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枫的眉头狠狠一皱,大踏步跨进了内室,犀利的眸光自那窝软软小小糯米团子一般可爱的小米奇身上逡巡而过,心底,漫上一层史无前例的恶寒!
董佳琳怔忡地看着荀枫,泪水滑落了双颊:“皇……皇上……你……你听……臣妾……臣妾冤枉……”
不管她如何舌灿莲花荀枫都不会信了,老鼠是水玲珑捣的鬼,但胎儿不翼而飞就不是水玲珑能左右的了。
荀枫冷冷地看了看一直替董佳琳把平安脉的柳全:“车裂!”
至于董佳琳,他看都懒得看一眼,厌恶地道:“褫夺封号,降为更衣,乱棍打死!”
董佳琳如坠冰窖,惶惶然道:“皇上!皇上您听臣妾解释啊!皇上!”
荀枫决绝地走了!
水玲珑从荷包里拿出一枚绣花针,眼波微动,似笑非笑:“我和皇后从母婴店出来,突然遭遇一匹疯马,险些双双丧命于马蹄之下,我起初以为是水玲溪,但转念一想,水玲溪根本不知道我与皇后会出现在母婴店,又怎么会提前安排好肇事的马?董佳琳,是你干的吧?”
那日是实情是荀枫要见姚欣,查到姚欣去了母婴店,便坐马车前往目的地,这则消息,一直随侍荀枫左右的董佳琳自然也知道。董佳琳没想过害水玲珑,她想弄掉的是姚欣的胎。一个连未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的女人,水玲珑有什么理由放过她?
身后传来董佳琳母狮子般的咆哮,水玲珑浑然不在意了,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郭府。
郭焱做了一桌子好菜,笑容满面地推开房门,看向蜷缩在床头,眼神空洞的三公主,说道:“娘子,吃饭了!”
三公主无动于衷。
自从听闻皇权更替、云礼等人被圈禁的消息,她就这样了。
郭焱有些怀念她蹦蹦跳跳,动不动就炸毛的样子,但任凭他怎么哄她,她都仿佛再也不会笑了。
他和她之间横了一个国仇家恨——他父亲夺了他们云家的江山,她没举起刀子宰了他,已算仁至义尽。
“娘子,我喂你。”郭焱端来一碗米饭和一盘装了若干菜肴的盘子,夹了一筷子她最爱的嫩笋,“啊,张嘴。”
三公主撇过脸。
郭焱不放弃,绕到另一边,把嫩笋送到她嘴里。
三公主不嚼,就这么呆呆地含着,泪水,吧嗒吧嗒掉砸在了手背。
郭焱又用筷子把嫩笋夹走,徐徐叹道:“你又三天没吃东西了,你心里不舒坦就打我好了,我皮糙肉厚,挨多少打都没关系,但你娇贵,饿久了会病。”
说着,放下碗筷,真取了鞭子来,“咯,开始吧。”
把鞭子塞到她手上,脱了上衣,露出古铜色的肌理,以及大大小小不计其数的刀伤箭伤。
三公主看着他战功显赫背后不为人知的艰辛,鼻子一酸,自身后抱住了他,没办法的,她就是会心疼他的!心疼到连以身殉国的勇气都没有!明明是他父亲毁了她的家族,她却根本恨他不起来!这个男人,她要怎么办?
郭焱转过身,将无声垂泪的她搂进了怀里。
三公主挣扎着起身,替他穿好衣裳,抽泣道:“我想见母后和皇兄。”
姚太后与云礼被圈禁于行宫,他不是没尝试去找他们,奈何荀枫将行宫围得严严实实,明的暗的他都闯不过荀枫的封锁。如果非要与他们会面,只有一个法子了……
“皇上,郭将军求见!”
荀枫正在御书房与金尚宫商议政务,邓公公在门口轻声禀报。
自打他登基,郭焱便请了病假不上朝,他以为他会一辈子请下去呢。
“宣!”
郭焱穿着暗红色朝服入内,毕恭毕敬地朝座上之人行了一礼:“微臣叩见皇上。”
荀枫心情愉悦,潇洒地丢了手里的折子,指向一旁的太师椅,含了一丝清浅笑意:“坐吧,郭将军这是痊愈了,准备早朝了?”
“玲珑怎么样了?”郭焱没有回答荀枫的话,很认真地问。
荀枫不由地多看了郭焱一眼,郭焱和水玲珑是一伙儿的,没少帮着水玲珑害他,且他又是三公主驸马,按理说自己要巩固势力,首当其冲便是将他喀嚓掉,却不知为何,自己狠不下心来。
“她很好,胎儿很健康。”表示没有弄掉诸葛钰孩子的打算。反正水玲珑与诸葛钰之间已经有一双儿女了,多一个不多,生下之后究竟是留下还是送走,看他心情。
郭焱淡淡地“嗯”了一声,又道:“我和云瑶想去行宫探望太后和云礼。”
不行!荀枫的浓眉蹙了蹙,看着郭焱委屈得像一只小贵宾犬的模样,又鬼使神差地道:“好。”
说完,自己都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
郭焱微微一愣,有一瞬的恍惚,他感受到了父亲的光环,但也就是一瞬,荀枫再度彰显出了强悍的帝王威亚,他低头,前言不搭后语道:“那个……皇,皇上,我有一件事想对你坦白。”
不坦白怕没机会了……
“你说的是真的?”
宸宫内,水玲珑微笑着问向枝繁,这次的笑是发自内心的,枝繁一眼就感受到了。枝繁点了点头,心情跟着大好:“是的呢,奴婢听御膳房的人说,皇上留了郭将军用膳。”
水玲珑长长地松了口气,这几天没有郭府的消息,她一直担心荀枫会把郭焱怎么着,正犹豫着要不要把郭焱的真实身份告诉荀枫,免得荀枫错杀了自己儿子……
将鬓角的秀发拢到尔后,她道:“走吧,我也饿了,去华龙宫蹭饭。”看儿子!
……
“我凭什么相信你?”荀枫听完郭焱洋洋洒洒的陈述,惊得半响才回过神。
郭焱闷头看着交握的双手,低低软软地道:“你可以不信我,我只是为求安心,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骗你好像得不到任何好处。”
死?这个字眼一经脑海,荀枫便不悦地蹙起了眉头:“好处怎会没有?你不是喜欢水玲珑吗?不是为了她什么都能做吗?现在帮她撒一个谎,骗取朕的同情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若是朕的儿子,几次三番与朕作对,岂非太可笑了吗?”
郭焱淡淡一笑,带了一种宿命的无奈和岁月的苍白:“你是天龙之命,她却没有皇后之命,如果你像前世那样,强行娶她为后,便是逆天而行,你们两个都将不得善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