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隐:“八哥,怎么就见你自己,九哥呢?”
八王爷道:“老九先回去了,咱们兄弟二人也有些时日未聚了,不如来我府上坐坐?”
周隐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马车跟着八王爷的马车驶进八王府,小厮掀开车帘,周隐纵下了马车。四处看看,这王府里还是老样子,总是被八王爷弄的花团锦簇,风一刮,一股浓郁的花香飘来,熏得周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八王爷也下了马车,走在周隐前头,到花圃里摘了一朵嫩粉的芍药插在耳边,一副吊儿郎当模样。
周隐看着他忍俊不禁。自从他认识八哥起他就是这幅模样,喜欢好看的东西,也喜欢好看的人,顾流连花丛,而且偏好男色。
八王爷:“小十二,一晃你都长这么大了,八哥老喽。”
周隐道:“八哥正直春秋。”
“行了,你就别忽悠我了,自打皇上去了以后,我便总想起以前的事,想当初我们还在宫中同为皇子的时候,三哥是最疼我们,四哥最要强,五哥最稳重……如今却已经没了好多人。”大皇子和二皇子均是一出生便已经夭折,六皇子十岁时掉进池子里溺死了。
周隐摸着鼻子道:“我比你们年岁小,还未出皇宫时你们便都已经分了府,你们也不常去宫中。”
八王爷笑道:“你可知父皇除了五哥便是最疼你了,当初我们几个兄弟还吃过你的干醋,这么点个小人怎么把父皇的宠爱都霸占了。”
周隐想起以前的岁月,面色不觉的柔和起来。微微点点头道:“父亲的确带我不薄。”两人走到凉亭中,一个身穿薄纱的男子抱着琴走进来,对二人行了一礼坐在一旁抚起琴来。
周隐道:“八哥还是这么享受,有美人相伴,还能听着琴声。”
八王爷道:“你若喜欢,送你了。”
周隐急忙摆手:“使不得,我可享用不来。”
八王爷挤眉笑道:“听闻你与那巡查使张睿关系匪浅?”
周隐脸微微一红:“八哥尽听些有的没的。”
八王爷叹气道:“诶,反正此生也难有子嗣,寻个男人到也不错,你俩谁在上面?”
周隐喝进嘴里的茶“噗”喷了出来,八哥,大庭广众你这么问就不害臊吗?!
八王爷斜眼打量他道:“看着小十二你这身体,莫非那小张大人在上?”
周隐怒道:“我在上面!”
八王爷抚掌大笑:“好了,八哥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勿恼勿恼。听风,你先下去吧。”抚琴的男子微微点头,抱着琴退了下去。
“十二,今日我叫你来你可知为何?”
周隐端着茶挑挑眉摇头道:“不知。”
八王爷目光幽深的看着他道:“我听闻这贺子翔半路上遇到了匈奴大军。”
周隐装作惊讶状:“哦?居然有此事?”
八王爷怒道:“你特么别跟我装相,敢说你不知!”
周隐握拳在唇边微微咳了一下道:“我被皇上拘在王府里的确不知。”
八王爷翻了个白眼道:“我怀疑皇上真与匈奴人有牵扯。”
周隐手一顿道:“就算有牵扯与咱们也没什么关系。”
八王爷道:“我也不跟你打哑谜了,我已经打听到那些西北的将领打着的是清昏君立明君的旗号,这幽州我不知道,不过这周永正这回怕是捅了大篓子了。”
周隐:“他也算是自食其果,怨不得别人。”
八王爷道:“我和老九有意推立你为新皇……”
“啪嗒”手中的茶碗掉在地上周隐吓了一跳道:“八哥,你开什么玩笑,我的身体你又不是不知!”
八王爷叹气道:“如今也是正为此事发愁,你这身体……真的治不了?”
周隐道:“能治好,要大罗金丹,寻来吃了便好了。”
八王爷:“你别与我打马虎眼,我和老九也只是商量了一下,你觉得谁适合坐上皇位?”
周隐不语,心道:这事八字还没一撇呢,你们就开始算计起皇位来了?
“我知你不信我,可如今事到临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和老九只是想过安宁的日子,对皇位可没觊觎一分。”
周隐:“问过五哥了吗?”
八王爷把玩这手里的茶杯盖道:“问过了,现在只有三王爷和小十三没说,他俩一个是老狐狸,一个是小兔子,与谁说都不合适。”
周隐:“五哥怎么说?”
八王爷把杯盖扣回去道:“还能怎么说,无非是无意那个位置罢了。”
周隐:“八哥……此事为盖棺定论之前,还是不要参与的好,毕竟我们还在他的手下。”说完起身,看着外面晴朗的天空,微风和煦,“做错了总会受点教训,只是一点,这事你我都不能插手,也没法插手。”
八王爷点点头道:“送客。”
周隐笑着从他耳边把那朵芍药拽下来道:“这花还未开好八哥就摘下来了,真是可惜。”
八王爷:“莫待花落空折枝。”两人对视一眼周隐转身出了凉亭,一边走一边揪着花瓣。
看着他的背影,八王爷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道“这小子,还真是辣手无情。”
周隐回到府中,揉着脑袋心道:“恐怕这八王九王爷要卷进这皇位之争中,幸好自己真无心皇位,否则还不让这群老王八坑死!”
想起出宫门时李潜给他递了帖子,邀他一聚,只是现在时机不是时候,皇上怕是现在疑神疑鬼,一旦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大动干戈,自己还是不要这时候触他的霉头好。
暗卫来报,把幽州城外的发生的事告知了周隐,周隐心中一动道:“张睿也随军来了?”暗卫点点头。
周隐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奈何现在京都已经闭城,王府外还有许多看守,根本无法离开京都。心中叹息道:张睿啊张睿,我算是折在你身上了。
远在幽州的张睿此时正在马车中看着一本鬼怪的话本,看到精彩处竟吓得一身冷汗,拿着布巾擦擦脸道:“湛清什么时辰了?”
湛清:“已经酉时了。”
张睿点点头,掀开车帘跳下车来,此行贺子翔也跟来了,只不过贺广只给他安排了一处闲职,用不着他冲锋陷阵。毕竟爱子心切,刚刚经历过围困又怎么舍得他再遇险境。
在旁边解了手,军队里的士兵已经开始烧火做饭了,炊烟四起,整个幽州城外如乡野人家似的。
已经驻兵了三日,城门依旧牢牢关着,三万铁骑死守这幽州城,看样子是不打算应战了。
邱四海这几天急的焦头烂额,消息早就传到京中,皇上说派了三位将军助他解困,可干等着不见人,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来!城内谣言四起,都说皇上与匈奴联合了,想要把大周的半壁江山卖了,还说当今皇上乃是煞星下凡,专毁大周百年基业的……反正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说好话的,直说的军心动摇。
今日一早几个副将便来问他是不是确有其事,他能如何说,肯定不敢说有,只得把这几个将领训斥一番,告诫他们不许轻信谣言。又命人去捉拿这造谣生事的人。
抓来抓去竟都是平民老百姓,还有不少乞丐和流民,这些流民有不少都是从边关涌进来的,基本都被匈奴杀过亲人,对匈奴可算是恨之入骨。见这些官兵不去与匈奴多抗,反而来抓他们这群平民老百姓,顿时怒了,扯着脖子大骂邱四海是走狗!
也不知哪个脾气火爆的士兵朝百姓动了手,顿时民众暴起,有人高喊着:“这是不让大家活了!官逼民反!”说着捡起路边的石头朝那些官兵扔去,越来越多的百姓加入哄乱之中。暗处一个小身影冷笑一声,缩进巷子里,朝里面奔跑去,这孩子不是别人,正是虎子!
虎子从巷子里跑到尽头,走到一户人家里,这人大门敞着却不见人,他悄悄的走了进去,轻车熟路的到房后,扒开草堆居然有一个一尺见方的狗洞。虎子四下望望,见没人注意,弯下身子钻了进去。
“大人,大人!我回来了!”
清洛听见声音从车上跳下来道:“虎子哥,你没事吧!”
虎子呲牙一笑道:“那能有啥事,大人,你交代我的事都办好了。”
张睿笑着看着他道:“做的不错!”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扔给他。
虎子接过银票眼睛都直了……一百两?!天啊,快,谁来掐他一把,这,这没做梦吧!!!
张睿:“也没什么给你的,银子放在身上也没处花。”
虎子把银子折好放进怀里,却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拿出来塞进鞋底,又怕踩坏了。
张睿道:“来,我有事要与你二人说,你们两……走吧。”
虎子一愣,手里一哆嗦,银票掉在地上。双目微红哽咽道:“大人!这银子我不要了,您别赶我走成吗?”
张睿笑道:“你们跟着我也没什么前途,不如早些离去的好,清洛你来。”
清洛昂着小脸看着他,鼻子一酸,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出来。
张睿揉了揉他脑袋道:“不要难过,有缘自会再见,我把一个暗卫交予你们俩,让他带你们离开。趁早不宜晚,这幽州怕是要大乱了,你们去江州,或者徐州,哪都好,不要呆在此处了。”
虎子道:“那大人你怎么办?”
张睿看着外面道:“我还要等着王爷,带上你们俩也是累赘,虎子,记得要照顾好清洛,不可再欺负他知道了吗?”
虎子抹了把眼泪重重的点点头。
张睿叹气道:“幸好当初捡了你回来,如今帮上我大忙了,你们二人走吧。”说完别过脑袋,一挥手,心头也是疼痛难忍。
暗卫牵着先前备好的马车,把二人送上车朝张睿抱拳,起身离开。
两个孩子趴在车窗看着张睿道:“大人,您要好好的啊!”“等我们长大定要去看你。”
张睿笑着点点头,泪眼滂沱。
☆、第100章
三日后,幽州城大乱,起因是一个老妪因为与街坊四邻说了几句关于皇上勾结匈奴的传言,结果被官兵抓紧了大牢。谁成想这老妪的儿子也正在这铁骑营效力,一听他老娘被人抓了,吓得急忙求人去说情。
谁知那老妪年纪颇大,还有心疾的毛笔,一惊一乍竟然病死在了大牢里,等这士兵知道后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顿时气得他与把他娘关起来的兵卒们打了起来。
民与官兵相斗,士兵中也互相斗。好多士兵都是本地人,百姓里有不少都是自己的亲戚,看着三姑四婶二大爷被人欺负了,这兵卒心中能好受吗?管你是哪个将士的手下,欺负到自己家门前,谁都不好使,刚开始只有几个人掐架,后来演变成群殴,再后来大有挥刀一战三百回合的架势。
也不知是谁先起了个头,怒骂他们是匈奴走狗,其他人便火了跟着一起骂了起来,直把那些兵卒骂得狗血淋头,大伙七言八语的凑在一起有人高喊一声:“老子不干了!守着你的城,老子娘还被你们欺负!”顿时卸甲声“哗啦啦”响成一片。
一见有人卸甲,这事可闹的有点大了,马上有百夫长去禀告上面的将领,邱四海一听脑袋顿时一热,把手里的烟袋一扔高声道:“要卸甲的全都给我拉出去打二百军棍!此举与阵前逃亡有何分别,绝对不能姑息。”
要说他也是愚笨,此刻还不安抚民心,居然还要打那些小卒,让其他人顿时寒了心。这二百军棍实打实的是要了人的命啊!那几个最先喊着卸甲的兵卒一商量,得了!与其在这受死,不如逃出去跟镇北军一起反了吧!反正他们也不想给那狗皇帝卖命了!
此话一出,其他几十个兵卒全都赞同,还未等上面来抓人便悄悄的潜出了城外。
城外的军营里,那几个将军还在商议要怎么进攻,突然接到传话说有城中有士兵叛逃出来。
贺子翔一听道:“会不会是诈降?”
“嗨,管他真降假降,来了咱这就别想走了!”福兴大掌一挥,脸上带着不屑。
李副将摸着胡子道:“让他们来吧。”
不一会打头的那个两个幽州兵卒走了进来。一进帐篷便跪地道:“小的是西北人士,早就想加入镇北军,小的父母皆是被匈奴人所杀,所以断不会继续为那狗皇帝卖命了!”
另一个道:“小的是幽州人士,家母前些日听闻皇上卖国求荣,跟四邻念叨了几句,却不曾想被官兵抓了起来,老母年纪大了,又惊又怕……病死在了狱中。”说着抹了一把眼泪。
福兴一听大掌一拍怒道:“这邱四海老儿居然做出这等事,真是让我瞧不起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