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行驶在林间山路上,路途坎坷,车外六角风铃清脆作响。
车内,倚榻读书的女子满头乌发被一根绯色缎带松松挽起,耳坠发饰都极为简单,身上的衣裙亦十分素净,不过荼白底上略绣了几朵海棠花。
旁边豆绿色比甲的小丫鬟正端着茶壶倒茶,一边偷眼看向执卷的女子。
“流霜,有事便说。”
小丫鬟脸一红,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的茶壶,正襟危坐,一脸担忧地看向榻上的女子:
“郡主,咱们为什么要悄悄跑出来?送亲的队伍才到了通州,咱们这都要到关外了。”
闻映将书翻过一页,闻言笑了笑:
“送亲的队伍那般庄重肃穆,还有随行的兵士,你就不嫌憋闷得紧?”
“郡主,流霜虽不如滟滟姐姐她们那般聪慧,但也不傻,郡主此举分明就是想快点赶到望城,流霜只是不懂郡主为何要这么心急。”
闻言将手中书卷放下,闻言掐一掐她的脸,打趣道:“你就当是你家郡主恨嫁,巴不得快点把自己嫁出去,所以要早些赶到大将军身边去。”
流霜被掐了脸,闻言又红了红脸,不服气道:“郡主又蒙我,京中谁人不知我家郡主姿容无双,身份尊贵,就是满盛京的女儿都嫁不出去,郡主也不会恨嫁的。”
说完,又担忧道:“可是郡主,翻过这座山,咱们就快到关外了,听闻附近山匪猖獗,我怕……”
“莫怕,咱们轻车简从,又没带多少家当,那些山匪便是想抢也无从抢起,车夫也说了,路上若遇到设关卡的,交上些银子便可过去了。”
流霜这才收起了些担忧,只乖乖地坐在一旁,再不多言。
闻映脸色却暗淡下来,她何尝不知附近匪寇之患,听闻连寻常百姓都不曾放过,官府也不知在做什么,几次剿匪都不曾成功,这云岭山一片,连同山下的镇子,几乎都是山匪做主。她轻装简从从送亲队伍中跑出来,连一贯跟着的滟滟都未带,就是为了掩人耳目,更别提要带上侍卫防身。
她从得知当年祁央离开的真相之后,心中便只有一个念头,要尽快找到祁央。
事到如今也只盼那些匪寇看不上她们主仆二人这点家当。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只听外面传来一声怒喝:
“赤血寨!过关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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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岭山,赤血寨。
儒生打扮的男子从一处正院中迈步出来。
门口守卫连忙迎上来,笑得一脸谄媚:“军师大人这是商议完了?”
男子掸了掸长袍,鼻腔传来一声冷哼:“军师?如今赤血寨的军师可不是我,是屋里那位。”
那门口的守卫闻言一愣,又笑了笑:“哪儿能啊?那位再怎么说也是外人,方先生可是咱们大当家的亲自请回来的,咱们大当家的夫人都是方先生帮忙相中的,哪里是一个外人能比的?”
方长鹤脸色这才缓了缓,闻言心中一动,他当初靠着些小把戏让赤血寨拿下过几处响窑,大当家的对他信任不已,后来又给大当家的物色了几房美妾,这才坐稳了这军师的位置,现在又来了个外人,能文能武不说,又懂些计谋,眼看着就要坐上四当家的位置了,他这个“军师”还有何用处,不过这守卫的话倒是提醒了他,那些“夫人”们可大有用处。
于是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是机灵。”
那守卫知晓这是拍对马屁了,闻言笑得更加欢喜:“咱们这些人,全靠方先生栽培,下次下山砸窑的时候,还请方先生多替小的陈三儿美言几句,嘿嘿……”
方长鹤闻言笑道:“陈三儿是吧?光在山上当个守卫确实屈才了些,老夫会记得的。”
“好好好!方先生慢走,小的先谢过了!”
阔别陈三,方长鹤心中记着方才的话,一心要找个美娇妾献给大当家的,于是一路下山准备到镇上去看看。
正走到山脚,就看到平日在山道上设卡验货的那一批人。此时正拦了一辆朴朴素素的马车收钱,想必只是寻常的过路人。
赤血寨势力壮大,占山为王,寻常官府是管不了的,这里又处关外,天高皇帝远,朝廷都无人在意。因此山匪们越发猖狂,平日里都要在山路上设下几个关卡,过路的人势必要交上些银子才能放走,若是遇到有钱的,那必是人财两空。
方长鹤打了招呼,正欲离开,眼角却瞥见那马车里钻出来一个豆绿比甲的丫鬟,正躲在门帘背后,往外给车夫递银子。
他打量几许,心中微讶,这般气度,哪里是寻常人家有的。
正打量着,那马车的窗帘微动,露出一角芳容。
方长鹤双目大睁,抬脚便走了回去。
几个山匪正拿了钱准备放行,却见方长鹤走了过来,连忙点头哈腰:
“小的们见过军师大人,军师大人可有吩咐?”
方长鹤并不理会,只朝着那小丫鬟道:
“敢问车内还有人?”
小丫鬟哆哆嗦嗦看他一眼,迟疑道:“就只我与我家小姐,进城寻亲罢了。”
方长鹤意味深长的一笑,目中精光大闪,扶了扶长须道:
“既如此,那便先请你和你们家小姐来赤血寨做做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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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来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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