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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媛伸了个懒腰,“终于可以下车歇口气了。”
  江道义粗略看去,路面停着的4辆小车,除了两辆车牌地区相同,其余皆不同,应该同是被这场大雨困住的过往车辆。
  铺着青砖的路面并不大,此刻已经积满了水,高头大马的大巴车扑腾着半人高的水花往上一站,其他车辆要通行就犯难了。好在司机大叔车技精湛,倒腾着车子斜过身,一半在人行道一半在马路上,终于缩出了足够让其他车辆通行的距离。
  大家伙儿打起伞,挽起裤腿,淌着将近小腿高的冰冷积水鱼贯小跑入馆。女孩中鉴真与袁媛穿的是裙子,袁媛纠结地在车门边上站着,身形单薄的林超一咬牙,弯下腰对她道,“你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林超……”袁媛感动地喃喃,随后一撸裙子,毫不马虎地一个虎扑!
  只见他踉跄了下,浑身肉眼可见的颤抖,江道义见状原想搭一把手,不过被他眼神坚定地摇头拒绝。只得目送着他抖着手,带着这甜蜜的重担,一步一个脚印地挪走了……
  江道义回过头,望向身后的鉴真,车内现下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好施展水上漂,在江道义促狭的目光下,鉴真放弃地摊开手,随后被青年利落地拦腰一抱——
  刹时口哨声四起。
  她赧然地勾着阿义的脖子,被他牢牢地护在怀中,安然轻快地最后一个进入宾馆。
  简单装修的宾馆大堂上只有一排黑色的长沙发,此刻已经坐满了人,除了青鸟武术社的成员外,尚有一些神情或烦躁或挫败的陌生男女,他们的着装气质明显迥异于村民,司机大叔过去攀谈了片刻,果然,大家都是因为这场漫长的暴雨和导航失灵被困在此地的过客。
  “你们的网络数据也连不上?”穿着湿了大半的米色套装裙的年轻女子道。
  大家纷纷摇头。
  “估计是这里位置比较偏,加上大雨,信号不好吧。”夹着公文包的上班族男子皱着眉,“唉,希望明早雨可以停。”
  “我看悬,按这架势,还要再下一两天。”司机大叔有经验地道。
  前台阿姨挥了挥手,“我们这已经连续下了一周的雨,按往年,能半个月停都算早了。”
  “咦?要下这么久?”
  “是啊,每年这段时间,少则半月,最长的会连下5,60天。”
  大堂内顿时哀声一片。
  鉴真没打算继续留下攀谈,她和江道义拿出身份证去前台登记好名字,一人接过一张住房卡,“我们先上去了。”
  袁媛看他们拿的是两张房卡,挑了挑眉,赶忙对鉴真道,“我要和你一间。”
  “好啊。”
  林超也跟着朝江道义道,“那我们也一间。”
  江道义点了点头,与鉴真相携上楼,身后的袁媛还在问前台,“请问你们的wifi密码是多少?”
  “不好意思,我们不提供wifi……”
  宾馆共三层,鉴真与江道义的房间分别是302、303,照明灯是老式的按压型,鉴真在走上二楼的楼道口时按亮了路灯,恰好前方正有人要下来,在灯光亮起的瞬间,三人皆愣住了——
  “齐天戈?”
  手持墨伞的齐天戈惊讶地脱口,“鉴真?道义?”
  高考结束后,大家各奔东西,鉴真与江道义去了锦城,齐天戈则考去南京,这四年来,大家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想不到今天竟然这么巧,齐聚在这个荒野小镇。
  鉴真元气满满地招呼,“你等下,我把背包先放在房间,晚饭吃了吗?待会儿我请你吃饭!”
  齐天戈微微颔首,“谢谢。”四年的时光,将这个曾经锋芒毕露的冷峻少年也打磨得温和了些许,原本对于男性而言稍嫌精致秀丽的容颜成年后分明了棱角,一看望去已经是个俊朗的大男人了。
  江道义拍了拍他的肩,“好久不见,客气什么呀。”亲昵地拉住鉴真的手,江道义摊开掌心,“把你的房卡给我吧,你们先下去,我一会儿就来。”
  齐天戈在气氛微妙的两人之间来回打量了几秒,等江道义离开后,他勾了勾唇,“你们在一起了?”
  “……嗯,是呀。”鉴真有些羞涩却坦然道。
  “果然。”齐天戈露出早已洞悉的眼神。
  “果然什么呀……”以前还是单纯的祖孙情好吗?
  齐天戈原本是去拜访父亲的旧友,无奈被滞留在此,也只比他们早了一步到。这个点厨师赶着下班,饭堂挂出的菜系少得可怜,然而三人到了饭堂内一看,已然是座无虚席。毕竟大家都没用过饭,此刻又冷又饿,也顾不上挑剔了。
  无奈,三人只得又折返到前厅等待。
  宾馆的大门半开着,伴随着骤起的车灯与鸣笛,一辆灰色别克停在了宾馆附近。片刻后,三男一女从别克内冒雨奔出,径直进入宾馆。
  “烦死了,就不该相信见鬼的天气预报……”女人一袭修身的紫色鱼尾裙,她的妆容被雨淋得有些花,她拿着化妆镜边整理仪容边不停抱怨着。
  另一个年轻男子从柜台要了纸巾,殷勤道,“小姚,这里有纸巾。”
  “不必了,我有化妆棉。”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对前台阿姨挥了挥手,“给我开3个房间。”
  “不好意思,今天客人比较多,现在只剩两个标间。”
  “才两个?”中年男子不满地道。一间肯定要让给女同事,另外一间就得他们三个大男人挤。
  站在最末,穿着格子衬衫手提2个电脑包的青年爽朗地笑道,“没事儿,王经理你睡一张床,我和吴开挤一挤。”
  鉴真眯起眼,这个笑容……总觉得有点眼熟。
  齐天戈已然在青年经过时出声道,“李江川是你什么人?”
  青年一愣,尔后笑了,“我是李海平,你们是我堂弟的朋友?”
  这名字,一听就是一家人。
  “原来是江川的堂兄,你们笑起来的样子好像呀,难怪我觉得眼熟。”鉴真还记得多年前在古墓遇到的对考古事业满怀热忱的李江川,他这些年跟着摄制组跑遍各个古墓,平日和大家都只在微信群上联系,倒没想到会巧遇他堂兄。
  “海平,你们认识?”年轻女人走过来,闪亮的目光在江道义与齐天戈身上打转,她俏皮地歪头向江道义伸出手,“你好,我叫姚佩佩。”
  “你好。”江道义没有动,冷淡地道。
  齐天戈则是直接对李海平道,“有空再聊吧。”
  姚佩佩尴尬地收回手。
  李海平忙接下话头,“好啊,那我们先走了。”
  齐天戈原就不是话多的人,三人又小聊了片刻就各自回屋了。
  这一夜,风声雨声雷声阵阵,走道上三三两两的脚步一直未停。
  嘈杂声模糊了时间,好在随着夜深,走廊渐渐静了下来……倏地,一阵尖叫划破了长夜的宁静!
  鉴真猛地睁开眼,披衣下床第一个推开门,走廊一片漆黑,她按了下照明灯,没有反应……难道是停电了?
  每层楼都有8个房间,混合在风雨中的尖叫让她一时分不清是从哪个房间传出。鉴真迟疑了一下,隔壁的江道义也推开门来,“好像出事了……”
  ‘碰’地重重一声巨响。
  从楼下传来木制大门狠狠砸在墙壁的剧烈碰撞声,伴随着男人惊恐地低喊,“啊,啊……来,来人……”
  两人迅速下楼,与此同时,沿途的房间都纷纷打开,旅人们茫然地探出头来,“怎么回事啊?”“出了什么事?”
  江道义点开手电筒,在森白的光线下,原本眼神呆滞的男人连滚带爬地向他们靠近,强烈的惊惧之色让他的脸孔有些扭曲,江道义多看了两眼才认出,这是先前与李海平一道同行的年轻男人,“怎么了?发生什么事?”
  男人白着脸,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颤抖着手指向二楼倒数第二间屋子207,语无伦次地道,“啊,没……没了……”
  鉴真悄悄握紧辟邪剑,缓步走上前去,江道义加快两步,微微挡在她身前。
  两人来到207门口,江道义抬起手机照进去。
  迎面是带着细雨的风,大开的飘窗上,窗帘被风吹鼓得高高扬起,只能隐约看见坐在窗台前,露出一截紫色裙尾的女子身影。
  “姚小姐?”摇曳不定的窗帘挡住了女子的上半身,江道义试探着走近她。
  她没有回应。
  ‘呜呼!’又是一阵疾驰的狂风!
  江道义僵住了身子——在被狂风吹开的窗帘底下,那靠坐在椅背上的女子……
  没有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你们都已经忘了李江川,咳,他是在第三卷焚骨冢中出场哒!
  本周还有一更~咳,不要害怕,这章之后我都会控制住寄几……
  ☆、第四章
  第四章
  吴开, 男。
  28岁, 未婚。
  他平日除了逢迎上司,偶尔工作时偷偷懒, 顺便找机会对新晋公司的美女秘书姚佩佩献献殷勤之外,和所有平凡的上班族并没有什么不同。
  当然,现在他平淡无奇的人生中终于有了一个不平凡的经历——
  “她, 她之前还好端端地跟我说着话……后来突然停电了,我就打算下楼找前台问问, 才刚走出房间,就听到她的尖叫声,我就跑了回来, 然,然后……”回忆起惊魂那一幕,吴开依然心有余悸, 两只手抱着水杯抖如筛糠。
  那声极端恐惧, 却戛然而止的尖叫让他下意识赶回她身边,但房间不同寻常的寂静也令他心生不安, 于是他将手机对着面前的女孩一照……
  没有被当场吓晕,就已经是他心理素质过硬了好吗。
  上一刻还在交谈的心怡女孩, 下一秒就变成一具无头女尸,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恐怖?
  李海平宽慰他, “没事了,别想那么多,警察一会儿就来了。”
  宾馆大堂内烛光点点, 发生了凶案,旅客们没有一个敢继续在房间睡下去了,再加上宾馆的总电闸和备用电源被破坏,与其一个人待在黑暗的房间里,倒不如群聚在一起更有安全感。
  嘈杂的旅人们在焦虑不安与恐惧中,等待天亮。
  “等天一亮,我们马上就走。”庄晓也在安慰惊魂未定的社员们。
  江道义皱眉:“估计还要配合警方取证,没办法马上走。”
  宾馆老板娘已经欲哭无泪,“天杀的,老娘算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和她一样哭丧着脸的还有这次带着姚佩佩一行人出差的王经理,谁能想到只是一探普通的差事,竟惹出条命案来。
  鉴真想起那扇大开的窗,“姚小姐房间的窗户是之前就开着的吗?”
  “是啊,”吴开道,“她当时说屋里太闷热,就开窗透透气。”
  宾馆窗外没有设防盗栏,吴开本人就在房门口,凶手唯一的路径就是在停电的刹那从窗外翻进来,割下姚佩佩的头后再原路由窗户离开。
  吴开是在走出房间时听到死者的尖叫,鉴真在心底估算了一下,从窗台走到门口,按普通频率的步伐大概需要10秒,当遇到停电时,且宽限一些,就算做20秒。也就是说,凶手是在大约20秒内完成翻窗和斩首。
  而吴开听到尖叫后跑回死者身边,在奔跑的情况下,速度会比正常行走快2~3倍。凶手就是在6~10秒带着头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