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丸入口即化,还不等左文渊反应过来,已经顺着喉咙流了下去。
“这是见血封喉的毒药,经过本王的改良,虽不至于立刻丧命,但必须每月服食一次解药。”姬澹冷酷地道,“若是你想要逃跑,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会在中途肠穿肚烂,死无全尸。”
左文渊听了,只觉得莫名。
但很快,他就明白姬澹的用意了。
宁王府在某一天忽然热闹起来了,左文渊透过房门,隐约听见丫鬟们说宁王要娶亲了,娶的还是一个比他大了许多的女人,听说是从小照顾宁王的宫女。
左文渊起初还不相信,可前来送餐的人不再是芙翎,让他不得不开始相信。
他原本以为姬澹娶亲与他无关,他们不过是肉体上的各取所需,而且他迟早要离开,姬澹身边以后必定还会有别人。
可一夜的辗转难眠后,左文渊才发现,他其实并不如自己想象中那般无所谓。
这个地方忽然变得让人窒息。
左文渊不想再待下去了,至少,不要让他亲眼看到、亲耳听到姬澹成亲的场景。
他心绪烦乱,以至于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将求救信号发了出去,想收回已是不及。作为神教左护法,竟被感情控制了理智,左文渊感到万分惭愧。
但好在萧战秋事务繁忙,数日后都没有出现,让左文渊的愧疚稍稍平息。
又是半月,宁王娶亲。
听着窗外的敲锣打鼓,左文渊恨不得刺聋自己的双耳。
却不想,就在这天夜里,萧战秋来了。
萧战秋甫一翻窗进来,就被左文渊憔悴无神的模样吓了一大跳,连忙询问他是否在宁王府遭受了折磨,还询问了他之前两次求救信号的缘由。
左文渊羞于启齿,脸色又极差,看在萧战秋眼中便是一副万念俱灰的模样。
萧战秋当即表示要带左文渊离开。
左文渊正要动身跟他离开,一位不速之客出现了——原本正该在洞房花烛的宁王姬澹,不知为何竟来到了他的房间,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萧战秋的瞬间消失。
一个是来抢他媳妇儿的人。
一个是伤害折磨他属下的人。
仇敌见面分外眼红,几乎是毫无悬念的,两个人交起手来,一路从屋内打到了屋外,又从院子里一路打了出去。
左文渊本想上前阻拦,却被王府的侍卫拦了下来。
不知外面的情况如何,左文渊心急如焚,就这么在房中坐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中午,才有人来了他的房间。
左文渊激动站起,却在看到来人后沉下了脸色。
芙翎一身妇人打扮,面色淡淡,走到桌边,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放了一样东西在上面。
左文渊只瞥了一眼,便是脸色大变。
芙翎拿来的,正是萧战秋的贴身玉佩!
这是前任教主在收他们为徒时赠与的,他们师兄弟三人一人一块!
“这玉佩怎么会在你这里?”左文渊抓起玉佩,声色俱厉。
难道教主被抓住了?
也不是没有可能,从昨夜交手的情况来看,姬澹的武功很有可能与教主不相上下,而宁王府又有那么多侍卫在,说不定是用车轮战将教主抓获的。
想到这点,左文渊的脸色愈发难看。
芙翎很满意他的反应,微微笑道:“这枚玉佩代表着什么,想必不用我再说了,我今次来找你,是来谈条件的。”
左文渊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你想要什么?”
“我要你……离开王爷。”芙翎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放在了左文渊面前,“你可能有所不知,王爷他很喜欢你,喜欢到了不惜暴露身份的地步。但我们王爷有他的宏图伟业,不能败在你一个臭男人的身上,所以我希望,你能自觉一些。”
左文渊冷笑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你的条件。”
芙翎指了指他手中的玉佩:“我觉得这个筹码很管用,你离开王爷,我放走你的教主……或者,是我猜错了,萧教主于你并没有那么重要。”说着,便要拿回瓷瓶。
左文渊脑袋一空,下意识抓住了瓷瓶。
芙翎满意地笑了起来,松手。
左文渊攥着瓷瓶,咬牙道:“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芙翎道,“而且也由不得你不信,你若是不答应,那便看着你的教主受尽折磨死去吧。”
“其实,”左文渊苦笑,“你只是看我不顺眼,想要将我除去吧。”
芙翎道:“也可以这么说。”
左文渊又吸了两口气,道:“可否劳烦……王妃,我今晚想见王爷一面,等到了明天,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案。”
芙翎迟疑了片刻,点头同意。
但当天晚上,左文渊并没有等到姬澹的到来。
并非芙翎没有传话,而是姬澹主动差人来说,他来不了了。
没想到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见上。
左文渊笑容苦涩,他低头看了眼芙翎留下的瓷瓶,闭了闭眼,狠狠地朝窗外掷去,随后,盘腿坐在床上,运息调动起了体内的蛊虫。
这是他们魔教特有的蛊虫。
不但能传讯给教主,也能在危急时刻选择……自尽。
*
三年后。
天岚十三年,三月,春。
淮北宁王领军进京,逼宫使得当今圣上退位,同月,改年号为天渊元年。
傻子宁王装傻了三十多年,终于一偿宿愿,坐上了帝位,可他名义上的宁王妃却并没能成为皇后,反而成为了阶下囚。
护国塔,地下室。
姬澹靠着一具冰棺坐在地上,身旁满是散落的空酒坛。
就在半月前,他登基称帝,没能当上皇后的芙翎再也无所畏惧,将当年她骗左文渊自尽一事说了出来。
原来当然萧战秋并未被姬澹捉住,那枚玉佩是打斗过程中不慎落下,被芙翎捡去了的。芙翎早就看左文渊不顺眼,她为姬澹付出了那么多年的青春,却始终是个女侍卫,为什么一个细作却能得到姬澹的青睐?
芙翎不服,她得不到的男人,别人也休想得到。
恰逢左文渊被姬澹的婚事闹得心力交瘁,竟未发现她漏洞百出的计划,一条性命就此消散。
而姬澹那日不去见他的原因,也只是因为在和萧战秋的交手中受了伤,不宜下床。
“若是早知道见你一面就能留住你的性命,我一定会去。”
姬澹后悔的不仅仅是这一点。
他当年为了完善傻子的假象,假意娶芙翎为王妃,并提前给左文渊喂下了追魂丹,也就是骗左文渊的那枚毒药,就是怕他接受不了离开,自己以后好在找到他。
却不想,他这一离开,就是永别。
“我知道你很看重拜莲神教,也很看重你的教主,放心,我已经替你查出当年对你们赶尽杀绝的人了,也替你们报仇了,只可惜没能救下萧战秋一命。”
“多活了这么多年,终于替你把愿望完成了,我也该休息了。”
“孤军奋战了这么多年,真的好累。”
第071章 邵哥终于要生了
“我觉得萧甫云可能不是很想生孩子。”回到房间, 邵亭第一时间对萧战秋道。
萧战秋奇怪道:“你怎么知道的?”
邵亭道:“看他的眼神啊,刚才文落英高兴得发疯, 可萧甫云的表情却不是那么高兴,哎,你说,要是他真的不想生孩子怎么办呀?”
萧战秋道:“那也是他自己的事,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邵亭道:“可如果孩子不是被自愿生下来的, 那这样对父子双方都很残忍吧。而且我看萧甫云其实挺怕文落英的,你说万一其实他不想生,但又不敢说出口, 岂不是更惨?”
萧战秋翻了个白眼, 道:“我才懒得管他,你也别管。”
邵亭无语。
他怎么就忘了, 这对堂兄弟向来不和。
上次萧甫云还差点弄死萧战秋, 萧战秋这么久都没有报复他已经算心胸宽广了。
不过想到左护法的事情, 邵亭一时之间又不敢太早下定论, 万一萧甫云只是一时不能接受, 过几天就想通了呢?人家夫夫两个的事情, 他的确不应该过多掺和。
却不想刚消停两天,宁王府那边又出事了。
因为萧战秋接收到了左文渊的信号。
虽说和前世不同, 左文渊发来的并非求救信号,但仍旧代表了他需要帮助。
“难道宁王真的绝地反杀了?”邵亭担忧道。
萧战秋摇了摇头, 但想起前世宁王的那些手段, 又不敢完全笃定左文渊无碍, 沉吟道:“我今晚再去夜探一次宁王府。”
邵亭虽然不放心他频繁出入王府,但还是同意了。
结果萧战秋一个晚上都没回来。
连因为怕邵亭过分担忧而随行的文落英也音信全无。
邵亭一个晚上都没能睡好,更别提当他去找萧甫云时,得知文落英也一道失踪后,心情有多糟糕,差点就动了胎气。
萧甫云看到他捂着肚子坐在椅子上调整呼吸,眼底闪过恐惧,后退了两步。
邵亭没注意到他的异样,感觉心跳逐渐稳定后,才长吐了口气,道:“我们去宁王府。”
萧甫云一愣,道:“为什么?”
邵亭纳罕地看着他,道:“自然是因为战秋和文落英失踪了,难道你要让我在府中坐以待毙吗?”
“我是说,为什么是我们?”萧甫云咽了口口水,“而且你肚子都那么大了,确定去了之后不会出事吗?”
邵亭反问道:“你不想去找文落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