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了那间属于我的阁楼,我没有就此搬到楼下去。不是陆元不让,是我不想。
一部分是因为,对于我来说,这间阁楼是我最安全的一隅天地。尝试逃跑后的可怕遭遇,让我对外面的世界充满了恐惧,我宁愿把自己封锁在这个小小的空间,就像乌龟躲进了龟壳,对自己开启了自我防御的模式。
另一部分是因为,我想我可能迷恋、依赖上了陆元。这部分有多少呢?我无法计算清楚。那个时候的我并不懂什么是爱,陆元救我回来,他的一丁点儿仁慈在我看来都闪耀着无比的光芒。我以前常常想,自己是被这个世界抛弃了的人,父母的不闻不问,福利院的杳无音信,一切的一切是那么地让我没有归属感。我惊慌、我惶恐。与陆元的关系更是让我感觉如履薄冰。但是这次逃跑,在我最无助、最危险的时刻,是陆元救了我。让我觉得是他“选择”了我。我的一颗流浪的心就这样被人带回了家。我是感激的。
这种错乱的“感激”让我并不抗拒陆元对我的占有,我甚至认为我的一切是属于他的,这是最应该不过的事情。陆元的驯养彻底实现。我的斯德哥尔摩综合征已经在我的内心深处生根发芽。
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对他的“爱”呢?
自从,那日在床上所做的一切使我们的关系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他对我不再是浅尝辄止地玩弄,我们在一起除了看书、吃饭、聊天之外又增加了一次又一次的性爱。
有时候,陆元看向我的眼神里不再像我小时候那般有着一丝丝怜惜与爱护,更多的是一种我看不懂的陌生的转瞬即逝的情愫。
我更加渴望他的陪伴、他的抚摸、他的温度。夜里一个人睡在床上,我会幻想着他温暖的怀抱,有力的臂膀,踏实的心跳,还有若有若无的薄荷香气。
白天他忙工作基本不在家里,日光将我的思念拉得好长。我盼望傍晚的来临。盼望他的脚步在走廊间响起。
有时候为了能多留他一会,我会故意装作肚子疼,窝在他的怀里哼哼,期望他的怜爱,然而到最后总是不知怎么就被他拐到床上,吃干抹净。有时候,我会装作不小心把菜汁弄到他的身上,假借换衣服的名义,让他留在阁楼洗澡。有时候,我会扮鬼脸、耍小性子,装作不理他,再等着陆元的“惩罚”。
他在的时候,我是快乐的、满足的。他不在的时候,我是想念的、期盼的。
可惜他总是不在的时候更多,陪伴的更少。在无数个想念堆积的白天,我忽然想明白了,我应该是“爱”上陆元了。
终日的等待,让我的白天显得无比漫长。也许是思念的力量,想着他的脸、他的神情、他的动作,我在纸上一边又一边描摹陆元的轮廓,从来没学过画画的我,竟也因为过分的熟悉以及牢牢地刻在心里的一切,而能将他的形象刻画得栩栩如生。在他不在的时候,是一张张他的画,或坐或站,或怒或笑,散落在我的回忆之中。
很难想象,很久以后,陆元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看待这些我深深描画过的他。
为了避免他的发现,我也画一些旁的不相干的东西。有时候是我的奇思妙想,有时候是院子里白日的风景,如此这般,林林总总、大大小小的纸张散布在我的桌子上。
而我把关于他的画分别藏在房间的不同角落。
有一次,我下午刚画完一幅生气的他,看着画里那个拧着眉毛,面色凝重的他,我忍不住笑出声来,“哼,下次再生气就把你画得更丑一些!”小小的报复让我心情很好,哼着曲子想该把画藏到哪里去。
这么秘密的画可一定要藏好呀。但是左翻翻右找找,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地方来放这幅“绝密”的画作。
正站在桌子前思考该怎么办,房门却突然被人打开,陆元见我正在发怔。
“做什么呢?”
我连忙把画慌乱之中塞进桌子上密密麻麻的其他画中,生怕被陆元发现我如此记录他生气时的模样,他若打击报复,后果不堪设想。
“没……没有。”我有些心虚,却努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藏什么呢?”他依旧不依不饶,带了一丝疑惑的神情。
我赶紧转移话题,垫着脚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全身重量挂在他的身上,磨磨蹭蹭,像只难缠的小猫,“等你等得太久了,我要饿死了。”
我知道我柔柔弱弱的撒娇他最受用,多少次的眼泪和教训让我学会了和陆元和平相处。
陆元大手抚住我的腰,一把抱起我。
“你是哪里饿了?”还可以与我打趣,证明心情还不错。
两个人就这样滚到床上,早已熟知他要做什么,因为小小的隐瞒让我心生愧疚,主动地去摸向他的裤子,为他释放出按捺已久的欲望。
当他深埋在我的身体之时,我依旧隐隐担心被他发现我的画,也许因着这个,我一边更加努力地迎合他,一边眼睛偷偷瞄着书桌上凌乱的画,生怕有不知名的风吹翻了我的秘密。
陆元像是察觉了我的不专心,狠狠拍打了我的屁股,浑圆的小屁股上赫然显示着他的掌印。我却因理亏,说不出什么话来。
室内一片旖旎,陆元结束后并没有像之前那样抱着我,而是片刻就起身,留我一个人怔怔地躺在床上。我被他折磨得大脑一片空白。陆元却借此走向书桌,翻开了我凌乱的画作。
这时我才反应过来。心中暗叫糟糕。这下藏不住。
“这是你画的?”陆元举起一幅我画的风景。
呼,好险好险。还好不是那一幅。
我红着脸点点头。
“喜欢画画?”他看向我,认真地问。
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不在的时候,打发时间,画着玩玩。”
陆元微微一笑。我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