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岛酒店里,卧室的房门紧闭,冯瞿借故有事出去了,顾茗盘膝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打开箱子,按照信封上的时间去看。
“阿茗,今天读到了托人从玉城买来的你所创办的杂志,这是你的第一期杂志,我试图从杂志里找到你的思绪,想想这个念头有点愚蠢,便又放弃了。可是你还是给了我大大的惊喜。
有时候我觉得万念俱灰,前路茫茫,大仇未报,却恨不得一死了之,活着毫无期待与希望,只能每日行尸走肉的活下去,可是想起那么努力生活着的你,又觉得自己这样懈怠,大约是会被你嘲笑的吧?
你也许会嘲笑我,他这样毫无志气,怎么配得上我当初的爱?
这样想着便又振奋起精神继续向前了。
阿茗,重新读到你的文章,甚感欣慰,你依旧是指路明灯般的存在,让我在黑夜里踽踽独行的时候想起你的文章,内心便温暖了起来。
希望你一切都顺利!
…………
阿茗,我今天又回到了沪上,回到了过去的家。
如果时光能够停驻,那该有多好啊?
父母仍在,你我未老,依旧还是手牵着手欢欢喜喜走在沪上的一对小儿女……
………………
阿茗……
阿茗……
阿茗……
坐在港岛酒店厚厚的地毯上,顾茗的泪水打湿了纸上的字迹。
房门被轻轻推开,冯瞿走了进来,从背后抱住了她。
她回过身,扑进了男人的怀里,泪落如雨。
她早已经朝前走了,而他还永远的停留在了过去的时光里。
那颗滚烫的心,从未改变。
第195章 番外三
阿聿是个调皮的孩子,自从生下来之后,就是督军府里的宝贝。
曾经做过严父的冯伯祥对待大孙子的态度截然不同。
他四岁的时候,冯瞿提议:“这小子整天淘气,也是时候该读书了。”
冯伯祥慈眉善目的看着大孙子在他的书房里淘气,说:“他还小,不急。”
冯瞿不以为然。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约莫三岁多就被揪着读书识字,冬日里坐在书桌前直犯困,握着毛笔的手好冷,糊出来好几个墨团团,还挨了亲爹几戒尺——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的前朝古董。
还对着他吼:“老子辛辛苦苦打天下,就是为了让你能好好坐在学堂里读书识字,可不是学什么纨绔派头,只懂享乐的!”
冯夫人为孩子辩解一句:“阿瞿还小,别对他那么严厉。”立即招来冯大帅的不满:“慈母多败儿,他将来可是要继承我的家业的!”
身担如此大任的小肉团子冯瞿满心惶恐:“……”家业是个啥东西?
后来冯伯祥用他的严厉让冯瞿懂得了家业到底是个啥东西,在这个过程中他吃了无数的苦头,也终于如冯大帅所愿的,成为了他想要的独当一面的继承人。
怎么轮到第三代继承人冯聿小朋友,就完全不同了呢?
这时候顾茗已经怀了二胎,照顾大儿子的任务便暂时由冯夫人自告奋勇的代劳了。
冯夫人疼孩子就别说了,就连冯大帅也改变了态度,不得不让冯瞿怀疑自己是不是抱养来的。
他还以为冯家的家风都是长子严厉成才,后面的儿子们则可以随便玩乐,原来……是因人而异啊?
冯少帅有点心疼自己。
晚上他抱着老婆的大肚子发表这一见解的时候,表情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凭什么我三岁多就被揪起来读书习字,阿聿四岁都还能在父亲书房里闯祸?”
顾茗听着男人抱怨:“你这是……嫉妒自己的儿子?”
冯瞿略有心虚,脑袋放在老婆肩膀处蹭了蹭:“我就是觉得父亲太过份了,感觉我小时候都没什么玩乐的时候,全被功课堆满了。十几岁就被丢进营里去摔打,吃了多少苦头?结果这小子四岁过了还在睡懒觉,这公平吗?”
顾茗严肃的说:“我们一定要杜绝一切不正之风,不能让父亲跟母亲区别对待小孩子。”
冯瞿略感安慰:老婆还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顾茗接着说:“不过阿瞿啊,我说的公平可是只管我自己生的孩子。”
冯瞿:“……那臭小子有什么好的?”整日淘的不得了,连老婆都倒戈了!
顾茗在男人的脑袋上顺了一把毛:“你说你这点出息,要是传出去都要被人笑话的,堂堂一介少帅,嫉妒儿子小时候过的太幸福了……”
冯瞿摸着她的大肚皮:“不如这胎咱们生个闺女,到时候我可劲的宠,让阿聿那小子也嫉妒?”
顾茗其实也希望生个小闺女。
冯晨与宁雪华结婚之后,来年也生了个大胖小子,性格模样全随了宁雪华,是个冷清寡言的性子,被冯聿小朋友按着揍居然都不求救,只是倔强的一口咬住堂兄胳膊上的肉不松口,最后反而是冯聿求救——这小子踢到铁板了。
邹团长婚后如愿以偿生了个模样性格都随杨晋的小闺女,可爱软萌。
杨晋爱不释手,每日都恨不得抱出去炫耀,还给小闺女画了无数的画。自从他有了闺女,画板上的主角终于从性感的邹团长变成了小闺女,一度令邹妮妮很是郁闷,怀疑自己生完孩子身材走样,让男人的心思不在自己身上了。
她还在顾茗面前抱怨:“你说说,他现在怎么回事?晚上也要哄着闺女睡觉,家里又不是没有奶妈佣人,就非要自己守着。早晨一睁眼就要找闺女,这是什么臭毛病啊?”
她小声问顾茗:“是不是生完孩子我难看了?皮肤松弛身材走样了?”难得邹团长也能“铁汉柔情”的想起来跟顾茗交流感情问题:“就连那个……那个的次数也少了。”
顾茗傻愣愣看着她:“……”大姐,这么私密的事情就……不必要交流了吧?
邹妮妮也没别的人可以说,亲妈邹夫人更不能说,营里的兄弟们只会讲荤笑话,还特么全是一群光棍,有时候讲的笑话她都觉得这群家伙毫无实战经验,居然还好意思自吹自擂,营造“身经百战”的形象——要点脸好吗?!
邹妮妮还以为她也遇上了这样的情况,更如找到了知音一般:“你说说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吗?是不是女人生了孩子就对那啥……兴趣不大了?”
顾茗没敢告诉她,他们家正好相反。
冯少帅兴趣不减当年,反而是她陪着孩子一天,再加上杂志社有工作要做,每次对上男人拱过来的头颅都要踹飞——让不让人休息了?
冯少帅为了自己的福利,可谓是用尽了手段,什么好话没说过?什么俯低做小的事情没做过?
老婆如果说累了,他便说:“你躺着不用动,一点也累不着你。”
——谁信?
老婆如果说困了,他便说:“你睡你的,我保证不影响你休息。”
——谁信?
夫妻关系越加亲密,顾茗越发觉得,冯少帅的话如果能让人相信,母猪也能上树了。
邹团长是个急性子,得不到确定的答案是不会饶了她的,不住摇着她:“你快说啊快说!你们家的怎么样嘛?”
她吱吱唔唔:“……就还行吧。”神色很是勉强,不太愿意回答邹团长这个问题。
邹团长却误解了,以为冯少帅与她家杨晋一样,于是采购补药的时候顺便给冯少帅也采购了一份,还直接给了他,一副哥俩好的模样:“阿茗说你最近不太行,我给阿晋买了补药,顺便给少帅也买了一份,告诉阿茗不用太感谢我!”
冯瞿的脸当场就绿了:“她说……我最近不太行?”
邹团长打个哈哈,不准备跟上司直接讨论这么私密的问题,但基于好姐妹顾茗的幸福生活,她好心多了句嘴:“少帅,不是我说啊,女人生完孩子其实最需要男人的关爱了,你知道的,男人……很容易去外面打野食。别让阿茗担心。”
冯瞿一脸莫名其妙:“打……野食?”
邹团长见冯少帅脸色不对,准备开溜:“我没说少帅打野食,我只是说……反正就是那么回事嘛,男人嘛……”关起房门跑了。
留下冯瞿气的都快说不出话了。
小骗子这又是造什么谣呢?
昨晚是谁喊着“不要不要”的?
他忙完军务回家,手里还拎着邹团长送的补药。
进门见到婆婆媳妇围着胖儿子玩,一团和气,便憋着一股火没发,拖着顾茗说:“你跟我回房,我有话跟你说。”
顾茗见他一脸寒气,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一路跟着回房,笑道:“今天是谁得罪你了,回家也耷拉着个脸?”
冯瞿牵着老婆的手进卧室,关上房门直接上手,吓了顾茗老大一跳:“你疯了?大白天的做什么?”
冯瞿把人压到了床上,咬着她的耳朵说:“疯的是谁?是谁每次都拒绝我,转头却跟邹三说我不行了。我那叫不行了吗?”
顾茗张口结舌:“邹……邹妮妮说你不行了?”即使是复述这句话,她也笑不可抑:“这家伙的理解能力……”
冯瞿被她笑出了一肚子的心火:“你居然还笑?你居然还敢笑?”他在她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一路往下咬下去:“你再笑一个看看?你到底想什么呢,对外宣布你男人不行?”
误会大了!
顾茗被咬的扭着身子躲,不住讨饶:“阿瞿真不是这么回事儿,真不是!你搞错了!”
“我能搞错?邹三亲自买了补品送到我手里的,说的明明白白,让我多疼疼你,这你闺怨都传出去二里地了,我可不得好好疼疼你吗?”
顾茗扭着身子躲不过去,被他亲的全身发软:“阿瞿,你……你别!真是误会了,是他们俩不和谐,杨晋自从生下闺女就整日只顾着疼闺女,可能是有点冷落了邹妮妮,她心里胡思乱想来问我们夫妻俩的事,我……我哪里好意思说,就随口糊弄了几句。”
“你就拿我不行了去糊弄邹妮妮?”冯瞿火冒三丈:“你就不能实话实话?”被下属关怀他的能力,他脸都没地儿搁了。
“我没说什么,是她自己理解的好不好?”
顾茗也火了:“你怎么逮着我就发火?也不想想邹妮妮那个粗疏的性子,她能听得懂我的言外之意啊?难道要我向她吹嘘你能力强悍?”
冯瞿:“你也不必吹嘘,只消实话实话就好。我想过了,与其让她质疑,还好心的买补品送过来,不如让她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了。”
他今天是铁了心要惹事儿,顾茗简直要委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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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邹团长春光满面的来督军府,见到奄奄一息卧床休息的顾茗,一整天羞于见人,脖子上种满了红莓,顿时哈哈大笑:“还是我这个姐妹好吧?!”她对自己对上峰的关心所造成的后果非常满意。
“看来补药效果不错了。”
回敬她的是顾茗从被窝里扔过去的一个枕头:“混蛋,你可坑惨我了!”
这家伙身手矫健,随手轻松接过枕头,坏笑道:“明明是我拯救了你,昨晚滋润吧?”
顾茗气的又砸了一个枕头,差点哭了:“滋润个屁!”冯瞿为了证明自己没问题,昨晚一夜都没让她好睡,折腾到了天亮,还恶质的在她胸前脖子上留了好多印子,这让她怎么出门吗?
本来今天还约了受访人要去杂志社的,结果早晨下床腿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始作俑者却神采奕奕,很光棍的说:“等我今天回军营,找个机会就让邹三来家里看看你,免得她大嘴巴胡说八道。”
顾茗回敬他的是恨恨的两个字:“牲口!”
冯瞿得意洋洋:“多谢夸奖。请问顾小姐,你嫁了牲口,自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