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戚承就是跟钟翘在一起了,谢妮想不明白,看着网页上钟翘那张白肤红唇的证件照, 也不知怎么的,她便鬼迷心窍的找到官网上的员工列表,群发了那样一封邮件。
在发完邮件的那晚,她是兴奋的, 可其实在第二天早上起来后她便后悔了。毕竟是个大学生,她明白仅靠自己的不满和臆想而编造出来的东西,若是钟翘真计较起来, 查到她头上,她是站不住脚的,甚至有可能背上一个诽谤罪的官司。
她就这样惴惴不安的等了几天,一方面抱着侥幸的心里希望钟翘的公司会因为此时而责备她, 另一方面,又胆小的希望没人把邮件的事情当真。
快一个星期过去,风平浪静,没有人来找她,她便也真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继续跟着戚承来上课。
直到今天,再一次看见钟翘那样毫无顾忌的站在教室门口。而且不比往常那样,钟翘甚至都没有换下上班穿的正装,直接就这样盛气凌人的过来,还把她堵的哑口无言。
“你知不知道你做的事情真的很幼稚?”钟翘毫不留情的讥讽着她,声音响亮,一点也没有在人满为患的教室里给她留半点面子。
幼稚?谢妮的面上浮起一抹苦涩的笑。她难道不明白这样做幼稚吗?可她就是不甘心啊。
戚承这会儿也已经从座位上走下来,站到钟翘的身边,看了看她,又瞥了一眼围在周围看热闹迟迟没有散去的人群,敛着眉问道:“怎么了?”
钟翘仰起头,用下巴点了点谢妮,不咸不淡的说了句:“算账啊,你的好学妹做的事情你不会不知道吧?”
戚承明显一愣,拧着眉心,淡淡的扫了谢妮一眼,漠然清隽的脸上浮上一分阴寒:“邮件是你发的?”
“不然呢?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谢妮还没开口,钟翘却挑眉抢在前头反问他。
戚承诚实的摇了摇头:“我以为是……”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华旸,所以从来就没有往自己这边想过。
“那你也没有查吗?”钟翘疑惑,就算他猜不到这件事情是谁做的,私下里也总该去求证这件事情吧。
戚承再次摇头,注意到她眼中的不满,语气稍带幽怨的为自己辩解:“你不是跟我说不用放在心上嘛……”他以为她是顾念和华旸的旧情,不想把事情弄的太难看。
钟翘气极反笑,也不知道是该说他心大,还是听话。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了?”戚承问她。
钟翘颔首:“嗯,看到正文的时候就有猜测了。这么无聊的举动,也只有你不懂事的学妹会干。”
虽然一开始她也的确怀疑过华旸,可看到那一段不痛不痒的正文,她就把华旸给排除了。华旸毕竟不是小孩子,真要给钟翘和戚承找麻烦的话不会用这么无用的招,浪费时间,也没什么效果。
这种几乎是泄愤式的方法都称不上手段,左右身边知道他们在一起又不爽的就这么几个,排除了华旸,剩下的用脚趾头想想都能想到了。
她想着毕竟是戚承的学妹,便想让戚承去解决这件事情,只是等了几天,也不见他再跟自己提过。感情弄了半天,人家根本就没想到那边去。
钟翘多少有些生气,正常女生被人欺负了,男朋友不都应该上赶着去帮她找补回来吗,怎么自己这个小男友就那么淡定?
戚承知道自己这次办错事情了,不过他也有点委屈,明明当初是她叫自己不要管了,怎么现在又怪自己不管呢……
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他往她那边又挪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悄悄拽了拽她的衣袖,把她抱臂在胸的手给拉了下来,握在手里:“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学妹,跟我没关系。”
钟翘看了看面前眼睛红的跟兔子一样的谢妮,又扫了眼身旁耷拉着嘴角,满腹委屈的戚承,突然觉得头痛,也不知道自己气势汹汹跑到这里来是干嘛来了。
扶额晃了晃脑袋,涌上一股无力感:“算了算了,懒得跟你们计较,走了。”
她转身要走,却被戚承紧紧拉着,动弹不得。
“等等,我还有话跟她说。”戚承不让她走,又把人拉回到谢妮面前。
“所以邮件是你发的是吗?”他冷声复又问了一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谢妮,眸色深不见底,颌骨紧咬。
谢妮一直强忍着的眼泪,在模糊的视线中看清楚戚承眼底的鄙夷后再也忍不住的夺眶而出,双手捂住嘴,泣不成声。
戚承看她哭个不停,显得不甚耐烦,顶了顶腮帮,语气阴森的催促道:“说话。”
谢妮的声儿带着哭腔,因为哭的太凶,抽泣了半天,这才支支吾吾的把话说完:“我不是故意的。”
钟翘感觉到他的手紧了几分,仰头注意到他紧闭的薄唇,还有身上明显加重的克制感。
“喜欢我?”他问谢妮,下巴微微抬高,端正狭长的眼半阖着,眼缝中透着漫不经心的光。
谢妮木讷的点头,又觉得不够,重重的上下点着脑袋,仿佛这样才够让他看见自己的真心一般。
“可是我不喜欢你,不光不喜欢你,我还很烦你。我以为我一直做得很明显,却没想到你瞎。”戚承冷笑连连,森然的目光像是钉子一般钉在她的脸上,锐利又疏离,仿佛往常那个沉稳润和的少年都是大家的错觉。
谢妮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滚落在指缝间,再滴落在地。
心里最后一丝侥幸也被这个自己倾慕已久的人毫不留情的戳破,她崩溃似的坐在地上放声痛哭,呜咽着说着含糊不清的‘对不起’。
钟翘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生出一分于心不忍来,拉着戚承离开。
其实一开始她是真的打算息事宁人,不过是小女孩的嫉妒心作祟而来的小打小闹,她是真的没有放在心上。如果不是今天林副总特地那么一提,她是没打算再找谢妮的。
“你还在生气吗?”戚承看她出来后一直垂着眼沉默不语,还好几次差点撞到人,干脆停住脚步,将人固近怀中,低头亲了亲她的鼻尖。
“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么固执的姑娘。”她多少有些唏嘘,觉得谢妮为了一份自己都辨不清的单恋,将自己放进卑微的底端。
“我倒是有些能理解她。”戚承扶住她的肩,轻轻的来了这么一句。
“你什么意思?”钟翘本来就不爽他对此事的态度,听见这句话瞬间就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似的,抬起头,眼神凶悍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戚承任由她打量,眼睛都不眨一下,看似平淡的眼波下,藏着炙热的暗涌:“当初我不也是靠死缠烂打才让你点的头吗?假如不是你心软,可能我也会像她一样日复一日的守在停车场等你。”
他单手握住她纤细的后颈,低下头,两额相抵,专注而热烈的盯着那双雾气氤氲的眼眸,殷红的薄唇吐出撩人的声调:“不过我比她幸运多了,最后还是等到了你。”
她笑,他也笑,带着温柔的吻,尝出两情相悦的甜。
钟翘没有让这个水到渠成的吻延续太久,毕竟刚刚他们才在众目睽睽下闹了那样一出,虽然她是占理的那方,也实在不习惯被那么多双眼睛盯着,浅喘着将人推开。
戚承的手机也正是这个时候在大衣的外兜里振动了起来,探手进兜,找出电话,看见来电显示,不不自觉的蹙着眉。
他接起电话,将手机放到耳边,食指不停的摁着侧边的音量键。
钟翘听不见电话那头的声音,戚承的表情看上去很平淡,时不时的嗯上两句,就匆匆挂了电话。
“辅导员找我有事,晚饭我就不跟你们一起吃了,晚点我直接去ktv找你们吧。”戚承帮她顺了顺头发,将凌乱在额头的碎发都理好,别在微凉的耳后。
今天程军有空,便和钟翘商量好一起吃饭跨年,顺便也带戚承认识一下自己的朋友。
“不会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吧?”钟翘有些担心影响他在学校的风评,毕竟她知道他在准备保研。
“不是这事,是别的事情要找我商量。”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不清楚什么时间才能结束,让她和程军直接先吃。
钟翘看他语焉不详,觉得应该是保研的事情,估计是担心自己多想,也没有追问,只让他结束了给自己打电话。
戚承坚持送她去了停车场,看到她的车开远,才慢步走向学校门口的那家咖啡厅。
推开玻璃门,他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靠窗的那排位置上。
他走到小圆桌的旁边,拉开座椅:“老师。”
第62章 不笑
元旦前夕, 路上不可避免的堵了车。跟程军约了六点吃饭,可等钟翘到的时候已经快七点了。
不过她依旧不紧不慢的停了车,指节勾着钥匙, 慢悠悠的走进餐厅。本以为迟到大王大概也没到, 却不想刚进门就看在坐在窗边已经拿着酒杯的程军眯着眼一脸不悦的朝门口望过来。
钟翘三步并作两步的往她那儿小跑,拉开座椅坐了下来, 讨好道:“来那么早?”
“大姐!七点了!”程军抬起手,指尖“嗒嗒”点着表盘。
“你平常哪儿有那么准时啊, 约六点, 你六点半能到我就谢天谢地了。”钟翘将手提包放在空着的位置上, 拿过面前的餐巾,铺在腿上,“点菜了吗?”
“没呢, 你们不来我哪儿好意思点啊~”程军放下酒杯,从放在桌子中间的小篮子里拿了一块餐前面包,揪下一点塞进口中,探着头又往门口看了眼, “你男人呢?”
钟翘朝站在一旁的服务员招了招手,让他再拿一份菜单过来:“他学校有点事,我们自己吃, 一会儿他直接去纯k找我们。”
“早说啊大姐!我这多饿啊!”程军放下面包,打开菜单,直接报了两个菜名。
“忘了忘了,您随意点, 今天我买单~”钟翘找出酒水单,翻到无酒精那页,手指点着鲜果汁一栏看着,然后对服务员说:“给我一个西柚汁。”
“等等!”程军举起手,制止了正准备下笔的服务员,柳眉倒竖,撇着嘴瞧着钟翘,“怎么个意思?从良啊你?”
“我开了车。”
“有一种职业叫代驾。”程军不耐烦的翻了个白眼,对于她有脸说出这种蹩脚的借口表示不满。
“一会儿戚承还过来呢,我得克制一点。”她是喜欢喝酒没错,可毕竟今天还有戚承,她不大想让他看见自己喝多的样子。
程军冷哼一声,仰头看着服务员吩咐:“不要果汁,把酒给她倒上。”
年轻的服务员一脸为难,站在那儿有些手足无措。
“果汁不要了,帮我倒上酒吧。”钟翘最后还是在程军灼热的注视中败下阵来。
程军喜笑颜开,不等服务员动手,自己站了起来,拿过酒瓶,走到钟翘的身边,亲自给她倒上酒。
“这就对了!小钟啊~如果一个男人都不能接受你真正的面貌,那这个男人要来干嘛?天天给自己添堵吗?”程军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笑盈盈的拿起酒杯与她一碰。
这顿饭虽然少了戚承,却正好成全了两个许久不见面的女人。饭吃到一半,一瓶酒却已经见了底。
两人正说到最近网上的八卦,见到空了的杯底,都觉得意兴阑珊,便大手一挥,又叫服务员重新开了一瓶。
她们边吃边聊,还不忘时不时的撩拨一下路过的服务员,于是在正餐结束的时候还免费得了一道颜值颇高的意式蛋奶布丁。
一顿饭磨磨蹭蹭吃到快九点,钟翘的电话才响了起来。手机放在桌子上,屏幕亮起,她晃了晃脑袋,又睁了睁眼,对着手机看了三秒,才反应过来。
程军坐在她对面,也伸长了脖子往手机上瞄了一眼,抿着嘴笑的不怀好意,怪声怪语的揶揄道:“哟~披着羊皮的狼,谁吖!”
钟翘嗔怪似的瞥了她一眼,一手接起电话,一边给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喂?你结束了?”
……
戚承刚走出咖啡厅,看着街上五光十色的霓虹灯,却感受不到半点节日的气息,只觉得有些疲惫。他垂着头,揉了把脸,身上没有往日的意气风发。
一年即将要过去,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这样特殊的日子何尝不是一种别样的暗示,辞旧迎新,有舍才有得。
严冬时节的大树早已褪净枝叶,伸展着光秃秃的枝丫,立在街道两旁。为了迎接新年伊始,树枝上缠绕着许多暖黄色的串灯,将长长的街装点成星光银河。
戚承看着这些稀碎的光点,眼中浮现的却是另一幅花红柳绿的景象,生机勃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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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房是程军定的,是最近的网红店,包厢里的布置有花有草,最适合姑娘们凹造型拍照。
之前她们在餐厅分了整整两瓶红酒,离开餐厅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可等到k房的时候,红酒的后劲才挥发出来,慢慢上头。
当然,两瓶红酒并不会让爱酒的女人倒下。只让她们像是被注射了多巴胺一般更加的兴奋,连蹦带跳的走近包厢,又点上了一打酒,势要在今夜不醉不休。
程军一手拿着话筒,一手举着啤酒,站在包厢里搭出的小舞台上,对着台下幻想出的观众,一鞠躬,二鞠躬……
“为大家带来《向天再借五百年》!”说完,她还自带音效的对着话筒尖叫一声。
钟翘坐在沙发上热烈鼓掌,还不忘在电子小屏上点了几下鼓掌特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