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的军人沉默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叶利尔谷撑不过十天。”
“显而易见。”
“我们终究会死,什么时候死,为什么而死,这是唯一需要考虑的。与其挣扎,然后在十天后沦陷,倒不如主动出击。”
“……”
“用三个摩尔士兵的性命,换掉一个米特人,这很划算不是吗?我们每杀掉一个人,下一个高地就会少一个敌人。”
严景定定地看着尤三:“这其中包括你吗?”
“当然。”尤三望向不远处抱着枪的摩尔士兵,轻轻地说:“我的尸体会看着我的士兵前进。”
严景叹了一口气:“好吧,别这么丧气,说不定会有转机呢?”
“战场上没有任何侥幸。”
“恩……比如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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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入敌营对严景来说不是第一次了,但与往常相比,这一次显得格外艰难。
即使是十分简陋的军事基地,这里也散步着大大小小的巡逻机器人,它们异常灵敏,稍不小心可能就会被发现。
潜入基地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夺取基地控制权。摩尔花了巨大的代价才弄清,米特的指挥权只有一个模拟智脑——一个智脑控制一个战场,所有人都听从它的指挥,而无人机在智脑的操控下对摩尔人进行火力压制,假如战场上有一万个摩尔士兵,那么米特只需要一千人甚至更少,就能取得战场胜利。
这就是为什么,明明米特与摩尔士兵人数差不多,米特还有多余的兵力来部署本国的防御,摩尔却不得不将刚成年的青年送上战场。
眼下,严景需要骗过所有监视,去毁灭那个智脑。
他攀在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上,绿色的迷彩服上涂了隐身涂料——这可以让红外检测仪失效,然后在某一刻,跳进了围墙中的军事基地。
“我只能做到这里,光脑已经烧坏了。”
耳机里传来尤三的声音,原本以为能骗过米特的智脑三秒钟,没想到这个智脑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密,仅仅只有半秒钟不到的时间,用来侵入的光脑就过热毁坏了。
“没事,我已经进来了,你已经做完该做的事了。”
严景紧紧贴在死角处,一个小机器人从他左手边走过,但什么也没发现,摇摇晃晃地走过去了。
军事基地里类似于这样的死角,战场不可能是浇筑平整的广场,总会有那么些不符合规范的地方,而机器总是按着固定的路线行动的——这是严景唯一能躲藏的地方。
他喘了口气,然后转身爬上了墙。
一切都很顺利,这里仅仅是一个小型的军事基地,只要躲开智脑的监测,其余的基本不在考虑范围内。
于是在一小时后,严景就站在了智脑面前。
他将磁卡放入口袋——那是从某个倒霉的高级士官身上拿到的,然后举起枪将还在运转的——看起来极其精致的智脑打烂了。
“我其实不是很想弄坏你。”严景叹气说。
智脑模拟出的虚拟小人虚弱地坐在地上,银白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光彩,在它消失前的最后一秒,整个基地都响起了警报声。
“有敌袭——敌袭——”
远处还在半空中盘旋的无人机突然失去了控制,像断线的风筝一般掉了下来,摩尔士兵惊奇地看着这一幕,在指挥官的命令下,忙不迭地围了上去。以往的无人机总会在掉落后自爆,但这可是一架完好无损的无人机,送去研究一定能发现不少情报。
严景正要离开,那个坏掉的智脑却突然动了起来,他回头看了一眼,却发现智脑正在快速解体。
一个圆筒形的银色金属物掉了出来,滚了几圈后落在严景脚前。
这是什么?
严景迅速将它捡起,但这耽误了他几秒钟。
有时候,几秒钟是很致命的,比如说现在。当门一打开,严景苦笑着往后退去。
“放下武器投降!否则立刻击毙!”
严景无奈地叹了口气,事情总不会和想象一般顺利,米特士兵的速度大大超乎了他的想象。
铐住他的士兵一脸警惕,粗鲁地用枪柄戳着他的后腰——说实话,挺疼的。
他被迅速地带走,脸上蒙了黑布,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自己穿过了曲折回环的走廊,走了大约二十分钟后停了下来。
“到了。”
严景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他被用力地推了进去,倒在地上时,他感受到身下毛毯的触感。
被夺去视力的感觉并不好,严景抬起头,仔细地聆听,但除了浅浅的呼吸声,什么都没有。
然后是勺子搅动液体的声音,有人轻轻地啜饮着什么,从容而镇定。
趴着抬起头的姿势并不舒服,严景微微用力坐了起来,笑着说:“我也有点渴了,能给我一杯水吗?”
对面传来一声嗤笑:“我该说不愧是严景吗?”
“闯入基地,破坏智脑,你简直像个电子病毒,杀伤力巨大却又无声无息。”
那人站了起来,靠近了他,严景感觉到一只手掐住了自己的脖子,他说:“要不是亲手碰到了,我还真以为你是个虚拟出人物的病毒了——说真的,你这么大的体型,光是潜入就很难了吧。”
严景尽量保持着微笑:“不算难,比我在伦斯战役中的简单些。”
“那的确是个奇迹,我曾经模拟过那次战役,但无论怎么计算,你袭击敌方指挥成功的可能性都在千分之一以内,更别说你居然还活着逃出来了。”
“或许我今天还是能活下来。”
“不不不,这次没有了。”
微凉的手指接触到严景后脑上的皮肤,一阵摩挲后,黑布被解了下来。明亮的日光照射下来,严景不适地眯了眯眼,然后看到了意料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