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想要松口气,产婆又说:“奶奶,再用力,还有一个!”天哪!还真是双胞胎。
直到:“又来了一个姑娘!”两个女娃儿,我半合眼睛,任由她们给我清理。等睁开眼的时候,常远在身边,抱着蕴儿坐在他腿上看着我。春梅姐和苏家嫂子一人一个抱着我那刚出生的小姑娘。
“来,瞧瞧孩子!长得多秀气?”有了蕴儿皱巴巴的样子,看着这两个红通通的小娃娃,觉得也挺好看的。
我看着两位大姐,问道:“你们没意见了?”
“我听她的!”苏家阿嫂说道,也不知道两个人怎么就达成了一致。
“阿娘!”我看着阿娘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碗。
“燕娘,喝口益母草汤!”她坐在我床沿对我说道。
我有些眼眶子发热道:“阿娘!”居然就说不下去了,想想蕴儿出生,想想我怀孕这些日子,阿娘待我当真犹如亲生。
“这孩子!快喝汤。”阿娘戳了戳我的头道,煽情的事儿我也就不表演了,算了算了!
常远接过春梅姐手里的孩子,跟着蕴哥儿一起看:“这是大妹妹!阿娘,你看她耳朵上有一颗小红痣!”蕴哥儿戳孩子的耳朵,被常远给抓住了手,不许他再动,生怕把孩子给弄疼了。
第126章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困在家里做月子,也不知道是产后虚, 还是今年的天气热地早, 这汗一身又一身,我心里惦记着地里的庄稼,春播这一季最为重要, 看着盆栽里的红薯藤蔓已经攀开, 我让人摘了头在后面那一方小园子里种下,到底是扬州城, 家里的面积小。
我被孩子的哭声给吵醒,午睡了一会儿浑身舒坦,小芙儿哭得着急,我将她捞起来喂奶。等她吃饱又换了小蓉儿, 虽然长得一样但是蓉儿的脾气比芙丫头要好很多, 慢慢悠悠。那句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很有道理,至少一直是小芙儿先吃。
我拢住了衣服,阿娘给我端来一碗鸡肉馄饨,算是下午的加餐。我边吃,边摸着额头的汗, 拿起旁边的扇子就要给自己扇风,一把被她夺过说道:“再给我熬两天!等出了月子, 随你!当心寒气入了身体,这是一辈子的事情。”
我抬头看她, 好吧!听话。她看我吃馄饨,说:“我听那些新来的小姑娘在私下说阿远。”
“说阿远什么?”我抬头问她。
她看向我,戳了戳我脑门说道:“说阿远长得好,人脾气又好。”
一想起阿远,我咬着勺子点点头道:“她们说的没错!”
“你这丫头怎么回事?你这次找了那么多小姑娘干啥?”
“咱们海陵的那些姑娘就跟了两个过来,总要补一些,以后也能帮着干事不是?”我转头问她:“阿娘,有啥您直说呗!是不是哪个不□□分?”
“砰!”一声,打断了我俩的说话,阿娘急忙往外走,我跟在后头,这是咋了,要拆房子啊?
我看常远脸色铁青地站在书房门口,我边走过去边问:“怎么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从书房门口瞧进去,一张巴掌大的小脸上挂着两道泪痕,扑跪在地上哭得我见犹怜。阿娘刚刚提醒我了,就来个实际案例,这也算是无奇不有了。
我走进书房,绕开地上碎瓷片,在书桌后的椅子里坐定,看着地上的这个女子,冷然问道:“怎么回事?”
那姑娘一个劲儿地哭,那委屈地让我觉得好似常远怎么欺负了她,常远这个人能把男人打哭,对女人素来和蔼可亲,一如长辈关心后辈。我对门外喊:“杏花儿,把吟风叫过来!”
“是,奶奶!”
“奶奶,奶奶!奴下次不敢了,求奶奶不要赶我走!我家里把奴卖掉……”她给我演一出苦情戏,我却想知道她干了什么。这不是答非所问吗?我现在想知道的是她刚才干了什么?她跟我讲她家的困难做什么?
常远走进来,他站我身后口气不善地说:“这种事情有什么好问的,直接发卖了。”
我让他稍安勿躁,问:“回来了怎么不进屋?”
“看你好睡!就没打扰你。想在书房坐会儿再过去,谁想遇到了这件事儿。”他的手落在我肩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
“奶奶!”吟风匆匆进来,紧张的问我:“出什么事儿了?”她一看地上的这个女子,有些陌生地问:“你是柳儿?”
“吟风姐姐!”这一开腔就柔柔弱弱地哭了起来,吟风可不听她的哭声道:“哭什么,让你在后面帮忙,你到前面来做什么?”
“方才我看见爷回来,我想给爷倒杯茶……”说到这里又停下了,吟风惊讶之后一脸恍然问:“然后呢?”
“然后……然后……”她就不肯说下去了,定然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常远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吟风,你这次的人都是从哪里买来的?”
“爷,从以前的牙婆手里的买的,原本奶奶要大脚的,或者皮实的姑娘。这一个我没看上,但是她说的身世极为可怜,想着奶奶心善,都是能帮就帮上一把,所以我就顺手买下她了。还有我买她的时候,她好似不这样。”吟风说道,看着她一脸忐忑。
我摆摆手,心里明白这是四大邪术之一的化妆术,与她无关。不过能有这么好的技巧,不会是一个贫穷的农家所培养的出来的。我看着地上的那个姑娘道:“说罢?你的养母是谁?为什么要混进我们府里?”
“奶奶,明鉴!是奴得知府中宽厚,所以求着吟风姐姐,才能进了府里当差。”这话也算伶牙俐齿。
吟风冒火道:“你就是这样进来当差的?”
常远拍了拍我道:“你看着办,老苏约了我晚上一起吃酒。我先走了!”
“你去吧!我也懒得多问,咱们的手段是收拾不出这样过的姑娘。”我站起来道:“吟风,你等人回海陵,叫人带给阿牛,卖到镜湖或者山阳,放到乡下让她有口饭吃便是。”
“什么样的人家?”
“你看着办!”我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把家里发生的事儿告诉阿牛媳妇就行了。她知道怎么做!”
那姑娘这下着急了,膝行到我面前,扯着我的裙子道:“奶奶,奶奶不要!”
“不要什么?”我低头看她问道:“你说说怎么不要?”
“奶奶不要把奴扔到乡下去?”
“这可由不得你!”吟风说道,她那冷然凶悍的样子,绝对有逼良为娼的潜质。
“奶奶,奴若是把实情说了,奶奶是不是能放过奴?”她直起身子看向我。我就知道肯接这种活,又一脸装无辜的女子,是情愿坐在宝马里哭的主儿,对于她来说做人姨娘可好过乡下做人正房。虽然我所指的乡下是镜湖和山阳,也算安稳,过去做个农妇,也能安稳过一生。我对她这种奴啊,奴的称呼弄得有些头上冒火。
我笑着说道:“有总比没有的好?你说总比不说的好。放不放过,得看看你能说多少?”
“奴是扬州城里辛妈妈的养女!七岁起就跟了养母,奴自幼学的除了一身厨艺之外,奴在记账理事一项上颇有些天分。个把月前,有人将奴买了去,让奴洗尽铅华,学那粗使人家姑娘动作,然后将奴给了那张牙婆……”听下来是有人知道我们府里在买下人,所以故意塞进来的。这个姑娘一身厨艺,还会理账,这倒是按照我道道来找的。
“让你进来之后做什么?”吟风问她。
她低头说道:“让奴进来之后,能博得夫人的好感。跟在夫人左右,将夫人平时所说的话记下来,传递出去。”
“这人是谁?”
“奴只知道那人叫张总管!”她这么回答,跟我想地也差不多,背后老板自然是不会出面的。自从来了海陵,种田做生意,简单的日子过久了,人就麻痹大意起来,到了扬州也没想过是不是会有探子内应被安插进来,找起人来还那么随便。
“吟风,帮我把寄杉和寄槐叫来!家里的篱笆太松了,要扎扎紧!”
吟风应了一声马上出去把寄杉和寄槐叫进来,我把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把地上的这个姑娘指了指,道:“你们把事情给我兜底查清楚!把家里的人给我筛查一遍,我这个人脾气好,但是也容不得吃里扒外!”
我走到那姑娘面前,问她:“既然是要你来我身边蹲点儿,你怎么就想要爬大爷的床了?”
那姑娘脸刷地通红,在地上两条腿扭来扭去,极度不安。在场的众人比我还愤慨地看着她,我呵呵一声冷笑,往外走去。
我才进房间,吟风跟进来扑通一声就跪在我面前道:“请奶奶责罚!”
我皱着眉头道:“你这是干嘛?罚你不就是罚我?大家都没想到的事情,我来责罚你!起来,咱们一起说说怎么亡羊补牢。幸亏这个姑娘有自己的小九九,想要勾引你家大爷,否则真的等以后觉得她聪明,真用上了,那才会出大事。”
“等真跟了奶奶,有几个还愿意跟以前的主子?”
“你别瞎说,这种姑娘心思太活络。她有个风吹草动就把你给卖了!又不是你们几个,心眼实诚。也怪我,没好好看看!”
“跟奶奶有什么关系?你生孩子做月子,哪里管的了这些事情?”
“听雨也该生了,接下去,还是要你顶着啊!这事情别放心里去,不可能什么事情都做得周到。多做多错,要学会自己原谅自己。否则以后做事,你会累死!”我拉着她一起坐下,吟风对自己要求颇高,相对的天分没有听雨那么高。所以她一直在努力希望能自我肯定,并且能得到我的肯定,这一次的事件对她打击应该很大。
果然我这么一说,她眼泪包进了眼眶里,我搂着她道:“别犯傻,谁没个走眼的时候。这里是扬州,天下富贾聚集之地,碰上这种事情,很正常。”
“奶奶,听说有人在勾搭咱们爷?”门外听雨的声音传来,她一脸八卦样儿。
第127章
常远去苏家喝酒归来, 我正坐在婴儿篮边上轻轻地拍着孩子,他问:“还没睡?”
“她们才刚刚入睡, 我正准备去洗漱呢!”
常远轻轻的拍了拍我说:“走, 陪我一块儿去洗!”我闻的闻他身上的味道说:“一身酒气!我洗好了,再说了孩子这里能走开人?”说着我转身去帮他拿了衣服,推着他进去, 却别他一带道:“陪我!这么小的孩子难道还能爬出来!”
我被他带进了净房里, 水汽蒸腾,他爬进浴桶里, 问我:“下午那事儿怎么样了?”
“交给寄槐去办了,他是这方面的老手。”我靠着浴桶帮他擦背,问他:“下午她对你做什么了?”
他头转过来看我问:“什么?”
我手伸到前面去,看着他靠着浴桶壁十分享受的表情呢道:“她是不是做了这个事?”
他猛然睁开眼道:“混蛋, 我有那么好近身吗?”
“连这都没干, 那你凭什么说人家想要爬床?难道是你诬陷人良家姑娘了?”
“她扒我腿上,对我抖着嗓子叫唤,如果我连这个都不明白,我还能明白什么啊?”他对我说道:“你真当我傻啊?”
“可她说是人家拍来安插在我身边,刺探我这里的消息,跟你有什么关系?”
“兴许, 她觉得我英俊潇洒?风姿卓然?”什么时候他变得如此自信到了不要脸的程度。常远十分自信地从浴桶里爬出来,大大方方地在我面前, 拿着浴巾擦干身上的水,就这样还需要人来调戏, 简直就是勾勾手指就能放倒。果不其然,我一个眼神他就过来搂着我到房里。
“我还没出月子,没办法!”
“办法是人想出来的!”
“你可以自摸!”
“不如你摸……”如此混不吝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很多人眼中,不苟言笑的冷男呢?
寄槐真是个复合型人才,这件事情十来天之后,他就有了眉目,我坐在摇椅里,身上是小芙儿趴着睡觉,听他坐在那里说道:“奶奶,您一定以为是哪一个扬州城里的巨贾吧?其实追查下去,居然只是一个小商人。”
扬州城北,一个从灾区流落过来的年轻人,靠着卖蒲草席子赚了第一桶金,现在开着两个小商铺,叫了他的老丈人充当管家出面去买了这么个姿色不错的瘦马,再转手给我。
我沉吟了一下,一个小商人,要下这么大的血本派商业间谍来我家做什么?他买的是瘦马,而我买的是一般的家仆,这里面的价格差了十来倍。他让这个姑娘来攀龙附凤?如果这个姑娘做了姨娘,还会听他的?这个逻辑不通啊?
“你让那姑娘对那商人的老丈人去说,咱们打算在城北开发新的夕云楼!”
“奶奶何必将这种机密透露出去?”
“我什么时候打算将夕云楼开在成本了?”寄槐恍然,我再继续说:“你去了之后,将这个人打算做什么,都给我探听清楚!”
寄槐点头道:“这不是难事儿!关于那女子为什么要勾搭咱们爷,盘问下来是有一天看见咱们爷在院中举石锁,就上了心了。”
好吧!常远不是当初京城的那个不受宠的刑克之命的常远,他现在是这扬州城的老大,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主,还有一身惹人垂涎的腱子肉。扬州也不似海陵那么单纯,商人不单纯,这里的姑娘更不单纯。无论哪一个时代,小三这个物种如同老鼠一样无法灭绝。
已经出了月子,浑身上下总算是干干净净。听寄槐说,那个姓罗的小商人,每天会去城北走两圈,已经买下了几亩地。我觉得需要给他一点点的信心,所以找了春梅姐一起去城北逛逛。
那时间点刚好是那个生意人出没的时间段,下了马车看到那里河滩,水田为多,隔着河还有一看的老坟地。
果然有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河岸边上,我跟阿姐往前走,站在河岸上,阿姐问我:“这一片坟地大煞风景,你打算如何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