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要用旧事将他当场凌迟,那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死扛着接受。
“又往我头上扣黑锅。”楚稚水被他的话一刺,她瞅他嘴硬的模样就不顺眼,冷嘲道,“你都给我定罪,我要是不坐实,岂不是吃亏了?”
“看着我说话,不要老躲闪,你都躲我几天了。”她直接伸出手,将他脸庞掰正,强迫他正视自己,似笑非笑道,“说实话都叫羞辱,那这样又算什么?打算给我定什么罪?”
辛云茂由于她的动作,被迫转过下巴,双眼如春意潮水潋滟,盈盈发亮地盯着她。他现在嘴唇紧抿,明明身体万分紧绷,然而一被她触碰就回头,根本没让她费什么力气。
他如今含羞带恼,却又似满含柔情,竟有种任她为所欲为的错觉。
他的眼里只有她,倒映着她的身影。
她本来还有点生气,但现在撞上他眼神,瞬间就被浇灭怒意。
她突然就哑火,像是遭到蛊惑,只能愣愣地盯着他,同样微微一抿嘴唇。
辛云茂见她不言,他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握了握,用脸侧的皮肤亲昵磨蹭,最后在她掌心落下一吻。轻柔如羽毛的触感,甚至让人觉得像幻觉。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还在用澄澈目光望她,显得懵懂纯透又惑人。
可恶,他好像在勾引她。
接下来,所有事情都失控,只有不断靠近的两具身躯。
潮湿而温热的触觉,彼此相融的吐息,如履薄冰地试探,却像有无数电流蹿过。不是深入地掠夺,就像轻吻冬天绽放的第一朵花,微凉而润泽的甜美滋味。
浅尝辄止,保有克制,却让他们分开时都不住喘息,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灼热起来。
好像就度过一瞬,又好像是一万年。
他还在用那双眼睛望她,只是不再透亮得发光,反而泛起浅浅水雾,青涩而悸动的感觉。
“看我做什么?”楚稚水被他含有隐晦情意的目光直视,她忽然就羞涩起来,避开他灼灼视线,嘀咕道,“你们妖怪渎神罪要被判几年?”
一双手温柔攀上她腰部,像缓缓诱导她再次弯下。
“再来一次,判你无罪。”
第67章 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贪图我的皮囊
这一吻比方才绵密缠绵得多,以至于她跌坐在他怀里。
明明最初是她弯腰低头,然而他的手臂轻轻环上,就像枝叶般将她缠绕,拢进一片草木芬芳的繁荫中。淡淡的竹清味弥漫进口腔,甘冽清寒冲散夏季的烦躁高温,直刺她的神经末梢,带来头晕目眩、神魂颠倒的感觉。
她的腰不知不觉发软,无力地向一侧瘫倒,却被他的双臂支撑住,继续感受他的气息。
他微微仰起头,露出微凸的喉结及玉白脖颈,刚开始是略微启唇,隐忍等待她更进一步,察觉她柔软得再无动作,这才小心翼翼地试探上前。
修长的手指稍一用力,就将她压得离他更近,越发热烈的呼吸,轻巧游移的舌尖,头皮发麻的知觉。
他们在旖旎缱绻中分享彼此的世界,如难舍难分的藤条,凭借着春意无限的日光,牢固而紧密地攀附住对方。
一吻结束,她好像被人夺走呼吸,大脑依旧一片空白,等到彻底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压住竹林。
辛云茂悠哉靠着古藤摇椅,当真在做安静的竹凉席,任由她扑倒在自己身上,还散漫地让摇椅轻晃起来。他刚刚将她揽进怀里,现在也没有改变姿势的意思。
他终于成功完成实验,这把摇椅能承载两人。
微风袭来,古藤摇椅一下又一下地晃,甚至让人涌生出午后睡意。
“不对,怎么就……”楚稚水勉强找到一丝神志,她扶着脑袋回忆对话,竟像是被喷失忆泡泡水,记忆莫名其妙就丧失一截,“我刚刚想跟你说什么来着。”
她肯定被他施加妖法,就像古代话本子里被勾搭的书生,倏忽间就鬼迷心窍,连最初话题都遗忘。
辛云茂目光幽幽,提醒道:“你想要羞辱和亵渎我,然后得手了。”
“……”
楚稚水面红耳赤:“你少胡说八道!”
他喉结微动,又瞄她嘴唇,似意犹未尽:“怕什么,都说判你无罪。”
两个吻好像让他解放天性,又恢复往日的厚颜无耻、胡言乱语,再也没有刚才别别扭扭的样子。
楚稚水羞得暗自咬牙,越发感觉他装纯引诱自己,他平时摆出一副冰清玉洁、守身如玉的模样,说两句话就要脸红如大虾,关键时刻却骗她上钩。
过后,他还要摆出遭她蹂躏的态度。
好绿茶!好心机!
“不对,我今天本来是想跟你正经谈谈,上回是你误会了,你开花我很开心……”
没想到还没正经谈完,就干一些不正经的事。
楚稚水扶额,她想要站起身来,稍微远离辛云茂。谁料他本来用手臂撑着她,现在却偷偷撤开,致使她没有站稳,重新跌回他怀里。
辛云茂充当靠垫,愉快地应声:“嗯,现在我知道了。”
楚稚水见他怡然自得,她便愈发不爽,感觉上当受骗,狐疑道:“等等,但你怎么会现在开花?是谁以前说他不知道的?”
这开花的时间点也不对,前面有好几次,他都在装迷糊!
辛云茂闻言,他面露困窘,坦白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我以前好像没法开花。”
楚稚水面无表情:“你是残疾竹?失去部分功能?”
“不是残疾!”辛云茂被此话一激,羞耻道,“只是被龙焰抑制部分能力!”
“啧啧啧。”
“……”
辛云茂气闷地忽略她异样目光,解释道:“大战以后,我砍掉那条龙一爪,他则让我龙焰缠身,我们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导致我一直被他及其信众的五毒八苦炙烤,连带让我都烦躁起来。”
“我原来的名字叫云茂,由于这件事才叫辛云茂,名字对我们很重要,这种伤害是不可逆的,我很长时间都没法解决。封神后,我们能看到人类的欲望,所以我从来不收信徒,要是跟凡人牵扯过多,就会被他们的五毒八苦影响,我会被污染得更严重。”
他的洁癖由此而来,以漠不关心的态度对待人世,否则他会被无止境的欲望拖累得更惨。
“怪不得你上回让我叫你……”楚稚水迟疑,她还以为他厚脸皮,没想到真名是云茂,又道,“稍等一下,你从来不收信徒?你确定?”
她刚认识他时,他像是在传教,拉着她就不让走。
“你是特例。”辛云茂得意道,“毕竟是我唯一的信徒,还是罕见的人神,不沾染五毒八苦。”
“冒昧地请教一下,什么叫人神?”楚稚水无力道,“我是人。”
“天地封我为神,我觉得它不对,所以我封你人神,我也可以当你的信徒。”
“……你好中二。”
这是什么小学生轮流过家家,一三五他是神,二四六她是神,周日休息一天。
辛云茂圈起她的一缕长发,平时只能眼睁睁看着,总算有机会绕指间把玩,继续道:“我在漆吴就是污染加重,但当时被你叫进精神世界,那里完全没有五毒八苦,龙焰就熄灭了。”
“这是很了不起的事,连我和那条龙都做不到,所以你是当之无愧的人神。”他将她柔顺的发丝放到唇边,无声无息地虔诚一吻。
不管是他,亦或是那条龙,即便被天地封神,依旧逃不开贪、嗔、痴、慢、疑。
永无止境地追求力量及寿数,或许是想要人类女子长生,或许是不愿自身地位被动摇,那条龙对他产生杀心。
他也由此生怨,滋生出愤恨和傲慢,被龙焰封闭种种情绪,以抗拒排斥的姿态对待世间万物。
“你是不是在偷玩我头发?”楚稚水警惕侧头,又没有发现异样,她上下扫视他一番,抿唇道,“那要是没有龙焰,你什么时候开花?”
她确实很好奇,是哪个时间点。
辛云茂一愣,他似忽想起什么,蹙眉反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心悦我?我都开花了,你却没说过。”
楚稚水不料他会反杀,她身躯一僵,竟无言以对:“……”
她面对他期盼的目光,脸颊渐渐涌现出粉意,嘴唇微动想表露心意,夸两句他的花好看,或者倾诉些许情愫,然而却分外不好意思,连往常擅长的话术都调动不起来。
辛云茂见她面红耳热,他了然地点头:“不用说了,我知道了。”
她干巴巴道:“你知道什么了?”
“我们是一见钟情。”他凝视她,笃定道,“你一开始就对我图谋不轨,贪图我的皮囊。”
“……”
苍天啊,大地啊,他的老毛病卷土重来了!
楚稚水闻言,她一捏他耳垂,制止他的言论,笑眯眯道:“我想了想,可能是贪图你本体,作为竹子的特性。”
“什么竹子的特性?”他被她一碰,便扭捏起来,“做竹椅和竹凉席么?”
“不,是脑袋空空和厚脸皮。”
“???”
不要问她喜欢他什么,她偶尔看他这副傻样子也想不出来。
不管如何,从今天起,她要长期跟满院竹花相伴了。
楚稚水看着随风飘摇的竹花,又一望身边的辛云茂,她唇边露出浅笑,温声承诺道:“虽然你力量开始衰弱,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辛云茂:“我都说了,就算再衰弱几百年,我也……”
“你以后不想去局里也行,可以待在家里面等我。”
“……”
辛云茂越听越不对劲,他想说现有妖气完全够用,起码在她的百年里没影响,但她却已经是一副要豢养他的口气。
仔细一想,他的庙还被建在她院子里,连现在坐着的古藤摇椅都是她买的。
次日,槐江观察局,局长办公室。
胡臣瑞推门进屋,他一进来看到沙发上的辛云茂,不由面露错愕:“神君,你这是……”
什么风将他吹过来?
他以前从没来过这里。
辛云茂静坐在屋里,他眼看胡臣瑞终于露面,神色淡淡道:“给我一笔钱。”
胡臣瑞:“?”
胡臣瑞语气委婉:“神君,感情不顺,也不能走上犯罪道路。”
“谁说我感情不顺?”辛云茂自傲地微扬下巴,冷嗤道,“你当时拿我说事儿,找那只孔雀要不少好处,真当我不知道?”
“……”胡臣瑞一时语塞,他皮笑肉不笑道,“我以为神君不在乎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