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开枪——别……”脖子已经浸出血丝的罗苍僵住脖子说道,他现在非常痛苦,小腿的枪伤让他痛不欲生,但是他更害怕自己颈侧的利刃,所以他同样要忍痛死死僵着身体,他不敢大声喊叫,要是陆月歌的手再用力一点,他的颈动脉马上就会被割破,然后喷血而亡。
若是平常,陆月歌这样的举动是毫无胜算的,但是几年前被他逃过一次,看守他的保镖下场很惨,加上玉瑜秋他们耳提面命地说过他有多厉害,所以这些保镖知道他有这个能耐,何况这一天内连续死伤了几个人,他后面的那句诅咒无人不胆颤。
玉瑜秋身上的火已经被旁边的保镖扑灭了,她原本的一头秀发已经被烧焦大片,脸上黑乎乎的,裙摆也被烧了半截,从原本的仙女一下子变成了狼狈的丑角。
陆月歌全身绷紧,他怕自己一旦松懈,手就会发抖,不能报仇就死了。他命令石台下面的人,“把枪丢下!全部!”
“……丢……下……”罗仓抖着声音重复,“别杀我……我没有……没有抓你的人……他没事……”
陆月歌抖得越发厉害,他现在全凭一口气在撑着,连续的抽血,还有刚才子弹擦过腰间的灼热,他能感觉到血液从他的腰侧流下……
——他坚持不了多久。
台下的人也知道,这是一场拉锯战,他们也在等机会,等他一旦松懈的时候就冲上去……或是等他坚持不住的时候先割开罗苍的脖子……
在这气氛凝结的时刻,突然两只威猛的大狼狗走了进来,它们压低身子,冲着众人威胁地皱着鼻子呜咽,台下的人惊呆了,他们感到了恐惧,这个年轻人——难道真的能召唤这些毒蛇猛兽?
在场的除了那些保镖,其他人多是粗活没干过的草包,一个个都惊恐地僵在原地,生怕下一个被撕碎的是他们。
同时黑暗中有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举起手来。”
是农子坤,没有人知道他是什么时候、从哪里进到洞穴里的,他两手都举着枪,像审判者一样一步步从黑暗中走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众人。
而另一边,李熠也举着枪带着农子剑他们进来了,被枪指着,被猛犬环绕,石台下的人只能按照农子坤的话跪向石壁,双手抱头。
陆月歌不敢放手,他不敢泄力,刀子还一直贴在罗苍的颈侧皮肤,他害怕这是自己临死前的幻觉。
李熠和农子剑跳上石台,李熠黑洞洞的枪口指着不可置信的罗苍,农子剑抖着手移开了陆月歌握着刀子的手,他的眼泪流了满脸,“月歌,没事了,没事了,我来了,让我看看你的伤……”
“子剑……你来了。”
你没事,太好了。
上到直升机的时候,陆月歌还是清醒的,他躺在农子剑怀里,擦去他的眼泪让他不要哭,然后就慢慢睡了过去。
“月歌……月歌!”
直升机的螺旋浆带起层层绿浪,从上空俯瞰,犹如一只巨鸟翱翔在莽莽山林之间。
涯林山洞一案,死亡五人,重伤两人,轻伤两人。谋杀,非法持枪,证据确凿,主谋罗苍,赵柒,玉瑜秋等人全部被捕。
除被“献祭”致死的两人除外,他们还被指控策划实施多起谋杀案,组织邪-教、投-毒,非法敛财,性-侵,变相卖/淫,严重危害公共安全,扰乱社会秩序,后来这件事还上了新闻,很多受害者的家属都站了出来指控他们,数罪并罚,等待他们的将是最严厉的惩罚。
陆月歌醒来的时候,农子剑就睡在他对面的另一张床上。
没办法,这家伙在到达医院的时候怎么都唤不醒心爱的人,焦急之下又吐了一次血,医生只好给他打了镇定剂。陆月歌已经昏睡了一天,农子剑醒来之后一直守着他,两个小时前才被农子坤强制押到了床上休息。
陆月歌失血过多,被划了图腾的手臂也开始发炎,高烧四十一度,浑身滚烫,万幸腰侧只是擦伤,多亏了有直升机,不然他的情况也是非常危险。
“醒了?”坐在一旁看书的农子坤出声问道,他倒了一杯温水,插了一根吸管递到了陆月歌嘴边。
“坤哥……”陆月歌喝了几口水,嗓子还是又疼又哑,他微微转头看向另一边床上的农子剑,“子剑,怎么了?”
他记得农子剑没什么事的,现在为什么躺在病床上……
“没事,小子咋咋呼呼的,累着了在睡觉而已。”农子坤轻声说道。
“其他人呢,熠哥,霄哥,蓝靖……他们都还好吗?”
“都好,我们的人什么事都没有,”农子坤说,“坏人也全部被抓了。”
陆月歌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太好了……谢谢你们,谢谢。”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更多的是感激,农子坤再一次觉得自己当初阻拦他们在一起,真的是做错了。
这两人真是爱惨了对方,如果陆月歌出什么事的话,他不敢想象自家弟弟会变成什么样。
农子剑吐血的情况已经查清楚了,什么毛病都没有,就是情绪过激引起的,好好养着就行。
对于陆月歌,农子坤也啧啧称奇,他……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人,说是巧合吧,那未免也太巧了,他听农子剑吹嘘过陆月歌跟眼镜蛇相处像朋友一样,而那些死掉的人中就有两个是被毒蛇咬死的,黑熊这种跟豹子一样少见的猛兽竟然也被那帮人碰到了,造成一死两伤。
这些动物简直就是上天派来的帮手,而陆月歌就是带着光环的主角。
而且如果不是他用刀架住罗苍威胁他人放下武器,他们未必能在自身毫发无伤的情况下解救他。
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而且,对子剑也这么痴情……他还有什么阻住他们在一起的理由呢。
蒙仁峰和蓝棠君轻轻推门进来了,看到陆月歌已经醒了,蒙仁峰眼眶红了,“月歌……”
这时另一边床上的农子剑猛地睁开眼睛,他转头一看,对面陆月歌的床边围了好几个人,有他熟悉的人,还有医生护士,他的心脏骤然一痛,惊惶地马上蹦起来大叫了一声“月歌!”
蒙仁峰他们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还没转过身的时候就被挤到了一边,农子坤扶了自家傻弟弟一把,“咋呼什么,他已经醒了。”
陆月歌半靠在床头,他笑着朝农子剑伸出了手,“子剑,我在这里呢。”
满脸胡渣的农子剑眼泪哗啦就淌了下来。
陆月歌轻轻抱着他,“别哭,我没事呢……宝贝,别哭……”
钢铁直男农子坤被这声“宝贝”给肉麻得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结果还没完,这两个人抱着抱着就当着他们这么多人的面亲上了!
农子坤:“……”知道你们很激动,但是就不能等没人了再亲吗?
蒙仁峰:“……”他进到房间只得跟陆月歌说了一句话,然后陆月歌的注意力就全放在了农子剑身上,果然有了男人就忘了他这个哥哥。
国人都比较含蓄,倒是在国外长大的蓝棠君比较习惯这样亲吻的场面,他觉得很正常,人没事了就好。
护士也红着脸站到了一旁。
还好两人亲了一会就分开了,陆月歌一边给农子剑擦眼泪一边笑他,“别哭啦,大哥他们都在呢。”
陆月歌满心的欢喜,太好了,子剑没事,他好好的在自己的怀里,太好了……
“傻小子,鼻涕都流出来了。”农子坤很是嫌弃。
平时很容易脸红的农子剑这时才不管这些,他现在眼里只有陆月歌,他就是要抱,就是要亲,这样才能确定他的存在,自己并没有失去他……
农子坤掏了一下口袋,把一个东西递给了陆月歌。
躺在陆月歌手心纱布里的,是一枚变了形的带点黑的戒指。是农子剑送给他的订婚戒指,在山洞的时候被玉瑜秋扔掉的戒指。
陆月歌有些鼻酸,“坤哥……谢谢你!”
“大哥……”
“不用谢我,是武警兄弟搜查山洞的时候找到的。”农子坤心里其实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但他那张严肃的脸可看不出来,他对农子剑说,“上次扔掉你的戒指,我做的那些事情,说的那些话,是我不对……对不起。”
你们这对情侣可真配啊,戒指都被别人扔过,但是最后都给找回来了,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天意……
农子剑红着眼睛摇了摇头,“你已经捡回来了,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如果他没有跟家里出柜,如果戒指没有被丢,大哥就不会来这里,如果没有大哥他们,他不敢想象陆月歌会遭遇什么,而没有了陆月歌的他又将会如何。
陆月歌托着失而复得的戒指感激地朝农子坤笑了,这也许就是别人说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吧。
他们的戒指都被丢掉过,但是最后还是回到了手里。
也许会经历一些磨难,但是最后的结局一定是美好的。
陆月歌的两只手都有伤,被纱布包裹着,戒指又有些变形了,根本戴不上,农子坤啧了一声又从袋子里掏出了一根红绳递过去。
“不用谢了,戴上吧,等出院了你们拿去修理一下还是能戴的。”
农子剑咳了一声,拿着绳子穿过戒指戴到了陆月歌脖子上,“咳,一家人,当然不用谢了。”
陆月歌感激地对农子坤笑,“坤哥,等我出院了,还请你再带着森森他们到山里来玩,一定好好招待你们。”
第104章 第一百零四章
有人敲门,是鄢雁平带着午饭过来了。看到两人都醒了,他终于松了一口气,鄢烈的母亲就是被邪-教给害死的,所以他们一家都尤为痛恨这些邪教,没想到陆月歌会被那些人盯上,万幸的是人没事,那些人也被一锅端了。
陆月歌右手伤得很严重,整条小臂被纱布裹着,被掀掉指甲的小指差点被截肢,手腕脚腕被镣铐磨得差点见骨,手心和手指也在夺刀的过程中被划伤,高烧差点就转成肺炎。
所以粥都是农子剑一口一口喂他吃的,等喂他吃饱了自己才吃。爱人没事了清醒了,农子剑的精神已经好了大半。
陆月歌的身体还很虚弱,吃过午饭后,他有些乏了,农子剑给他洗了脸刷了牙,还打来水擦了头发和身子,虽然vip病房的床很大,但农子剑没敢跟他一起睡,他怕自己动作太大压到对方的伤处,所以只是在陆月歌床边的沙发坐着。
农子剑轻轻地捧着陆月歌缠着绷带的手亲了几下,“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等一下。”陆月歌突然伸手摸他的耳后,“子剑,你……怎么有白头发了?”
而且还不止是一根,陆月歌熟悉他身上的一切,他根本从来就没有过白头发,怎么突然……
“嗯?我有白头发了?”农子剑也挺奇怪,他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怎么会……那你帮我拔了。”
陆月歌心中大恸,他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得知他遇到危险,焦急绝望之下变白的头发吧。那些人以农子剑的安危要挟他,他也是一样的心情,痛苦,愤怒,绝望,恨不得把那些人全部都杀掉……
他亲吻着农子剑的耳廓,“不能拔,听说拔了会越长越多的,等我好了,给你多做一些好吃的就好了……”
“那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几天没吃你做的东西,我都瘦了。”
“好。”
“还要做一桌好吃的招待大哥他们,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自己下厨,做出来的东西大哥脸都黑了。”
“没关系,以后都有我在呢,想吃什么我都能做,保准让大哥吃得开开心心的……”
宝贝,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医生拆掉陆月歌手臂纱布的时候,那个画在白皙皮肤上的图腾已经结痂,伤痕非常明显。
陆月歌不想让农子剑看到这个伤痕,他看到了肯定会自责难受。
所以这些天他都是穿衬衣,伤口有些深,也不知道能不能像以前一样愈合后不留下疤痕。
陈傅忠是医生,祛疤最好的药膏已经给他准备好了,效果不明显的话,还可以通过别的手段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