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年间,河北地区频发穿越事件,穿越者们衣着异朝奇服,语言古怪,皆号称来自公元2000年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但对如何穿到此地,也都表示一头雾水。
随后二十年间,穿越者数量激增,皇帝下诏,划河北寿安县为穿越者特区,由对穿越文化颇有研究的新科状元华墨元上任寿安县知县一职,协助朝廷管辖移民安居。
华墨元刚一上任,上下官吏便前来拜访送礼,县丞邵渝乃此地穿越二代移民,借体察民情之名,请华墨元去安寿县最有名的萃凤楼吃晚宴。
华墨元先前只是听说,这萃凤楼里养了不少名妓倡优,这次倒是真开了眼——
二层的小楼,楼里楼外莺歌燕舞,花团锦簇,淫词艳曲飞满楼,现在更了不得,姑娘们都换了装,再也不穿旧式纱裙长褂,而全都换上超短露腿裙或是露肩低胸裙,披头散发地立于二楼楼台上跳舞唱歌以欢迎新知县。
那乐师弹奏得也不是什么《春闺梦》,《踏谣娘》,是听也没听过的调子,欢快放荡的节奏,歌词都直白得让人羞臊脸热——
你是我的小苹果,怎么爱你也都不够多……
这是什么歌?
华墨元按了按额头,同邵渝一起进了里头的雅间,萃凤楼的鸨儿南宫婆就上来招呼,她倒是一副老派打扮——穿紫檀滚金边的绣凤袄,雪晴罗纱裙,头发挽起别金簪,笑起来满脸皱纹:南宫婆恭迎知县大人!老身不能亲自去知县府登门造访,罪该万死,还请知县大人恕罪!今儿大人们肯赏脸来萃凤楼,我定安排上等的姑娘们好好伺候!
华墨元先作揖,还没说话,旁边的邵渝就先开口了:南宫姥姥别客气,我今儿个把大人带来是让你们认识认识人,二来呢,大人是本朝土生土长之人,让大人也瞧瞧穿越文化的特色。
南宫婆忙应:那是自然!邵大人您就放心吧,我们的姑娘才貌双全,要什么会什么,八国语言都精通的也不在少数!
邵渝大笑:那是!南宫姥姥的本事我还是知道的!回过头又对华墨元说:这萃凤楼啊是这几年最火的俱乐部……不,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最有名的青楼,都是咱南宫姥姥接手后才火起来的,她啊,您可别小瞧,以前在上海丽都酒店专门调教那些高级小姐。
南宫婆忙摆手:哎呦,您可别再宣传我这点破烂事儿了,要不是五年前扫黄的时候我碰巧穿越了,说不定现在还在蹲提篮桥呢!
哈哈南宫姥姥太会说笑了,这职业从古至今就是人类基本需求嘛!家父早在2000年就穿越过来的,总跟我说后朝的事,在我看来,很多方面,也没什么区别嘛!
他们二人聊得热乎,旁边的华墨元却听得云里雾里,不免四下打量这室内格局,木制地板设有圆草席,精致雕花的茶桌,樱木饭桌长椅和桃红长狭的美人榻,翡翠屏风后设紫檀香炉,床帏挂账旁垂吊枝条编的花篮,里头摆满了五彩六色的小包装,他走过去拿起一只看。
那南宫婆又笑:大人还不知这是何物吧?
邵渝嘴快抢答:哦,避孕套啊!
华墨元不解:此为何用?
邵渝道:就是避孕啊,以前有个穿越者穿过来的时候带的,后来就有人开始模仿制作,只是橡胶材料比较难搞……所以一套难求!咳!说了您也未必懂,等会儿姑娘们来了,您就知道怎么用了!
南宫婆立刻应道:我这就叫姑娘们来陪!说罢,笑吟吟退到门口,朝外头管家拍手:叫姑娘们上来接客啦!
那头叫着,这头就有人安排酒菜佳肴,几个扎长辫、穿白底红花连体裙的女子抱着琵琶上来列坐演奏。
邵渝同华墨元坐下,旁边丫鬟伺候酒杯,二人举杯饮过,邵渝道:大人不必有太多顾虑,这事一回生二回熟,穿越者们大多形单影只,来此地无牵无挂,更需要偶尔慰藉,寻找同类温暖罢了。
华墨元笑笑不语,见邵渝又举杯,他也敬饮,当下干了杯中酒。
很快,姑娘们鱼贯而入,在桌前排成一排鞠躬:老板好!
南宫婆在旁着急摆手:错了!这位是咱县里新任的知县!
姑娘们又立刻行万福礼:大人万福!
华墨元表面逢迎一笑,实际略有尴尬,邵渝笑:大人觉着哪个姑娘顺眼就点号,您看见了吗,在她们胸前都有号码牌。
华墨元看过去,果然汹涌起伏的胸波上绣有汉字大写的数字,再抬头看,一排粉面大眼长腿,是按照穿越者审美刻意寻挑出来的人。
华墨元皱眉。
南宫婆立刻道:大人您不急着挑,她们每个都会上来做才艺表演,唱歌跳舞任您选。
华墨元点头,邵渝倒是经验老道:这样吧,咱就先来唱歌,后来跳舞,不行来段笑话口技都行,发挥特长,谁能赢得大人的满意谁就胜出。
南宫婆拍掌:好了,姑娘们,每个人都尽量展示才艺吧,机会就一次,好好把握,咱们就从一号开始吧!
音乐奏起,百媚娇花齐放,美人们轮流上前表演开始。
孟小婉排在最后,神经相对放松,她个儿也不高,正踮起脚尖看那正中央的人——
二位大人虽都长相俊朗,风流倜傥,但明显邵渝就显得色眯眯,一双桃花眼滴溜溜地在姑娘们的大腿和胸间转悠,而他旁边的知县就看起来稳重多了,虽然比传说中的还年轻,但长得清眉狭长眼,脸上面无表情,不见一丝欣喜和嘲讽,倨傲的模样也让人猜不出喜好来。
人穿的也是规矩的长褂,紫红袍子绣金线麒麟,暗蓝长裤颇有几分现代西裤的样式,大概是为了迎合当地穿越文化,孟小婉抿着嘴笑了。
而此时华墨元的目光恰落到孟小婉的面上,稍作停留,又收回来。
吃啊吃!再来一杯!南宫婆在旁招呼,邵渝也给那知县夹菜:您尝尝,他们的菜肴也是一流!
知县未拾筷子,直到看完姑娘的表演,才低头喝一杯。
最后轮到孟小婉的时候,已是酒过叁巡,邵渝面上已呈不耐烦,还打了个哈欠:你是最后一个,抓紧点时间,跳舞就免了吧,清唱一段如何?
南宫婆忙道:当然可以了!只要知县大人不介意!
华墨元目光定在孟小婉脸上,想起刚才她那个笑,忽道:若唱得好,自是罢了,唱得不好,可要罚板子!
这一句吓得屋内所有人都噤了声,谁也看不出这知县是醉话呢还是真的,这人的脾气也是摸不准,吓得都抖起来,那南宫婆更是差点跪了:哎呀小婉,你听着没,好好唱呀,可别砸了我这萃凤楼的招牌!
这话倒是真心的,若真有姑娘被知县大人因才艺不合格打了板子,那还真是萃凤楼的笑话了!
可那孟小婉端得稳,面上一点也不慌,先道万福,莞尔又道:大人抬举!奴家乃一介妇人,劳烦大人倾听实属荣幸!若真挨了板子也怪奴家实在技艺不精!
华墨元挑眉,心中讶异这人谈吐倒不大像个穿越者了,目中闪过一道惊喜,但太快了,没人捕捉到。
孟小婉又道:大人既是当朝新科状元,奴家就献一首秦安小调《登科》【注】恭贺大人,献丑助兴,若有不妥,还望大人勿要责怪!
登时,全场傻了,秦安小曲是什么?
大概是孟小婉新学的技能!
莺啭娇音一起,华墨元唇角缓缓折起,久久,笑了。
邵渝立刻给旁边的南宫婆也使了个眼色,二人对视,眉眼挤兑了个热乎。
一曲终了,邵渝立刻去看华墨元,见他仍是笑着,自己便先鼓掌叫好。
这个该赏了,知县大人!邵渝提醒。
华墨元点头:是该赏了。
南宫婆大喜,接过邵渝递过来的银票便叩谢不迭,差点又要磕头,不过这次是激动的。
都下去吧下去吧!留小婉姑娘一个人陪知县就好了!
邵渝使了眼色,南宫婆便把众人都遣走,那邵渝也知趣,跟着南宫婆一起退出房间,去寻别的快活了。
房内,只剩二人独坐。
这孟小婉长得也算出落妩媚,眉清目秀,娇小玲珑,穿一件月白罗纱裙,把整个胸脯后背肩膀都露在外头,雪肤凝脂,乌发成云髻,见那知县已有微醺,便起身要扶他:大人,您累了就上床歇歇……
华墨元皱着眉推开她,自己摸到帷帐,一横身,整个人倒在床上。
孟小婉驱前,借烛光看那人——他一手搁额头,微闭双目,长睫投影,脸廓线条分明,鼻挺唇圆,薄息呼出浓郁酒香。
她不忘南宫婆嘱咐——虽说古人今人有不同……但到底是男人,里子是不变的。
幽幽烛光,漫漫长夜,孟小婉坐在他身边,依稀想起就在半年前——她还在2018年的时候——不得不面对男朋友劈腿同她分手的残酷事实,她的一颗心千转百回,在不断地挫败和自我怀疑里日夜煎熬……可是忽然之间,她再一睁眼,就穿越到了此时此地,还当起了青楼女子!
青楼女子也好,不必交付心思和感情,走肾赚钱,睡完一个又一个,顺便也能体验不同男人带来的快感,难道不又是另一番新天地?即使天天也要研究如何讨好男人,但终归目的单纯,只需一夜。
赶上南宫婆也是穿越而来,虽贪恋钱财,倒也尊重女性,孟小婉自觉自己这妓女当得倒不委屈。
男人不嫖女人不娼,从古至今,谁也别嫌谁脏,都一样,人活的就是欲望。
孟小婉笑了,却听那人在床边说话了:你总笑甚么?
孟小婉侧头与那人相视,身子一软,就贴上去了:大人……是你醉了……
华墨元这次没推她,问道:我且问你,你怎知我家乡秦安小调?
孟小婉一怔:唔,原来我们是同乡!
华墨元也一震,轻哼:怪道你口音似曾相识……
孟小婉笑:那是我小时候外婆常唱与我听的歌谣罢了,不过,我穿越千年,却因曲邂逅同乡大人,倒也是缘分了……
她看他,四目交接,墨珠流光,二人逐渐凑唇而贴,他仰着脸迷迷糊糊就接住了她的吻,薄凉的唇瓣伸出火热的舌,游逐他的舌,那华墨元哪里承过女人这般亲吻,登时浑身若冒火,又有酒精冲涌血液,搂住她的腰身便一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这同乡……怪哉……
他手掌无度摸索她的雪肩玉肤,滑到束胸薄纱,伸手一捏,捏到那肉鼓鼓的酥胸上,有乳晕一点软凸绕在指间,他吻她,舔舐她幽香长颈,又到那胸口,结结实实地咬上一口,再顺势退去她的纱裙,朦胧暗光里,他瞧这妇人格外诱人——白嫩凹腰,平坦小腹下露出叁角一丛,软卷耻毛,隐隐见肉片紧扣一缝。
他伸手去抚,手指濡湿,轻轻一勾,探进指尖,那妇人就销魂一般卷曲身子,呻吟一声。
他拥着她褪去自己的衣物,举着那物顶端在她腿间热蹭,孟小婉勾他脖子低语:大人……我帮您戴上套子吧……
华墨元这才想起刚才邵渝所说的避孕套,咬她耳珠轻语:本官还要请教同乡,这物如何佩戴……
孟小婉轻笑,从床头花篮中取出那包装,又翻到华墨元身上去摸他那物,却见它长根直挺,肉头圆润,肉茎笔直,根底两卵滚圆托底。她徒手撸弄,从头到底,青筋暴突,蒸蒸湿热,华墨元不由地就皱眉轻吟。
孟小婉一时兴起,又低头叼住那肉头,小口吞咽,华墨元又惊又痒又麻,低头看她吸吮自己,内又有小舌舔弄,不觉心头一激。
这同乡简直是个祸害!
他正享着这热口吞食,忽又觉底下冰凉润滑,再看自己那物像穿了个透明衣。
这是何物?
就是刚才那个避孕套。
孟小婉从上缓缓落座,华墨元来不及多问,浑身一炸,就觉自己重坠热泉中心,紧箍难行,又见那妇人坐他身上揉乳哼唧,来回摆动,一根肉物也在其内上下乱捣,便眼饧神迷,捧住她腰臀,狠狠把她翻压在底,拥着她用力向里顶去。
孟小婉只觉膣腔灌满,律动摩擦,抽添间又拔出无数细碎快感,再直捣进去,旋动热流不止,无章法,便也不知下一下是深还是浅,倒是令人惊喜。
孟小婉闭眼承欢,自己也忍不住夹臀而起,迎他左一下右一下的肏弄。
华墨元也不像其他穿越者,骚话浑话一起说,千姿百态一起做,他没那么多花花的玩意儿,只箍住她的身子起伏蠕动,但时不时喉间发出嗯嗯的哼鸣,低头咬她的脸,啃她的胸——疼倒不疼,就是痒得发麻。
你喜欢叫床?
华墨元面有困惑。
孟小婉又解释道:就是舒服得叫出来……不管叫什么都可以……别压抑,我的大人!
华墨元紧闭唇瓣看她,孟小婉又笑:我给你叫一个,你听……
贴紧他耳,叫得浪也叫得媚嗲:啊……相公,好舒服,你入得好深!
华墨元眼睛隐隐有火,艰难吞咽,臀下一用力,把她真颠得差点尖叫。
你这同乡……有毒!
猛然用力进攻,他拔起身脊,喉间忽然发出一声闷哼呃嗯!
孟小婉只觉那硬物肉实实地击中穴心,浑身猛地一打颤,一股热流从体内喷涌!
她闭紧双眼,在高潮里享受几秒的空白——这空白里,她可以忘了自己在何年何月何地,忘了自己的模样,是古是今,甚至可以忘掉身边的男人是谁。
猛然睁眼,车水马龙的声音,一室闷热,孟小婉翻了个身,忽然惊起——她在哪?
她已不在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了!
她穿回来了!
可是,她转头一瞧,却见另一个陌生的男子睡在身边!
忽然头疼欲裂,孟小婉拍拍脑袋,眼前晃过片段的记忆画面——那夜她同劈腿男分了手,喝醉了,同一个陌生男子去开了房——激吻、拥抱、抚摸和做爱——他把她弄得兴奋异常,单单用手和口便让她喷湿床单,他进入她时,她更是激颤地晕了过去——接着,她就穿越了!
她就在那个时候穿越到了一千多年前!
现在的枕边人,孟小婉早已忘了姓名,但那一千多年前的华墨元却深深地留在脑海里。
时间之旅,她只和他打了个照面,千年修得共枕眠,一夜之欢爱,哪怕陌生的古人,也暂暖了她的心扉。
至少,曾经有个同乡,听她吟唱一曲而会心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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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秦安小曲是形成并主要流行于甘肃省东南天水市秦安县境内古老的戏曲艺术,相传形成于明代中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