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沅沅低头去看,然后才发现苏岩东将自己碗里的荷包蛋又多夹了一个到她的碗里。她有些发怔,其实苏岩东要是宠起人来的时候,真的是会溺死人。比如说他爱吃荷包蛋,但却会将他爱吃的夹到她的碗里,他不吝啬于将他认为这世界上最好的给她。
所以尽管他们有这样坏的开始,但她还是迷恋上了他对她的好。
夏沅沅怔了一会,然后将自己碗里的排骨全都夹到他的碗里,道:“我不爱吃排骨。”
苏岩东笑了笑,道:“好,小沅不喜欢吃的,我帮你消灭它。”说着就夹起一块排骨放进嘴里。
夏沅沅看了一眼,跟着也低头夹起荷包蛋放进嘴里慢慢吃起来。
两人沉默的吃着面,苏岩东吃得尤其滋滋有味,面条在嘴里“滋啦滋啦”的吸得响亮。比起来,夏沅沅吃面的动作就要秀气得多,一手拿着汤匙一手拿着筷子,挑几根面条用筷子卷上两圈,然后才往嘴里送。
等面吃完,苏岩东连汤都端起来喝尽了,然后放下碗,拿了纸巾擦了擦嘴,接着转头看还在吃面的夏沅沅,想起了什么。突然开口道:“要不我们出去旅游吧,如何,小沅?”
夏沅沅抬起头来看着他,有些奇怪的道:“怎么这么突然,你不用忙工作的事?”
他以前也常带着她在外面走,去东京看樱花,去北海道看薰衣草,去瑞士看雪,去澳大利亚看枫叶,哪怕她只是随意说的哪个地方的什么很好看,他都会满足她的心愿带着她去看一遍。
只是这两年他的公司正在不断扩大阶段,他有时候忙得很,便有些抽不出时间陪她去了。他们上一次出去旅游,还是去年冬天的时候,他带着她去中国南海的一个岛屿。那里有金黄色的沙滩和吹过来很舒服的海风。
或许天生的警觉作祟,他虽不相信叶尽能从他身边带走夏沅沅,但随着叶尽的归国,他还是突然升起了一种危机感和警惕感,他只想要更加的对她好,仿佛这样,就能让她留恋他的好而提不出要离开他的话。
苏岩东道:“反正现在公司已经上了轨道,要我操心的事情不多,我们不如出去玩一玩散散心,我们也很久没有出去了。”说着又问道:“你想去哪里,我让阿林去订机票。”
夏沅沅挑着一根面条玩,无所谓的道:“随便,你决定就好。”
苏岩东道:“爱琴海?巴厘岛?布拉格?或者我们去法国的里昂小镇,那里有许多欧洲古老的庄园或建筑,还有几座古老而有名的教堂,我们去那里的教堂看看。”
夏沅沅心道,又不是结婚,去教堂干什么。
只是不等她出言反对,苏岩东却已经开口道:“就这么决定了,我们去里昂,等这两天我将工作都完成,三天后我们就出发。”说着已经兴冲冲的去找手机打电话给秘书让定机票去了。
夏沅沅只好将拒绝的话吞了回去。
她这些日子也有些心情烦躁,能出去走走也好。
而在青市的另一边,在一座男人的单身公寓里。
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将屋子照得明亮发白,卧室的床上铺着雪白的床单。
叶尽背靠在枕头上坐在床头,身上的衣服也没有脱,还是那一件雪白的衬衣加蓝色的牛仔裤。
他的腿一只直放在床上一只屈起,手放在屈起的那只膝盖上,手拿着一个紫色的水晶项链,轻轻的摩挲着。他的眼睛柔和的看着项链,人却有些失神。
过了好一会之后,他才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水晶项链拿在手心,转身却下了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和窗户,看着窗外面这个城市的万家灯火。
他想起了五年前,沅沅跟他分手之后,他颓丧了好一阵子,整天都沉浸在酒精里。那时候的他只觉得生不如死,没有夏沅沅的叶尽没有任何生存的*,他觉得干脆让自己醉死了好了,谁劝他都没用。
后来,后来他偶然知道沅沅并非心甘情愿离开他,是别人强迫了她。
他才终于觉得人生有了一丝丝的曙光。
那时候他已经离了职,他跑到苏岩东的公司去找他。
他不知道沅沅于他苏岩东来说是什么,但于他来说,却是他叶尽的命。他想求他将沅沅还给他,哪怕是哀求下跪让他一辈子受他驱使他都愿意。
可是苏岩东却指使保安将他打了一顿,然后让人将他带到了他的面前。他坐在沙发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看着他一脸的怜悯,接着用淡漠的声音对他道:“你觉得你就算找到我又能有什么用。没错,是我强迫夏沅沅留在我身边的,但那又如何,凭现在的你,你觉得你能从我身边抢回她吗?若不是我愿意见你,你连我的面都见不着。”
他那时候恨他恨得要命,但却知道他说的一点没错。他确实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保护不了,更何论从他身边抢回她。
接着他拿出了几张纸放到了桌子上,对他道:“这是美国斯坦福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和去美国的机票,另外还有一张两百万的支票。你可以在美国的任何一家银行将这些钱取出来。”
他瞪着眼睛狠狠的瞪着,而他却道:“不要以为我是在羞辱你或者让你卖女朋友,若我是你,就会接下这些钱去美国,等强大了之后再回来,再从我身边将夏沅沅夺回去。”
哪怕他觉得再屈辱,最终他还是收下了这些钱,决然一身的去了美国。
而五年过去,他终于回来。
而沅沅,其实他一直一直都想对你说一句:无论是当初还是现在,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只恨自己不够强大,没能保护好你。
这五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想你。夜深人静,魂牵梦萦,每一刻想的都是你。
而你,想我吗?
☆、第16章 狠不下心
苏岩东说要去旅游,便真的开始准备。
他先是让秘书订了机票,然后便将这几日公司要处理的事情都搬回了家里来加班处理。
夏沅沅见苏岩东这么重视,自己便无事,便也上网搜集旅游的攻略来。因为九月份的法国气温比青市要凉些,夏沅沅给自己和苏岩东收拾行李的时候,还多放了几件风衣和毛呢大衣。
到了出门的那一日,苏岩东因为要先回公司一趟,便让阿秀帮着她带着行李先去了机场,等到了机场再汇合。
可是那一日,夏沅沅等了许久,一直等到飞机快起飞的时候,也没等到苏岩东来。
她打电话给苏岩东,但电话却是一直没人接听。她甚至有些担心,苏岩东会不会在路上出了车祸,所以电话来来回回一个一个的打,希望能听到他的一个回应。
但直到最后,她也没打通苏岩东的电话。最后是他的秘书打电话来,说:“夏小姐,苏先生现在有点急事要处理,法国的旅行取消了,请您先回别墅去。”
候机厅的广播里,广播员声音甜美的说:“……各位旅客,您乘坐的飞往法国巴黎的xxx航班,还有十五分钟就要起飞了,还没登机的旅客,请携带好您的随身物品由x号登机口登机,祝您旅途愉快……”
阿秀在旁边拖着行李问道:“沅沅小姐,飞机就要起飞了,您要先上飞机吗?”
夏沅沅放下电话,脸上看不出神色,声音淡漠的道:“不去了,我们先回去吧。”
等回到了红岸别墅,夏沅沅将手上的包包扔到沙发上,整个人便摊在了沙发上,然后看着墙壁发呆。
这一天,苏岩东并没有回来。
她简单的吃过了晚饭,也没有等他,早早的就睡了。只是她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卧室,却是再一次的失眠。
她最终还是坐起了身,开了手机,然后给苏岩东打了电话。
第一个没人接,第二个还是没人接,在打第三个的时候,夏沅沅在想,若是这次再没人接她就不打了,管他在外面是死是活。
但没想到这一次却接通了,可是出声的却是一个女声,清浅温柔的声音,只短短的道了一声:“喂。”
夏沅沅整个心脏都好像被人重锤了一下,疼得她差点呼吸不出来。
那个声音再熟悉不过,哪怕她不曾听过多少次,但却足以令她记忆深刻。夜里梦回,她最怕的就是听到这个声音。
她一句话也没有说,慢慢的放下手机,但却像是整个人都失去了力气。
阿秀是在半夜听到楼上一声“咚”的声音的,她在睡梦中惊醒,接着披了衣裳急急忙忙的跑上楼,敲着夏沅沅的房门,急切的问道:“沅沅小姐,您这边发生了什么事?”
房间里面没人回应,阿秀便又急忙去找了备用的钥匙来,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面,夏沅沅并不在床上,只有卫生间里有灯光传了出来。
阿秀开了屋子里的灯,然后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夏沅沅穿着睡衣赤脚站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前面的镜子,表情有些恐怖。
而墙上的镜子被什么东西捶得裂开,有细小的玻璃碎片落在了盥洗盆和地上,一同碎在地上的还有一个冰裂纹陶瓷花瓶,那花瓶原来是放在盥洗台上摆花用的。
阿秀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夏沅沅这样子了,她记得她会这样,还是她刚住进这里的时候,那时候她常跟少爷生气或吵架,有时候脾气暴躁起来的时候,甚至会咬伤少爷。而少爷却是一不还手二不还口的任她咬,咬完了还要哄她。
阿秀怕地上的玻璃碎片和花瓶碎片会伤了夏沅沅的脚,连忙去提了一双拖鞋过来,放到夏沅沅的脚边,然后才问道:“沅沅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夏沅沅道:“没什么,我不小心打碎了玻璃和花瓶。”她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镜子,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阿秀自然是不信的,夏沅沅却又接着道:“你先下去吧,这里明天再收拾。”
阿秀很是担心她,并不敢出去。夏沅沅去转过头来,眼神凌厉的看着她,厉声道:“下去。”
阿秀无法,只好先出了门,但却不敢真的下去,只在门口站着,一直注意着屋子里的动静。
而屋子里,夏沅沅看着镜子里像疯子一样的自己,绝望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之后,眼睛里有闪闪的水光慢慢渗了出来。
另一边,在医院里。
傅苑苑坐在病床上,看着床头小几上的黑色手机,目光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过了没一会,病房的门被打开,苏岩东从外面走了进来。傅苑苑转过头来,对着他笑了笑,道:“你回来了。”
苏岩东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然后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拿了小几上自己的手机。
傅苑苑看了他的动作一眼,开口道:“刚刚你的手机响了,手机因为一直响,而你又不在,所以我帮你接了。”说完顿了好一会,才又接着说道:“好像是夏小姐打来的。”
苏岩东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接着没说什么,将手机放回了口袋里面。
傅苑苑继续跟她说道:“今天谢谢你。我哥哥这几日出差了,父母又都出国了,偏偏我运气不好,在这时候出了车祸,所以只好打电话给你。”
苏岩东道:“应该的,我们毕竟还是朋友。”
苏岩东今日是在公司临出门准备去机场的时候接到医院的电话的,医院的护士打电话跟她说:“这里有位傅小姐出了车祸被送到了医院来,这位傅小姐说她父母兄长都不在青市,然后给了我们这个电话让我们联系您,请您现在过来医院帮傅小姐办理住院手续并照看傅小姐……”
听护士的语气里,她受的并不是什么大伤,苏岩东本不打算理会的,但最终还是给谢豫南打了个电话。但谢豫南却说她正在跟美女约会没空,让他自己去医院照顾苑苑。
他了解谢豫南的性子得很,知道如果自己不去,他是必会去医院的。
可是他将车子开到半路,到底还是没能忍下心,最终还是来了医院。
有时候想想,他自己也是犯贱得很。对傅苑苑,他永远狠不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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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岩东道:“既然你已经没有大碍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的车我已经打电话给保险公司去处理了。”说完拿了桌上放着的大衣就要站起来。
傅苑苑连忙喊住他道:“等等。”
苏岩东停下来看着她。
傅苑苑有些期盼的看着他道:“我一个人在医院有些害怕,你能不能陪我一会?”说着又急忙道:“不会很久的,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哥了,他应该很快就会赶回来。”
苏岩东没有说话,傅苑苑看着他好像并不准备答应的样子,有些自嘲的问道:“是不是我的要求有些过分了?对不起。”说完便低下头去抱着腿。
苏岩东看着她抱着腿,下巴靠在膝盖上,露出一张带着失落和失望的脸,那个样子实在有些可怜。
苏岩东想起小的时候,她喜欢有人陪着她,可是男生有时候去外面干点“坏事”其实是不方便带着女生的,所以有时候谢豫南和沈衍并不愿意带着她。
每到这个时候,她就爱露出这样可怜兮兮的表情,但谢豫南和沈衍都能装作看不见,唯有他对她狠不下心,所以最后的结果,往往是谢豫南和沈衍出去了,他留在家里陪她。
小时候谢豫南常说:“苏岩东,你完了你完了,你被傅苑苑吃得死死的了,长大了以后怎么娶老婆,你老婆肯定不会喜欢苑苑。要不你娶了苑苑得了,看她那小心眼的样子,也是嫁不出去了。”
他那时候不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一个劲的傻乐,心想长大了,我就要娶了苑苑。
时光荏苒,物是人非。
他已经不想再做那个一心想着要娶傅苑苑的苏岩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