳朵,轻笑一声,慢条斯理补充后面的话:“衣服湿了才脱掉的,穿着不舒服,你想什么呢。”
哦哦。宋喻真的感谢他现在才说这件事,心里又羞又窘,问:“那我抓你抓的重吗?”
谢绥语气轻描淡写:“不重。”顿了顿,补充:“挺痒的。”
病得滚烫,又娇又野,勾的人心痒。绕是当时他全部心思在他的病上,都被抓出了烧灼理智的火,恨不得一口咬在宋喻露出的白皙锁骨上。
那一晚大概是他认识宋喻以来,这小孩最乖也最不设防的时候,挣扎都带着欲拒还迎的欲,软的不像话。
只是,当时只顾心疼。
果然,他给了他全部的温柔,全部的疯狂,全部的理智。
宋喻舒了口气,补充:“那就好。”以他平时的力气,这一抓怕是要出血,还怪不好意思的。
他偏头问:“我后面没干什么过分的事了吧?”
谢绥却是被他逗笑,语气慵懒:“你想怎么过分?恩?”
宋喻:“……”
谢绥见好就收,再撩下去怕是宋喻又要炸,他敛了笑意,说:“后面就没了,就是睡觉不是很安分。”
宋喻抓了下头发,想到还和谢绥同床共枕过,居然在害羞的同时心里还有点难以压抑的雀跃。唉,他果然坏了。
定了定神色,镇定为自己辩解说:“有吗?可能是发烧糊涂了吧,其实我平时睡相挺好的,一动不动。”
谢绥从善如流:“恩,大概是烧糊涂了,滚到我这边。”
宋喻暗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