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医术高明,的确如此,不过……解药很快就到,多谢公子。”
顾舒听闻,点了点头不再过问,写好了方子。
冰夏接过后,顾舒又道:“如今我们在船上,自然没法去药铺,我那里有药材,姑娘可要用?”
冰夏有些犹豫,药材这样的东西,陌生人的……
“去吧。”宋希月开了口。
“诶。”冰夏这才跟着他们一起去抓药。
*
西域,霍斐渊此刻正在书案前提笔。
他眉头微蹙,一阵熟悉的感觉铺天盖地,下意识的,他捂住了胸口的位置。
噬心蛊。
时隔几月,它又来了。
死灰复燃。
即使只剩最后一点儿生命,却还是在叫嚣,在试探。
霍斐渊勾唇自嘲,可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因为——
他的药不在这里。
福顺慌慌张张几乎是从外头往院子里冲,一路冲一路绊倒了好几个木桶,夜宁在霍斐渊门口把守,蹙起眉:“你干嘛呢!”
福顺顾不上其他,只喘着开口:“主子、主子爷呢?!还没走吧!”
今天,是霍斐渊预备离开西域的日子。
他要去做什么,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
霍斐渊的确已穿好了铠甲整装待发,所以福顺慌张跑来,第一时间先确认此事。
“半个时辰后出发,怎么了?”
“暗卫来报,公、公、公主好像来西域了!!!”
哐的一声,屋里传出了一声巨大的响动。
第94章 云间月 落水
行船到第四日, 宋希月才稍稍好转了一些,能勉强吃下一些东西了。
那药,还的确帮了她不少。
船只靠岸的时候天色刚刚擦黑, 宋希月亲自向顾家兄妹道谢,顾舒和顾小梦正站在船头收拾行李, 见到宋希月,顾舒动作怔停。
而小姑娘则直接发出了惊叹声:“姐姐, 你好漂亮啊!”
小孩子的夸赞直接又真心,宋希月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第一个真心的笑,虽然很短, 但她还是很开心。她将自己头上的一枚珠花取下来, 戴到了小姑娘头上:“你也很漂亮呀。”
小姑娘便甜甜的笑。
“姑娘礼物太珍贵了。”顾舒开口道。
宋希月直起身子:“没什么, 这几天多亏了公子的药, 一点儿心意。”
顾舒没收孟锦的十两金, 称太为贵重,此刻见自己妹妹开心,终还是收下了宋希月的礼物。
船只靠岸, 顾舒告别。
下了船, 便离西域不远,再有两日脚程就到边疆,宋希月精神振了一振, 就准备扶着孟锦走下去。
碰!——
一声巨响,船舵靠岸的地方忽然火光巨闪, 有人将码头给炸了!
“公主小心!”
……
是一群劫匪。
宋希月没有想到此处会如此□□,也难怪,邢北和晋南都尚且开始打仗,更何况是一向处于灰色地带的西域。
那群劫匪劫了这艘船。
为首的正在大喊:“格老子的!给我把钱统统交出来!!否则就把命留下!”
船只明明马上靠岸, 岸边还有人来人往,可这群人胆子都大到这个地步,显然是惯犯。
而那边的人也明显在看热闹,都知道这是外乡人的船,谁愿意惹上麻烦。
宋希月还算镇定,她身后的孟锦和十几个侍卫虽然分分钟就能将这些人解决,可如此一来,身份必然暴露。
“再等等。”宋希月小声道。
孟锦明白,当即上前将身上的荷包丢了出去:“十两金,全部家产。”
那劫匪是个刀疤脸,胡子拉碴,此刻摸着下巴一把接过空中荷包,打开一看,笑了笑:“当老子要饭的呢?她身上的首饰,桌子,都给老子摘下来!”
那人用一把刀,指指点点的对着宋希月。
孟锦的脸瞬间拉了下来,顷刻之间,腰间的刀柄就抵到了那劫匪的脖子上:“你的刀再敢乱指,你的头马上就落地!”
那劫匪愣了愣,似乎察觉到面前的人武艺不低,但长久的狂妄让他微怔后便大笑:“小姑娘,可别不自量——”
可力字还没有说出口,孟锦就让他知道了什么叫言出必行。
此刻一个咕噜咕噜的圆脑袋掉到甲板之上,所有的人安静片刻,随即爆发出了更大的骚动。
“给我杀了他们!!!”
跟在方才那个劫匪后面的人应该是二把手,此刻气的手都在抖,一瞬间,所有的劫匪都冲了上去。
同时,宋希月这边的人也全部都动了手。一艘并不大的船上一时刀光剑影。
顾小梦被吓傻,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顾舒抱着她不断安慰,宋希月这才注意到他们两兄妹,立马吩咐一个侍卫:“去保护他们!”
可惜有一个劫匪被顾小梦的哭声吸引已经注意到了这边,他露出杀机,拔刀就冲了上去。
宋希月睁大了眼,顾舒替顾小梦挡了一剑,下一瞬侍卫赶到救下了人,并反手将那劫匪一刀毙命。
“顾公子!”宋希月此刻也顾不得其他了,在孟锦的庇护下将人拖到船尾,顾舒胸口中剑,看起来还很危急,“顾公子,醒醒!”
宋希月不会医,只知道他现在要立刻止血。
顾小梦在旁边哭的稀里哗啦,倒还记得自己哥哥交过的:“要、要把哥哥的小臂扎起来……”
哥哥说过,那里是什么脉,能止血。
宋希月一愣,立马照着她说的做。
那边,孟锦带人很快将那批劫匪解决,可没想到的是,这帮亡命之徒在此处积势已久,很快就来了援助。
一大批人马看起来有五六十号人,骑着野马、挥着大刀和流星锤往码头边跑来,百姓们早就吓得四处流窜,谁也不敢在靠近这边。
饶是孟锦,都有些慌乱。
不过很快,一直在暗中潜伏的黑衣人全部出动,两帮人厮杀的都红了眼,孟锦拼命护在宋希月身边,不允许任何人靠近。
一阵快又疾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有劫匪大喊一声:“是云家军!!”
云家军?宋希月心尖一颤,下意识的就回头去看,几十号穿着铠甲的士兵正骑在马上呼啸而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冰冷的面具,执着长矛,一剑刺穿了面前的劫匪。
宋希月依稀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拼了命的睁大眼想去辨认,却忽视了身后靠近的危险。
“公主!”
她听到有人喊她,心念一动,身子稍稍一侧,避开了劈下来的长剑,可脚底也瞬间踩空,扑通一声,掉入了河里。
……
宋希月梦到自己如同坠入到了冰窖之中,冷的她不禁的抱住了胳膊,不住发抖。
她在梦里看到了那场战役,她穿着红嫁衣,出嫁的那天皇宫里却烧起了大火,那只军队穿着和白天一样的盔甲,面具,她终于想起来了,没错……
是他们。
可不对,若梦中之事是前世,可她先前的梦分明已经顺利嫁给了盛时安,虽然落得一个凄惨孤独的结局。
那此刻的梦又是何时发生的事情……
“所以说,你不嫁就好了,为什么要嫁?”
曾经一样的梦境卷土重来——她几乎都要忘记那个梦了。
是云家军。
云家军在她和盛时安大婚那日起了兵,但时间线还是不对啊……
宋希月头疼,又冷又疼,意识模糊,倒头又昏睡了过去。
……
“我们是八日前出发,公主得了太后的手牌,水路已行了五日。”
孟锦此刻正一五一十的将这几日的行程禀报给面前这个浑身散发着寒意的人。
霍斐渊来了。
他快马加鞭从西域赶到此处,刚赶到就看到了船上的那一幕,她被劫匪层层围住,差一点儿就要晚了,还失足落了水,发了高烧。
“我们在船上的时候公主晕了船,呕吐不止,是那位顾公子开了药才稍稍好些。”
此刻听着孟锦事无巨细的汇报,霍斐渊的眼神愈加晦暗,周身的温度也越来越低,心中有些暴戾的情绪渐渐有些压不住了。
她一路吃了很多的苦。
他没能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