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了不得的秘密,要不我也来求求,六皇子也告诉我听听。”
两人一同朝那戏谑含笑的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沈清辞信步走来,身旁还跟着个内侍。
被扫了兴致,楚湛冷着眸色,嘲讽一笑,“又是你。”
“巧了不是。”沈清辞咋舌摇头,“每次都能让我逮个正着。”
楚湛哼笑了一声,看向季央,“我的话一直做数,你要是想知道便自己来找我。”
季央双目含泪,楚湛心里升起扭曲的快意,甩袖离开。
沈清辞对身旁的内侍道:“你先去禀告太后娘娘,我稍后就过去。”
内侍弯腰道:“是。”
等人走远,沈清辞才走上前,见季央怔红着双眸,皱了皱眉道:“你不要听他说的。”
季央眼中还有泪,神色已经平稳了下来,曲指拭了拭眼下,吐了口气道:“我知道。”
她勉强朝沈清辞笑了笑:“你有他的消息吗?”
沈清摇头,“不过我相信他,你更应该相信他才是。”
“我相信他的。”季央声音轻柔,不然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第79章 取名
沈清辞也不好和她久待, 想了想道:“我没法一刻没有疏漏的照拂你,我会派个护卫给你。”
季央已经对他很是感激,无论对她还是对裴知衍, 他都是尽心对待。
季央微微一笑,“世子留了陈风给我, 够了。”
沈清辞一拧眉,竟然不高兴了, “你觉得我给你的护卫能比不上陈风?”
轻描淡写的声音里透着一股较真儿的劲。
季央张了张嘴, “那就多谢沈大人了。”
“客气。”沈清辞点点头, 与她告别往太后宫里去。
等季央从楚姮娥宫里出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马车等在金水河外, 季央以为沈清辞动作没那么快,哪想陈风身边已然立了一个着墨色窄袖劲装的男子,身长鹤立, 腰间配着长剑, 年岁很轻,看着却比陈风还要肃冷上几分。
那人看到季央,弯腰拱手行礼,“属下谢弈奉主子之命,保护世子妃。”
季央颔首,让萤枝扶自己上马车,她如今身子粗重, 一步一动都是小心翼翼。
谢弈抬着手臂虚挡在外侧,防止她有意外。
看着沉默寡言, 倒是个谨慎稳妥的, 季央多看了他一眼,谢弈垂着眼,姿态恭敬。
季央想起方才沈清辞非要她说个好坏时候的样子, 不由得笑了笑。
谢弈听见那轻柔的一声笑,抬起眼眸,季央嘴角微抿上翘着,弯腰进入马车。
萤枝放下布帘,见谢弈还在看,拎着眉毛瞪了他一眼。
谢弈淡淡移开目光,骑上马走在前面。
季央挑起车轩布帘的一角,像谢弈看去,他单手握着缰绳,一手垂在身侧,可以看到小臂上的革质护腕,整个人透着凌厉的攻势,竟给她一种遥远的熟悉感。
季央皱皱眉,想来这人如沈清辞说言,功夫了得。
等回到府上季央已有些疲惫,直接就回了萧篁阁。
萤枝见跟在后面的谢弈也走进了院子,忙将人拦了下来,责问道:“这岂是你随意可以进的。”
季央扭身问:“怎么了?”
谢弈低头解释:“属下一直是贴身跟随沈大人,习惯致使,请世子妃勿怪。”
萤枝看他就觉得对不劲的很,一双眼珠子总是偷偷摸摸的不知道往哪里放,她还想说教规矩,季央已经制止了她。
“无妨。”沈清辞的人,她自然不能不识好歹的去苛责,她朝谢弈道。“你守在院外就可以了。”
谢弈轻一点头,站在了月门之外。
季央用过晚膳都会在院中走走消食,谢弈还站在月门下,身形笔直,似乎连动也没怎么动过。
月光一半照在他肩上,另一半落在阴影里,不似陈风和高义那样壮实勇猛,相反他身形修长劲瘦英挺,若换身衣裳。
季央思绪戛然而止,耳根子红的发烫,懊恼她竟然盯着一个陌生男子看了许久。
谢弈恰在这时转过了身,季央躲闪不及,与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谢弈看到季央站在风头里,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夜里风凉,世子妃仔细着凉。”
意识到自己多言,谢弈沉默站回了原处。
季央看着他转身,终于发现这种遥远的熟悉感来自哪里了,他的身型,这身装扮,和裴知衍太像了,不是这辈子的裴知衍,是上辈子。
这辈子的裴知衍穿的不是文官的官服就是雅致清简的衣袍,端的清隽仙逸的君子模样。
所以她一开始并不觉得熟悉。
如今再一看,真的好像,只是谢弈没有他那种浸在骨子里的倨傲和不可一世。
季央在被楚湛刁难的时候,也能冷静应对,在他面前做戏。
可现在她却难捱的抽噎起来,她痴痴望着那道与他相似的身影。
她真的好想他。
谢弈耳力极佳,细微的啜泣声没有逃过他的耳朵。
看见他再次转身,陌生的面貌让季央眼里的光黯淡了下来。
她怀着身子,垂泪无依的站在那里,羸弱的任谁也不能坐视不理。
谢弈无视规矩,走到她面前,凝着她透红的双眸,“发生什么事了?”
脸是陌生的,声音也是陌生的,不是他……
季央失魂落魄地摇头,吹来的风里带了一丝极浅的,几乎捉捕不到的沉水香气。
季央却对这个气味尤其敏感,她愣住许久,又去看谢弈的脸。
他眼中的担忧深刻明显,这样的护卫未免也太尽职了。
季央脑子很乱,她不敢胡乱猜测,擦去泪水,朝他一笑,“风迷了眼睛,谢护卫不必担忧。”
谢弈看着她被风吹红的指尖,“世子妃早些休息吧。”
季央观察了几日,谢弈对侯府熟的就好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她故意让他去藏书阁寻一本塞在角落里的书,不消片刻,他就能拿来给她。
身为一个护卫,日日盯着她手炉热的冷的,狐裘穿了没穿。
就算是高义和陈风也没有这么细心过。
还有他每隔三日就会离府一次,去向不明。
季央倚在莲池水榭的美人靠上出神,她越来越怀疑,裴知衍就是谢弈,当初叶青玄不就是用了□□改头换面。
他未必不会换个身份方便行事。
正想着,就见谢弈从石径上走过。
“站住。”季央出声喊住他。
谢弈扭头见季央在水榭里,调转脚步朝他走去。
“你去哪里了?”季央上来就问。
“属下去见了沈大人。”谢弈说着与往常一样的说辞,“世子妃找属下有事?”
季央懒懒地挪动身子,“没事,就是不见你,心里不安。”
这话让在旁伺候的萤枝扎扎实实愣了半天。
谢弈的面色更是说不出的奇怪,似喜,可喜中又夹着几分恼,“若无其他事,属下先退下了。”
“谁说没事了。”季央抬着手往边上一指,“你就呆在这里,好让我看着你。”
“世子妃,要看着我?”谢弈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嘣,品着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季央理所当然地点头,“沈大人不是让你护着我,你走远了怎么护。”
谢弈沉默不语,安静站在一旁。
季央拿了本书在翻,过了不多时又叫了谢弈,“谢护卫。”
“你识字么?”
谢弈不知道她要干什么,简洁道:“识得几个。”
“那正好。”季央软软地抬手朝他招了招,粉白的指尖在他眼前晃过,“我在想给腹中孩儿取什么名好,你帮我挑挑。”
“属下不敢。”谢弈压着唇角,“取名这种事合该等世子回来做决定,怎么也轮不到属下。”
季央托着腮垂眸失神道:“他若不回来,我总不能一直等着他。”
她朝谢弈展颜一笑:“让你取你就取。”
谢弈无甚表情的面容一寸寸的龟裂。
萤枝捂季央的嘴都来不及,这话让人听去了还了得,她朝谢弈挥手:“还不赶紧退下!”
谢弈半垂着眼眸神色不明,喉结轻一滚动,一言不发的阔步离开。
生气了?还是恼了?总之季央心里的痛快了。
夜里,季央沐浴过后坐到了梳妆台前梳发,萤枝则在一旁铺床。
“萤枝,你来。”
听季央唤自己,萤枝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一会儿你去告诉谢弈,就说我夜里不舒服,好不容易睡下也不安稳。”季央转了转乌黑的眸子道:“也别太刻意了,确保他听见就行。”
萤枝笑都快变哭了,“奴婢不知您是怎么想的,可这万万不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