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依旧没有动作,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辛云茂弯下身去抱她,低头却嗅到清冽又微甜的气味,触摸到她皮肤的温度,骤然间就不敢再动作。他感觉今日喝酒不太妙,他和她的味道完全融合,丝丝缕缕缠绕彼此。
她好像被酒液浸透,彻底软成一朵湿润柔云,唯恐一不留神将她碰碎。
她察觉他僵立,还抬起眼望他,眼底是盈盈的光,好似仔细打量起他。
近在咫尺的清俊眉眼,他碎发低垂又嘴唇紧抿,一动不动地弯着腰,喉结却上下颤动,最后倏地避开她视线,暴露泛起桃色粉意的耳根。
他轻轻扭头时,露出流畅的侧脸线条,连带就注意到宽松领口,深陷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身上有熟悉味道,跟她嘴里的如出一辙,致使她对他的靠近毫无防备。
唇形完美饱满,如今微微抿起,使人好奇滋味是否跟竹酿酒相同。
她像卷入湿漓漓的梦,慢悠悠抬起手臂,就着他姿势,环住他脖颈。
辛云茂感觉她起身,他硬着头皮回搂她,打算速战速决,将她送回房间,却被唇角湿润的触感惊得轰然炸裂。
滚烫的吐息,交融的香气,缱绻的舔吻,重叠的身影,她不知餍足地品尝起他,下意识地搂住他脖子,像在不依不饶讨要酒液,这才好缓解火烧火燎的渴意。身体里暖融融的,犹如温泉灌注全身,带来蒸腾的热气。
漫长的饮用过后,辛云茂用力将她揉进怀里,他墨玉般眼眸波光流转,同样涌生不可抗的情热,连带声音都低沉沙哑,肆意地拨动心弦。
“怪不得不睡床,搞半天是要……”
睡他。
不知何时,屋内小灯一灭,窗帘也被拉上。
这是一场互相引诱的游戏,暧昧而急促,凌乱得发麻。酒液在他和她的五脏六腑中汹涌流窜,激荡得彼此攥紧对方的衣料,在深拥中分享呼吸及心跳声。
楚稚水的衣角被拉起,她的腰肢感受到凉意,不甘示弱地还击。手指探入他的领口,接着是紧绷而柔韧的背部线条,即便没有窥探到全貌,依旧能从指腹触觉,想象到男性的力量美感。
光滑丝绸般的皮肤,柔中带刚的肌肉线条,逐渐升腾起的炽热情意。
辛云茂轻柔拨弄,奏出一曲旖旎挽歌,让她被蓊郁水汽笼罩,彻底沉沦在雨中竹林。
熏熏然酒意中,他们唇齿相交,滚烫肌肤相贴,又几乎同时喟叹,止不住地轻喘,一如霏霏不绝的湿粘细雨,在云缭烟绕中迷失自己,一解身躯里横冲直撞的燥意。
宜烟宜雨又宜风,拂水藏村复间松。侵阶藓拆春芽迸,绕径莎微夏荫浓。1
阵雨过后,微汗涔涔,掩不住的春意盎然。
她的脚趾蜷缩起来,依恋地倚靠着他,能听到胸腔内灼灼心跳,嗅到四处弥漫的草木清香,像是嫩叶被揉搓般,扩散得到处都是,完完全全将她环绕。
如竹叶饱吸甘冽过后,遗留下他的气味烙印。
昏暗中,辛云茂早就长发披散,俊美五官沾染欲色,连点漆般眼眸都惑人起来,有一下没一下地触碰起她。
“累了?”他伸手将她抱起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厚颜无耻道,“这怎么给我授粉?”
“不已经……”
“早说过不容易,不是一次就行。”
指尖在游移流连。
楚稚水感受到什么,一时羞恼交加,气得咬他一口,恨不得咬破他厚脸皮。
辛云茂闷哼,却没有停手,反而越发放肆。
天空覆盖厚云,窗外雨声敲打,遮掩屋内似有若无的水声。
缠绵雨纱过后,滔天暴雨降临,滂沱而迅猛地哗哗流下,溅起一阵阵的白烟,好似飘云牵雾,身处人间仙境。这雨声如鼓一通又一通,消去他低哑的诱人音色,也隐去她婉转的绵绵轻吟。
失控过后,云销雨霁,迷离浓雾散去。
楚稚水懒洋洋缩着,她眷恋被窝的温度,又浑身使不上劲,感觉他轻蹭自己,懒精无神道:“我要许愿。”
辛云茂声音带点混沌,但依旧好脾气询问:“许什么愿?”
“我要洗澡。”
“洗什么澡,又没有脏。”辛云茂扯过她手指,放到鼻尖嗅闻一番,一本正经道,“明明是香的。”
她饮用过竹酿酒,现在饮用完他,像浑身被他气息浸泡,彻底融为一体。
楚稚水扯回手,争辩道:“哪里香了——”
“哪里都香。”他一瞄她红润嘴唇,又一瞥圆润肩膀,意有所指道,“由内而外,从头到脚。”
“……”
第80章 没有任何强烈的功利心,只是期盼能分享彼此生命的意义
楚稚水好想要骂他,但她现在软绵绵的,根本没力气再张嘴。竹酿酒并无白酒的刺激感,如今身躯里的一股热气消散,只让她半梦半醒地眨眼,感觉浑身舒适轻飘起来。
室外阴雨连绵,屋里却很温暖,他们就静静地靠着,放任睡意缓缓流淌。
辛云茂目光柔和,他侧躺在她身边,眼看她上下眼皮打架,连圈弄她头发的小动作都停下,唯恐不小心搅散她在雨天的好梦。
草叶味环绕周身,楚稚水都闭上眼睛,她倏忽间又想起什么,突然睁开眼睛看他。
辛云茂见她睁大眼,轻声道:“怎么?”
她欲言又止:“你……”
他静候下文。
楚稚水小心地伸出手,用指尖点点他腹肌:“真怀孕了?”
“……”辛云茂挑眉,“你怎么总惦记这件事?”
“因为我不懂你们流程,而且你刚刚说……”楚稚水细声细气道,“当然会好奇。”
她感觉实际操作跟人类行为无差别,自然疑惑具体是如何进行授粉。
辛云茂没好气道:“刚才没授粉成功,完全是你的问题。”
楚稚水一怔:“跟我有什么关系?”
辛云茂指责:“你一开始想要跑掉,那就不可能成功的。”
“跑掉……”楚稚水努力回想,她忽然领悟他的含义,最初就想抱住他亲亲,谁料直接被他摁在怀里。她当时抱完想起身,他却说自己不睡床有问题,接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辛云茂:“妖怪都是妖气感应而生,如果你不期待它到来,那不可能授粉成功。我早就说过吧,开花不一定能结籽,没有天地的包容大爱,想孕育出新神很困难。”
妖怪冥冥中听到第一声呼唤,劈开遮天的混沌,这就是诞生时刻。倘若掺杂其他思绪,或者没做好心理准备,竹米就永远不可能结出。
“我之前不是问过你想不想要小孩,你要是没这个想法,这件事概率就为零。怀揣着其他目的授粉,同样不可能结出竹米,这跟你们人类不一样。”
万物涌生灵智本就困难,不可能像普通动植物般不断繁衍,更不包含人类世俗社会中养儿防老或传宗接代的意义。
天地创造众妖无所求,只有领悟这种至高之爱,才能像天地般完成造神。善待世间有灵之物,则更像一条父母教诲,有些孩子会听,有些孩子不听,同样没法控制。
楚稚水若有所思,她偶尔会想起他的衰落,那要是按照这种逻辑,还没有放下心理负担,确实不可能结出竹米。这样一想,妖怪诞生比婴儿降世幸运,他们出生时不会面临父母施加的辛酸及痛楚,倘若真要这样,可以不用诞生。
生苦同样是人生八苦之一,很多人的苦难从此开始,但妖怪是无瑕降临于世,不沾染任何杂的东西。
楚稚水突然反应过来,惊道:“等等,你都知道授粉不会成功,为什么还……”
为什么还干出那些不知羞耻的事情!?
他简直是故作清纯的心机竹子!每回还将黑锅扣她头上!
“这话什么意思?”辛云茂哀怨道,“难道是想让我结竹米,你才愿意跟我在一起?只要没授粉的机会,我的心情就无所谓。”
楚稚水:“……”
楚稚水:“不要把我说的好像逼你生育的坏人……”
辛云茂愤愤抿唇:“难道不是吗?你连觉都不睡了,现在也不抱着我,一张嘴就问授粉。”
“你都把我抱紧成这样,我还要怎么抱着你!?”她如今还被他圈在怀里。
他依旧不服气,幽幽地盯着她。
“好好好,抱抱抱。”楚稚水只得伸出胳膊,顺势搭在他身上,安抚道,“抱着了。”
辛云茂这才满意地轻哼一声。
“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用担心出现奉子成婚的情况。”楚稚水宽慰道,“你们的流程可以避免不少人类会闹出的意外。”
竹米诞生源于他们当下的思绪,那诸多乱七八糟的事就不会存在。
辛云茂眸光微闪,他陷入思索:“原来还有这种方式。”
楚稚水:“?”
楚稚水提醒:“你的语气好像有点危险?”
辛云茂遗憾道:“不过这对妖怪没用,我现在结不出籽,完全就是你不行。”
“什么叫我不行?”楚稚水头皮发麻,“能不能说点人话。”
按照人类社会的逻辑,这评价不该落她身上。
“就是你不行,你不够爱我,所以不结籽。”
“……”
楚稚水由于他无耻之词捡回力气,忍不住跟他在被窝里扭打起来,恨不得将他的空脑袋敲得邦邦响。他们幼稚地胡闹一会儿,又裹着软被子滚来滚去,彻底将残存睡意驱散。
片刻后,楚稚水坚持要去洗澡,惹来辛云茂的长吁短叹,好像她做出令他惋惜的恶行。
窗外的雨早就停歇,正是最合适的温度。
沐浴过后,楚稚水简单一擦湿淋淋的发丝,被迫坐在床边接受服务,听见呼呼的热风声音。她错愕道:“为什么不用法术?”
他非要帮她吹头发,明明打响指就可以,偏要使用人类方法。
辛云茂身着家居服,他握着吹风机,站在她的身边,居高临下道:“我早就说过,即便没有妖气,我也做什么都能行。”
“行行行,没有妖气也能做托尼。”楚稚水感受到头顶热风,自然不好再跟高傲神君争辩,她顺手刷起手机,又瞥见他朋友圈,“我们等放假时候,再去一次丹山吧。”
“可以。”辛云茂认真地帮她吹头发,“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当时不是说哪年的冬天再一起看雾凇。”楚稚水笑道,“而且我觉得要是看过很多美景,没准心情也会改变,总有一天,它会期待来到世间。”
如果竹米真是感召他们的心愿而生,那简直是妙不可言的双向选择。期盼着成为家长,期盼着成为孩子,就像谢妍和楚霄贺曾经期盼她来临一样。
没有任何强烈的功利心,只是期盼能分享彼此生命的意义,从而成为血脉相连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