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月说完笑着跟着苏容君上了车。
马车一路到了医馆后院,方下车便有小厮来回:“苏医女,药材都送来了,管事在点算数量。”苏容君应了一声问道,“银子都准备好了,你拿去给他们。”
“药材的钱不用今天给。”小厮也满脸的纳闷,“说是三个月一结算就成。”别家供货都是次次结清的。
苏容君微愣停了脚步回头看着小厮,问道:“谁说的这话?”小厮支支吾吾的回道,“是……是蔡国公爷。”一顿又道,“国公爷这会儿在后堂等您呢。”
苏容君就皱了眉头,想到杨宗文身影,低声道:“我知道了,你去忙吧。”就去了后堂,杨宗文果然坐在她常坐的位子上,也未动低头不知在想什么,听到她的脚步声,杨宗文脸上一喜站了起来,苏容君忙行礼喊道,“国公爷。”
“七小姐。”杨宗文微笑着道,“药材都给你送来了。我看这边的生药生意着实不错,不如我与那边的管事打个招呼,让他们每隔半个月就给你们送一趟货,也省的你们专门跑一趟。”
他一个堂堂国公爷,虽如今未领朝事,可每日都要去文华殿读书,府里也有庶务忙着,其实并不算空闲……却每隔几日就来帮忙,如今送药材的事就仿若他包揽了,每每都是他在打点,苏容君有些过意不去,回道:“这些琐事就让他们去吧,一直劳烦您,耽误了您的功夫。”
“不相干的。”杨宗文摆着手,“我平日也没有什么事,再说我也喜欢到这里来坐坐,闻着药香心里格外的沉淀。”
苏容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他,有些尴尬的站在他对面,杨宗文微微一笑,道:“方才听他们说你去都督府了?可是有什么事?”
“到没有要紧的事,只是过去看看五夫人。”苏容君笑笑请杨宗文坐,杨宗文对这里不陌生,便在椅子上坐下又道,“昨天还听到太子妃娘娘念起五夫人,说是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府里有工匠在,琐事多。”蓉卿才有孕,也不好对外头说,况且,苏容君觉得和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说这事儿也很奇怪,“太子妃娘娘可还好?”
“挺好的,府里新抬了一房妾室。”杨宗文说着就垂了眉眼,“姐姐忙着操持呢。”
苏容君面上微微一怔,继而又垂了眼眸,暗暗摇头……说好了往后再不动那心思的,太子府抬了妾室和她有什么关系,再说,太子爷身为储君子嗣繁衍乃是重责,抬几房妾室再正常不过。
想到这里,苏容君笑笑抬头看着杨宗文道:“那您空了多去陪娘娘说说话,她的身体才渐渐康复,也不得多劳累了。”
“谢谢你的关心。”杨宗文微笑道,“娘娘也常说得亏你的照顾,若不然她也不会康复的这么好。”
苏容君笑笑道不敢。
“说起来。”杨宗文顿了顿看着苏容君,露出一丝赫然,“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苏容君微怔,问道:“什么事,国公爷清说。”杨宗文顿了顿就道,“下个月文华殿要考国画……”他红了脸,“我的国画一直是弱项,所以就想请你指点我一二,旁的师傅对我期望要求太高,我若做不好难免不会传出闲话去,我思来想去,认识的人中只有七小姐最合适了。”苏容君的国画连皇后娘娘也曾赞过。
“我?”苏容君愕然,“我画工也不佳,不过偶得一两幅尚可的画作,实在不敢指点国公爷。”
杨宗文摆着手:“你自是可以,七小姐不要谦虚。”顿了顿看着苏容君,生怕她拒绝,“只有你不在乎我的身份,不对我有过高的期望,也不会取笑我……”垂了头有些无助的样子。
他是蔡国公,是太子妃娘娘的外家,更有可能是未来的国舅,多少双眼睛看着他,他从不怕正视自己的缺点和不足,可却不愿让他的缺点成为别人质疑太子妃的利器。
他要撑着国公府,努力成为太子妃娘娘的后盾,可是有的时候他也想有人说说话……
杨宗文看着苏容君,抿了抿唇。
“这……”一瞬间看着他,一瞬间心软了下来,又想到他对自己的帮助,她想了想点头道,“若是国公爷不嫌弃,那往后每隔三日你下午来医馆,可好?”
杨宗文脸上的犹豫一扫而空,点头道:“那我每天下馆后就过来吧,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到你这里来,还能帮帮你们的忙,正好也喜欢闻着药香。”一顿又道,“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来自己走,你忙你的就是。”
苏容君看着杨宗文,一时间无言以对。
五月二十,明期成亲的那天蓉卿强撑着送她出门,明期与卫进进来给她和齐宵磕头,她自己原本还好,反正嫁出去半个月又回来了,只是一边的明兰和青竹以及红梅哭的厉害,她挨不住也哭了起来:“奶奶,奴婢走了!”
蓉卿很高兴,擦了眼角笑道:“什么走不走的,过几日就回来了,你和卫进好好过日子,有事两个人商量着办……”她细细碎碎交代了许多,像是母亲嫁女儿一样,明期认真听着抹着眼泪,蓉卿说着又看着卫进,“我把她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若叫她受了委屈我第一个不饶你。不过她若欺你让你受委屈,你也来和我说,我帮你收拾他。”
卫进红着脸点头应是,偷偷瞄了眼明期,她今儿穿着一件大红色妆花缎的对襟褙子,带着珊瑚红的耳坠,圆圆的脸上了淡妆,透着一抹子平日没有的温柔妩媚,他看着心里漏跳了一拍,脸越发的红。
大家看着一时间破涕为笑,卫进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齐宵见卫进窘迫,就接了话头道,“时辰不早了,你们去吧,别耽误了吉时。”
卫进和明期应是,朝两人磕头拜别。
大家送明期出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来,卫进将明期接上了花轿,府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百姓,只当是督都府嫁女儿,可转念一想齐五奶奶自己才成亲哪里有闺女出嫁,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嫁的是五奶奶身边的贴身大丫头。
这样的阵仗喜庆,二十几台的嫁妆抬出去,比起一些小府里的小姐们还要热闹不止。
明期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颠着轿子抹着眼泪出了府。
蓉卿松了一口气,握着了明兰的手,道:“家里也没什么事,你带着青青和小桃还有红梅去看看,把青竹给我留下来就成。”明兰不放心蓉卿在家里,摇头道,“让青竹带她们去吧,奴婢留下来伺候您。”
“五爷在家呢。”蓉卿笑着道,“你去吧,去看看回来再和我说。”
明兰想了想点头应是,带着几个小丫头去观礼,蕉娘一大早就和徐妈妈常妈妈过去主持了,大家一走院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回去歇着吧。”齐宵扶着蓉卿,看着她脸色发黄,胳膊瘦的没了肉心疼不已。
蓉卿笑着摇头:“我又不是病了,坐会儿吧,整天躺着也难受。”她巴着齐宵靠在他胸口,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却不敢叫齐宵知道,若不然他又不知紧张成什么样儿,本就不想要孩子,如今再这样折腾,孩子还没生他先恨上了。
“蕉娘昨儿包的饺子再让人端点来?”齐宵把她腿抬起来,按着腿膝下的足三里穴位,这是宫里头太医教的法子,说是能益气养血,他每晚回来都要帮着她按个一刻钟,蓉卿摇着头,“吃不下,我就歇会儿就好。”
齐宵只得叹气,又无力又无奈,半点法子也没有。
“听四嫂说公主也派人去庐州了?”蓉卿转头问齐宵,齐宵点头道,“嗯,公主的人去了庐州,不过没有寻到人。”
赵玉敏派人去庐州找欧氏,想必也是得欧鸣所求,若不然赵玉敏也不会动这个闲心。
“圣上也不说婚期,这样拖着总不是个事儿。”蓉卿叹了口气没有再说。
晚上明兰和蕉娘以及几个丫头回来,把明期今儿成亲的场面说了一遍,蕉娘道:“……两个孩子也是可怜见的,都没有父母亲眷,不过还好,三个府里都去了人,连着肖夫人和单夫人身边的妈妈都过去喝了喜酒,很是热闹。”
蓉卿眉梢微挑,问道:“单夫人身边的妈妈也去了?”蕉娘点着头,“可不是去了,我一开始见着也是惊了一跳,忙将人迎到正屋里坐,才知道她是受了单夫人的命特意过来的。”
“六月十二等明期回门,您领着她去给单夫人磕个头送份回礼去。”蓉卿没想到单夫人有这个心,“反倒是我们失礼了。”
蕉娘点头应是:“我急记着。”又问道,“今儿一天都不在府里,可吃了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