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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又想到了安姨娘。那女孩要的又到底是什么?至今仍是每日在房里做绣活,安之若素的样子,不知何时才会表露心里真实的意愿。
  神思恍惚间,骏马绕过一圈又一圈的盘山道。空气越来越清新凉爽,离开的不只是市井喧嚣,还有夏日灼人的炎热。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错落于红花绿树间的民居遥遥可见。盘山道也就到了尽头,接下来是一段崎岖的山路。
  初时还能策马前行,后来山路陡峭,只能徒步前行。
  徐默等人赶上来,将骏马带过,让两人走在前面。
  霍天北一直将熠航抱在怀里。熠航对沿途所见的花草树木的兴趣很浓,不时询问,霍天北一一回答。
  顾云筝暗自汗颜,她对这些生长于山林间的植物几乎是一无所知,要她说的话,就全是不知名的东西。
  走上一段长长的石阶,霞光穿透山间绿树,斑驳的光影倾泻在脚下。
  石阶尽头,是一栋宅院,分成前后两个院落。
  霍天北对熠航说道:“你和徐默、益明等人住在这儿。我和四婶的住处还没到,还要往上走一段路。我们还有些事情要做,你接下来每日与他们一起玩儿,行不行?”
  熠航点了点头,“那我想你们的时候,可以去找你们吗?”
  “当然可以。”
  “那就行了。”
  进到前院厅堂,净手洗脸之后,便有样貌憨厚朴实的下人奉上了饭菜。新鲜的鲈鱼、嫩藕,香喷喷的红烧肉、葱花煎鸡蛋,真正的家常便饭,但是真好吃。
  三个人在这儿用饭,堇竹、连翘去了霍天北和顾云筝要入住的宅院,为两人收拾室内、安置随身携带的衣物书籍等等。
  饭后,熠航乏了,霍天北抱着他去里间。
  顾云筝跟过去看了看,房间虽然简朴无华,所需之物却都齐备。
  等熠航睡下,连翘返回来照看,霍天北与顾云筝才走出院落。
  已是繁星满天。从山中望向星空,感觉又是不同,一颗颗的星是那么明亮,似是最为璀璨的宝石,又似熠熠生辉的泪珠。
  霍天北走在前面,顿住脚步,伸手给她。
  顾云筝将手放入他掌中,与他并肩前行。
  山中的夜分外静谧,让人心头安宁。美中不足的是,她的脚因为这日走了很久的山路开始作痛。
  若论身体的病痛,真正的顾云筝不是爱惜自己的人,大的小的毛病不少。
  若论武艺的修为,顾云筝要比云筝出色,前者十年如一日的潜心习武,后者在忙着赚钱持家的时候,习武就搁置到了一旁,剑法刀法都记在心里,却没时间精益求精了。
  可不论怎样,都是没可能习惯走山路、长途跋涉的人,情况不允许,精力再充沛也没机会。所以,此刻精力允许,脚却不能习惯了,薄底软靴踩着山石路,她越来越难受,脚步就越来越慢了。
  霍天北留意到了,停下脚步,“脚疼?”
  “嗯。”顾云筝点头,想说歇一会儿再走吧。
  霍天北却已说道:“这么娇气,麻烦。”
  顾云筝气结,瞪着他。他却是话一落地就拦腰抱起了她,惹得她一声低呼。
  霍天北就笑,“抱紧我,我一不高兴就会把你扔出去。”
  顾云筝笑起来。就是这样,总是这样,他对人好的时候也不肯好好儿说话。一面走,她一面问他:“你怎么会在山里置办宅院的?”
  “小时候,有两年就在这山里住着。前年到了京城,过来看了看,就让人在山里建了几处宅院。要想避暑,来山里最好。”
  “嗯,这倒是。到了半山腰,就觉得凉快了很多。”她笑着问他,“累不累?”
  “瘦的像黄豆芽儿,怎么会累。”他低头吻了吻她额角,“什么时候长点儿良心,胖一点儿?”
  “胖了不好看。”
  霍天北失笑,“你就是没良心,别给自己找莫须有的借口。”
  “你这么想也行。”
  他又问:“给岳父岳母写信没有?”
  “写了。”一定要写的,太夫人那件事关乎钱妈妈,一定要让顾丰、顾太太知道,而且还大呼冤枉,说自己好不容易写字好看些了,却被人当成了借尸还魂的证据,就此也看看夫妇两个是什么态度。一件事要闹就闹到底,省得来日再生波折。
  “我打过招呼了,他们在那边情形还不错。”霍天北道,“上次的事我也让徐默写信跟他们说了,让他们心里有数。”
  “嗯,我就指望着你保我太平了。”顾云筝在他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满足地叹息一声,“没想到啊,让人抱着这么好。还要走多久?”
  “小半个时辰吧,你睡一觉也行。”
  她笑,“那怎么行?你真把我扔下去怎么办?”
  虽是这么说,过了一会儿,她真有了睡意。兴许是一整日的赶路真的很耗体力,兴许是晚饭时吃得饱饱的让人生倦。
  她把脸埋到他怀里,一臂勾住他颈部,不一会儿,意识恍惚,堕入梦乡。
  霍天北偶尔低头看她一眼,余下的路程都很矛盾:怕山风凉,她会着凉,又看她睡得香甜,不忍唤醒。就这样挣扎着到了下榻之处,走进室内。他蹙了蹙眉,实在很不喜自己为琐碎小事犹豫不决,却又常犯,对她犯这毛病的时候还特别多。幸好在沙场上从不曾如此,否则,早死了八百回了。
  到了床前,他俯身将她放下。
  她因着短促的下落感醒来,下意识地勾紧了他,眼睛还未睁开,已无意识地唤他的名字:“天北?”
  “嗯。”他安抚地拍一拍她,“醒了?”
  “这是……”她茫然地看着昏黑的室内,迅速找回记忆,清醒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还以为……”她松开了手臂。
  “以为什么?”霍天北并未离开她,反而再趋近她一些,“刚刚叫我什么?”她平日极少这样唤他,意乱情迷时才会唤他天北。语声柔柔的,有点儿沙哑,含着嗔怪,透着哀求。
  她抿了抿唇,对上他分外明亮而眼神狡黠的眸子,嘟了嘟嘴,继而还是笑,只是笑得更加不好意思,像个心虚的小孩子。
  “阿娆。”
  “嗯。”
  他双唇覆上她的唇瓣。
  品尝着最美味的糖果似的,缓缓含住,吮着,轻咬着,一点一点进占她唇齿之间。
  她阖了眼睑,感受着那份轻缓绵长的温柔。
  室内特别安静,没有自鸣钟的滴答声响,没有隐隐的更鼓声,只有静谧,静的只能听闻到彼此的呼吸。而这安静不让人觉得沉闷,有着山间特有的空旷悠远,让她心魂全然放松下来。
  她一臂环绕住他,一手抚上他容颜,自眉宇到面颊,再到唇角、颈部,用手指描摹着他的样子。
  她微微侧脸,回应着他的亲吻,舌尖点一点他的唇,灵巧地滑入他口中,碰触他的舌尖。
  她手指轻轻摩挲着他颈部,一点一点绕到后方,沿着颈椎滑入衣襟,一点一点往下游移。
  他体内的火焰就这样被点燃,而且迅速蹿升。她是越来越调皮了,可是,这样多好。他唇齿沿着她颈部往下游走,手亦是,几番起落,让她身形完全呈现在他眼前。
  他的手撑着床,借着入室的月华、星光打量她。
  那样修长纤细的双腿,只看着就能感受到肌肤的柔韧、弹性;那样纤细的腰肢,总让他怀疑轻轻一折就断掉了;那样起伏诱人的沟壑,水蜜桃似的,刚好一手满握。
  样貌清丽绝尘,其实呢,只要她愿意,便能让他神魂颠倒,醉死在她的温柔乡。可只要她有一点不愿意,就是从头到脚透着别扭,让他从心里堵得慌。这小东西,其实很不好对付。
  她没给他多少肆意打量的时间,勾低了他,吻着他,小手帮他将束缚除去。
  他却是不急,手指风情无着地游走,用他的手去看去感受那一份曼妙迤逦,又语声低柔地哄她:“阿娆乖。”随即以吻封唇。
  语声那股子温柔,将人溺毙;亲吻那股子灼热,将人烫伤;手势那份镇定克制,让人诧异。
  他那份无处不在的矛盾又淋漓尽致地展现出来了。她在心里叹息着,这只能是与生俱来的,谁都学不来。寻常人也千万别学,容易疯掉。
  他的手越来越放肆,直惹得她低喘着唤着他名字,才全身心地覆上去。
  予取予求。
  **
  上午,顾云筝醒来之后,才看清楚室内情形。三间屋宇打通了,拔步床放在了东北角,东西两面陈列着偌大的书架,书架上的书籍看起来都很陈旧了,南窗下一张大画案,一张圆桌,几把太师椅,一张醉翁椅。中间一张矮几,长长的,宽宽的。地上铺着竹席,散放着几个软垫。
  此刻,霍天北就坐在矮几前,正提笔写着什么。
  “霍天北?”
  “嗯?”
  顾云筝坐起来,看到自己的衣服散落在踏板上,蹙眉。这个人,懒得时候也真是懒得要死,就不能帮她捡起来?
  她找了一圈,看到床尾零落着他的寝衣,拿起来穿在身上,这才问他:“你在写什么?我能过去看吗?”
  “废话。”霍天北看也不看她。
  “丫鬟呢?”
  “我把她们撵走了,”霍天北说着,勾唇笑了,“你服侍我几天,怎样?”
  “做梦。”顾云筝走过去,从他身后抱住他,“这是在写信?”
  他侧脸,蹭了蹭她环着自己的手臂,“嗯,写几封回信。”
  “我饿了。”顾云筝摸了摸他的下巴,“饭菜在哪儿?”
  霍天北转脸笑看着她,“等你做呢。”
  “……”顾云筝恼火地看着他,“我只会吃,不会做。”
  霍天北刮了刮她的鼻尖,“这是光彩的事儿么?你居然说的理直气壮。”
  “反正我不会,你叫人给我准备饭菜。”顾云筝转到他怀里起腻,“我求你了成不成?”又从他手里夺过笔丢到一边,“再饿着我,你也什么都别想做了。”
  “我是什么都不想做了。”霍天北坏坏的笑着,啄了啄她唇瓣,手抚过她腿部光洁的肌肤,“你这是不是在勾引我?”
  顾云筝却多了一条抱怨他的理由:“你不让人给我准备好衣服,还不给我吃的。”她只穿着底衣和他的上衣,又不能怪她,是哪个混账给她扔到地上的?
  霍天北被她引得直笑,“你离了丫鬟就活不了吧?”
  “没人帮我做这些,我真就半死不活了。”顾云筝咬他的下巴,“我就这样儿了,你说怎么办吧?”
  霍天北逸出清朗的笑声,不再逗她,“等着,我叫人进来服侍你。”又揉了揉她的长发,下巴点了点东面打通的耳房,“水是你醒之前备好的,去那边盥洗。还能走么?我抱你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
  “才不要。你这个骗子。”顾云筝笑着起身,转去沐浴。
  洗漱是在东耳房,用饭则是在西耳房。
  霍天北早就吃过了,顾云筝独自坐在餐桌前。
  堇竹亲手端给她一碗汤,“药膳师傅只跟来一个,她有点儿用不惯这儿的厨房,担心不合口呢。夫人尝尝,不好的话她说再重做,晚间喝也是一样。”
  顾云筝喝了一口,笑着点头,“不错。”感觉比以往做得还合口,没有那种很明显的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