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昊的船队,在岸边停了下来。有人将那木牌和信取走,交给了李元昊查看。只见木牌之上,写了三个字“落嵬津”。津就是渡口码头,李元昊名字很多,拓跋嵬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名字。
落嵬津是陈初六按照落凤坡那么取的,在六倒河那边,陈初六就被这个吓了一大跳。最后查明是枢密院与李元昊勾结,暗杀陈初六的。故而陈初六也要学一学这个计策,对李元昊也用一次。
不过,这大河两岸,没有地方埋藏伏笔,陈初六也没有伏兵可埋。
李元昊看着落嵬津三个字,稍稍皱起了眉头。将信封拆开,只见上头写道:“人生易老天难老,岁岁重阳,今又重阳。一年一度秋风劲,不似春光,胜似春光。大宋礼部侍郎陈初六,敬上。”
看完这个,李元昊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对身旁的将领们道:“本王上次来这汴京,已是十五年前了。当初与陈初六约定,十年双方不用计,十年之后决战一场,现在想来也是意气风发啊。”
安子罗在一旁道:“王上春秋正盛,而陈初六早已入土成了朽骨了,王上这是不战而胜呀……”
李元昊摇了摇头,将信递给了旁边的人:“陈初六没死,他正在前头等着咱们。叫大家将船停下,就在落嵬津修整几日,倒要看看他凭什么让本王落在这里。传命将士们,眼下临近汴京,要对百姓秋毫无犯。”
“还要放出话去,咱们是为了大宋的百姓,来清剿朝廷上的奸臣。为的不是贪图富贵,而是为了给黎民百姓过上好日子。唯有这样,那汴京城中,官民才能离心离德,大宋皇帝也能真正失去民心。”
“王上圣明!”
“王上,是不是别人假借陈初六的名字,写这封信故意拖延时间?那陈初六总不能死而复生……”苏奴儿问道:“咱们顺流而下,宜速攻而不宜缓兵,只要能打下汴口,水淹汴京,便能一举定乾坤啊。”
“奴儿说得有理,咱们远道奔袭,不宜对峙。且将歇片刻,去抓几个百姓过来,问问陈初六的情况,便全都知晓了。”李元昊又叹了口气:“况且正是由于远道奔袭,本王才不能鲁莽行事。”
“汉人的兵法,十分精妙。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宋国官民心在一处,咱们以少取多,难胜矣!再看这黄河之水,涨得还不够高,本王想等几日之后,再猛攻汴口。汴口无城,易取至极!”
“取下汴口之后,汴京驻军出动,城内必然空虚。咱们再让船只佯装大军从汴水前往汴京,而亲率骑兵绕道取汴梁,如此便有了必胜之把握,这才是妥当的用兵之法。不过,苏奴儿随本王这些年,知道查天时探地利,思而后动,已是有了长足之长进,本王甚是欣慰。此次攻打宋国,汝为首功耳!”
“哈哈哈……”苏奴儿抚掌大笑,倒是安子罗在一旁,笑着问道:“王上,若是末将生擒宋国皇帝,那这首功能给末将吗?”
众将闻言皆是大笑了起来,趁机说了几句便宜话,安子罗、苏奴儿在李元昊跟前乃是十分受重用的大将,这两人争功,李元昊心底也十分高兴。带着人马在这里下船歇息,派着骑兵四处去搜集情报,散布谣言,倒是对百姓秋毫无犯。
但李元昊查了陈初六的消息回来,这才知道,陈初六遇刺是遇刺了,出殡也是真的出殡了,但陈初六却没死,或者说死而复生了。
这一刻,李元昊顿时有两个想法。一是陈初六本事比他大得多,将计就计,故意将他引来,这次准备见他带来的西凉人一网打尽。二是陈初六本事没他大,但他的情报网被收买了,传回来的是假情报。
但不论哪种,对李元昊而言,都是决定生死的。又想起了这落嵬津的事情,李元昊心中便觉得陈初六颇有些琢磨不透了,而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故而便下令全军修整,又派新的斥候去探查情报。
渔村的一座河神庙中,陈初六手持三竖香,对着河神拜了三拜。而渔民们,纷纷都赶了过来,正要拿着鱼叉赶人,却听到这个官员是陈初六,这是众渔民才放下鱼叉。若是别的人来了,那就得赶出去,若是陈初六来了,可以先商量商量。
陈初六拜了拜河神,回过头道:“诸位乡亲,本官这次过来,只带了两个人。大家不用怕,本官绝不会强迫大家做什么的,而是来求大家一件事情的,还望诸位乡亲,帮帮陈某这个忙。”
一听这话,渔民们的议论也小了些,有长者出来道:“都是陈大人是青天大老爷,陈大人都说了一个求字,咱们要是不给面子,那就说不过去了。什么事情都好说,只是这十二个铜人,绝不能拿去铸钱就行了!”
陈初六摇摇头道:“不瞒大家,本官就是为了这十二个铜人而来,但本官不是拿去铸铜。而是请河神,发这十二个铜人镇守黄河。这十二个铜人,本来就是河神手下的力士神兵,请过去镇守黄河,这难道不是归了正途?”
几位长者惊喜道:“什么,是要重新启用这十二个铜人做闸门?就说嘛,早就该用这个,老祖宗用的就是这个。自从朝廷改换了那十二个畜生闸门之后,河里的河鲜都被他们给吃走了。”
陈初六长叹一声:“不不不,诸位细听本官言。大家也许还不知道,西凉人打了过来,再过几天,就到了汴口,到时候大家都没好果子吃。这十二个铜人,要沉在黄河底作为暗礁,便能挡住西凉人的船队。”
就在陈初六说完西凉人打过来的事情之后,渔民们皆是怒道:“什么,西凉人打到了这种地方,朝廷的官兵都是干什么吃的?”
“哎呦,我可听说西凉人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他们要是打过来了,中那么这些水上人家,可怎么办呢?”
“这位陈大人,不会是骗人的吧?可陈大人好像不缺这点钱,要说这样,还真得先赶走西凉人再说。”
“可咱们也不能白做这事情啊……西凉人也好,他赵官家也罢,咱们都是苦命人。”渔民们嘀嘀咕咕,交头接耳,对陈初六的话将信将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