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音心里一惊,自己刚才进来时太急了,也没料到下一秒马上就雷雨,压根没在意四周是不是有人……
幸好楚杭只轻轻抬了抬眼皮,声音淡淡道:“我刚才低头回了个信息,没在意,不过她应该还没到,你可能看错了。”
“哦……”徐聿不疑有他,继续喝起饮料来。
谭音拍了拍胸口,也松了一口气:“可他妈吓死本宫了。”
不过一旦放松下来,谭音就觉得有些冷了,她出来的急,根本没套外套,此刻在室内,竟然有些瑟瑟发抖起来。
幸好楚杭大概也觉得冷,把包厢里的空调调高了几度。
只是这行为很快引来了徐聿的抗议:“喂,楚杭,很暖和啊,你还调高干什么?这么一热我都要出汗了!”
楚杭冷冷地瞥了徐聿一眼:“热你可以脱。”
“你穿得不也挺多的?!穿这么多你还能冷了?”
“恩。”
谭音一看,还别说,楚杭是穿得挺多的……
虽然这么一调高温度,谭音是暖和了,但她看着还穿着厚外套的楚杭,十分同情:“楚杭啊,你年纪轻轻穿这么多还冷,这恐怕是肾虚啊……”
“……”
不过谭音凑近楚杭看了看:“哎?不过你真的不热?我看你怎么脸上都泛红了?真的不是热的?怎么鼻尖都好像有汗了?”
徐聿也同样眼尖地看到了楚杭的脸,结果还没他开口询问,楚杭就镇定道:“我不热。”
徐聿疑惑道:“那你脸怎么这么红?”
“哦,有点过敏。”
徐聿满脸狐疑:“你什么时候过敏了?你不是吃什么都不过敏吗?也没有花粉过敏啊?”
徐聿显然还想说,只是他的话音被自己连续的几个喷嚏给打断了,他皱了皱眉:“什么味啊?”
谭音嗅了嗅,这才发现,这包厢里确实弥漫着一股什么薰香味,有点像柑橘又有点像草莓,还挺独特的,她循着香味找了下,才在包厢的角落里找到了一瓶熏香香水。
徐聿也找到了香味来源,他苦着张脸控诉:“这不是你刚才带来的那个小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香水?楚杭,你怎么了?随身带着这种味道娘里娘气的香水干什么?而且你只是出来见个人而已,至于在包厢里都放个熏香吗?”徐聿的表情非常崩溃,“你空调温度开这么高,密闭空间里这味道真的太折磨人了……”
面对徐聿的质问,楚杭却仍旧十分淡然,他波澜不惊地瞟了对方一眼:“徐聿,做男人也要时刻精致。”
“……”
别说徐聿,就是谭音也惊呆了,她第一次见到这么骚的操作,出门竟然自带熏香,可真是高贵冷艳装逼的典范了,楚杭可真是个精致男孩,令人失敬令人失敬!
不过很快,谭音就失敬不出来了,她饿了……
学习太消耗能量了,三个大荤根本不经用啊!
“啊,好想吃奶酪包、巧克力千层还有抹茶曲奇啊……”谭音一边按着肚子,一边就忍不住开始过嘴瘾,这三样都是这家小咖啡厅的特色,每次谭音一来这儿就必点这经典三样。
谭音哀怨地看了一眼窗外的雨,只能自言自语自我安慰起来:“往好的方面想这次至少不至于饿着肚子看别人吃香的喝辣的……”
结果她的话还没说完,楚杭就按铃叫来了服务员:“麻烦给我来一份奶酪包、巧克力千层和抹茶曲奇。”
……
等服务生送来了这三样令谭音此刻垂涎不已的甜品后,楚杭竟然真的优雅地吃了起来,一口又一口,简直像是咬在了谭音的心上……
这世上有什么比看得着吃不到更痛苦的事吗?
没有了!
谭音的心态完全崩了……
而楚杭对面的徐聿,心态似乎也不太好,他见鬼似的看了楚杭一眼:“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腻歪的甜食吗?怎么点了这么一堆?”
楚杭贵气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轻轻咬了一口嘴里的抹茶曲奇,声音平静而欠打:“反正我吃不胖,突然好奇。”
行吧……谭音觉得,今天的楚杭纯粹是来拉仇恨的。
然而谭音一点也没法发作,她只能在楚杭身边蹦来蹦去,眼睁睁饿着肚子看着楚杭把自己喜欢的甜食都吃了个遍,简直是人间惨剧。
“我不眼馋我不眼馋,奶酪包、巧克力千层和抹茶饼干一点都不好吃,蜂蜜芝士蛋挞、芒果慕斯才是人间美味!”
结果几乎是同时,楚杭又一次按了服务铃:“麻烦再给我类一份蜂蜜芝士蛋挞和芒果慕斯。”
“……”
楚杭这么丧心病狂真的合法???
而老天仿佛还嫌不够似的,在出门之前喝了一瓶果汁的谭音,此刻竟然有了些尿意。
只是包厢门紧闭着……
好在就在这时,徐聿看了眼手表,似乎没了耐心:“你不是和谭音约好了吗?这都过去一刻钟了,她怎么还没到?”徐聿显然不想再忍受这包厢里的薰香味,他规劝道,“现在外面雷雨这么大,我看她是打算放你鸽子了。楚杭,要不我们先走吧。”
楚杭喝了口咖啡,波澜不惊地抬了抬眼皮:“没事,你先走吧。”
谭音几乎高兴地跳了起来,她忍不住对徐聿竖起了大拇指:“徐聿,就冲你这一点,你们比大小的比赛里,我也决定赌你赢!”
谭音一边说一边就往门口走:“行了行了,徐聿你可赶紧走吧,我等着呢,一开门我就要去尿尿,可憋死我了!”
结果谭音刚候在门口,眼见着徐聿就要打开包厢门,楚杭突然起身,按住了徐聿的手,把刚拉开一条缝的门重新关了。
???
不知道怎么的,楚杭刚才还云淡风轻的脸,此刻突然就风云转色般变得很黑,他顿了顿,像是压抑下某种怒气一般,转头看向了徐聿:“我想了想,你还是留下陪我吧。”
“啊?”
楚杭揉了揉眉心,努力保持微笑,然而他那咬牙切齿般的声音显然出卖了他的情绪。
谭音只听他一字一顿道——
“我怕没有第三人在,谭音就要对我下手了。”
wtf???
谭音惊呆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简直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啊!
楚杭却显然还嫌不够似的,又补充了一句:“毕竟你知道的,她连为我跳楼这种事都做过,我怕她还想着和我生米煮成熟饭。”他朝徐聿歉意地笑了笑,“所以我一开始叫你一起出来也是基于这个原因。”
你奶奶的楚杭!谭音简直气炸了!要不是现在隐着身,她可真想脱下鞋子拿鞋底板抽死楚杭!
“楚杭,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要对你下手了?怎么说的我和色-中-饿-鬼一样,关起门就准备强-奸你似的?仗着自己长得颇有几分姿色你就嘚瑟上了?”
谭音简直气不打一处来:“你一个大男人,我就算有心,也无力对你下手啊?而且你不会抵死反抗啊?再不行守贞而死啊!你要寻思了我立刻给你立贞节牌坊!”
何况不管怎么说,楚杭这理由,怎么听怎么怪,简直像是故意不让徐聿开门似的。谭音憋着尿,气得不行,只是气愤也不能解决问题,楚杭却还和自己作对似的,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水,他一倒起来还没完没了了,那水流的声音简直让谭音的尿意更甚了。
当一个人不得不憋尿憋屎的时候,通常的操作是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尽量不要去想上厕所这件事,一旦专注于另一件事,便能再成功憋上一会儿。
谭音绕着餐桌走了两圈,最后实在没办法,只能怨念地走到了楚杭的身边,清了清嗓子——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自由,平等,公正,法治,爱国,敬业,诚信,友善……”
只可惜背完了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楚杭仍旧不为所动,只是他大概是喝茶喝多了,倒茶都有些微微地手抖。
谭音叹了口气,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是救不了自己了,这痛苦的憋尿时刻,看来还是背诗吧。谭音的选修课里有一门是古诗词鉴赏,平时的课外作业就是背诗,她深吸了一口气,就开始温故知新地背起来。
只是背来背去,这些艰涩的古诗词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很快,谭音就没兴趣了,她一边努力憋尿,一边开始胡乱地瞎扯了。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若有情死得早。”
“……**一刻值千金,绝知此事要躬行。”
……
正儿八经的古诗词谭音是没会几首,但一背起这种泥石流词句,倒是出口成章滔滔不绝犹如长江之水,只可惜她好不容易忘记了憋尿的痛苦,正背到兴头上,徐聿的声音一下子打断了他的思绪。
“楚杭,当心!怎么突然把茶水都倒在自己手上了啊?!没烫伤吧?”
谭音一看,才发现楚杭白皙的手上已经明显烫出了一片红痕。他的脸色有些莫测,像是在憋着什么情绪似的,如果是动漫人物,谭音毫不怀疑,此刻的楚杭太阳穴边早就挂满黑线了。
“没事。”然而大概还是被烫疼了,谭音总觉得楚杭低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即将龟裂的不稳。
不过谭音也无心去在意这些,一停下背诗,她的尿意就又来了,于是她不得不继续集中精神起来。
“……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何事长向别时圆,我会天马流星拳。”
“咳咳咳!”
谭音正诗兴大发呢,也不知道怎么的,楚杭竟然平白无故喝茶给喝呛了,硬生生把自己的才思给再次打断了。
谭音憋得难受,一等楚杭咳嗽停了,不得不又念上了:“垂死病中惊坐起,意外怀孕怎么办……”
“噗——”
伴随着楚杭呛到的声音是徐聿焦急的喊声:“楚杭,你怎么了?怎么咳得茶都喷出来了?”
平时喝个茶都像是贵族礼仪教学模板的楚杭,今天竟然一而再再而三地犯起了这种用餐礼仪里的低级错误,这确实属于发挥失常啊!
不过大概是觉察到自己的失态,楚杭这一次终于不再坚持继续关门坐着了,他抿了抿唇,开了口:“等了这么久谭音还不来,我看她大概是有事不会来了,既然这样,我也不想等下去了,我们先走吧。”楚杭垂下了视线,“我给她设个限,如果她今天雨停后联系我,约我见面诚恳道歉,我就把漫画手稿还给她,过期不候,这种不堪入目的手稿我就直接扔碎纸机里了。”
“我的手稿,你等等我,今天雨停了我立刻来带你回家!”谭音眼带不舍地又看了几眼摆在一边的手稿,“你放心吧,我绝对不会让你丧身在楚杭的铁蹄之下的!我会为你战斗到最后一刻!”
此刻,徐聿开了门,已经站在门口催着了:“对了,赶紧去水龙头上用冷水冲下你烫伤的地方吧,否则真说不准要起泡的……”
谭音见门开了,也顾不上其他,立刻夺路狂奔跑出了包间,去响应自然的呼唤,直冲厕所了。
第三十二章
徐聿觉得楚杭最近的不正常似乎更严重了,不说他刚才在包厢里倒茶突然烫了手, 喝茶突然被呛, 此刻刚走出了咖啡厅, 明明外面还在下着雷雨,他也刚被谭音放了鸽子, 手里还拽着那本不堪入目的漫画,然而他平时从来表情寡淡的脸上, 竟然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微笑。
最令徐聿害怕的是, 这个笑容里的笑意还他妈的十分真实甚至很有感染力, 只是这笑意的尾韵里,徐聿却分明解读出了阴险。
那种真真切切的阴险!
一时之间, 徐聿心里只非常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诡异的念头——
楚杭黑化了!
而就当徐聿心里百转千回之际,楚杭却回头, 朝徐聿又笑了笑, 周遭天空灰尘乌云密布, 而他的眉眼间尽是灿烂, 连眼神都像是放着算计的精光,他看了眼徐聿,然后转开了眼光,看着屋外的雷雨,轻笑道:“现在开始,风水轮流转, 敌人在明我在暗了。”
楚杭笑起来明明非常好看, 语气也非常轻柔, 只是这种轻柔之下,他越是举重若轻,徐聿就越是替他口中那位“敌人”捏一把冷汗,也不知道楚杭嘴里这个敌人是谁,但不论是谁,怕都是要被送上绝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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