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军中将士向他表忠心的不止你一个吧?”
“可……可我跟他们不一样!”邹妮妮为自己辩解——他们都是男人。
顾茗就好像能看穿她的内心似的:“只要穿上这身军装,不管是男人女人向他表忠心,在他看来都没差的。”都是他军中的部下而已。
邹妮妮彻底傻住了!
顾茗还从来没见过这么二愣子的追求者,忍不住捧腹大笑:“对不起,我实在忍不住了!”
邹妮妮恼羞成怒:“有这么好笑吗?”
“追求他之前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投其所好总听过的吧?”顾茗笑的停不下来:“他喜欢女人,你却拼命把自己往硬汉方向塑造,最后不处成兄弟才怪!”
冯少帅无疑是个钢铁直男,从他历届女友来探究他的审美就可以得出个结论,邹三小姐美的独树一帜,英姿飒爽,大异寻常美女,但俏媚眼做给了瞎子看——冯少帅欣赏不来!
邹妮妮这款不是他的菜。
邹妮妮鼻子都气歪了:“难道让我学那些矫揉造作哭哭啼啼的丫头们的法子?有什么好学的?”她鄙视的看着顾茗:“难道你就是靠那些把戏才哄住了少帅?”
顾茗正色:“我是靠心灵美!”
邹妮妮:“骗人!”
“靠油嘴滑舌吧!”
“也可以这么说。”
两人相顾失笑,大笑不止。
·
少夫人跟着邹妮妮走了之后,那帮官眷们再三犹豫之下,冒着得罪邹夫人的危险提醒她:“三小姐与少夫人一起出去,不太妥当吧?”少夫人站在邹妮妮旁边一团孩子气,感觉被她揪着衣领子就能提起来扔出去的样子。
内中一位夫人提议:“要不告诉少帅一声吧?”
万一两人之间起了争执,少夫人吃了亏,提前告之她们也可脱去干系。
邹夫人也有点不确定:“应该……不会有事吧?”抱着侥幸心理:“要是没事的话告诉少帅岂不是虚惊一场!”
几位官眷:“……万一有事呢?”谁能担待得起。
她们几位丈夫都在军中,回家来也饶有兴致的向自家夫人历数过邹三小姐在军中的丰功伟迹,寻常三位壮汉一起上都能被她按着揍,无论是体力还是枪法都很厉害,还替邹骞遗憾:“若是个儿子,必定是个极好的接班人。”
邹夫人内心隐隐有点绝望,几番思想斗争之下,向不远处的盛俨招手,待他过来之后小声说了一遍。
盛俨好像被吓到的样子,紧长的再三确认:“邹营长带着少夫人出去了?”
“是啊。”
盛俨表情严肃如临大敌,向角落里的亲卫招招手,立刻便有人过来了,他当即指派:“你过去悄悄告诉少帅一声,邹营长带着少夫人单独去聊天了。”然后确认了她们二人离开的方向带着两人追了出去。
邹夫人见到这阵势心里顿时七上八下,旁边还有交好的妇人说:“看这架势,少帅一定很紧张少夫人,不然何至于连他身边的亲卫们都这么紧张?”
“……我要过去瞧瞧。”邹夫人话音刚落,冯瞿大步流星走了过来,跟着亲卫的指点也向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匆匆而去。
“这个祸根!”邹夫人气的跺脚,小声报怨:“早说了不让她来不让她来,非要来!”也循着方向而去。
冯瞿过去的时候,发现盛俨傻呆呆站在路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心里不由一沉,拍了下这蠢货的肩膀,紧张的问:“邹三动手了?”视线所及顿时也傻住了。
邹三在军中忠心果敢,无论是体能还是指挥能力及枪法都是同级的军官里拔尖的,唯独有一点不太好,眼里揉不得沙子,更见不得女孩子娇气,大约是自己身上缺什么就越发见不得别的女孩子身上有这些特质。
但此刻令人惊异的是,那向来如同玫瑰般扎手的邹三与自家媳妇谈笑风声走了过来,时不时相对而笑,言谈甚欢,完全是一见如故的样子,实在令人惊异。
顾茗抬头看到冯瞿,很是高兴:“阿瞿,你不在厅里招呼客人,怎么跑外外面来了?”
冯瞿眼神复杂:……还能为了谁?
谁还有能耐让他这么紧张的丢下宾客跑过来?!
这不解风情的丫头!
他上前去不着痕迹的把顾茗带进了自己怀里,邹妮妮熟知格斗术,对他的身体语言也很熟悉,立刻读懂了这个保护的姿势,内心不是不黯然的,可是她爱上的这个男人一颗心全都系在别的女人身上,还对她露出了防备的姿势,她朝后退了两步,向冯瞿敬了个军礼:“属下军中还有事,就不耽误少帅跟少夫人了,多谢两位款待!”
可怜这位新婚的蠢夫人,半点没明白自家丈夫的意思,还热情挽留:“三小姐留下来嘛,咱们再好好聊聊!”后来见她态度极为坚决要走,便换了个请求:“我办了个女性杂志,想邀请各行各业的有志女性做访谈,三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我实在喜欢,求求三小姐答应我做个专访吧?”
纵然她对这位少夫人输的心服口服,可也架不住这么奇怪的走向,看她对自己露出那种欣赏赞美的眼神,这是邹妮妮曾经梦寐以求想要在少帅眼中看到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却在少帅老婆眼里看到了,简直让人哭笑不得。
“这个……恐怕恕难从命!”邹妮妮向来被许多人认为离经叛道,好好的千金小姐不做,偏要去当兵,整天跟一帮汉子们厮混在一起,哪里像个女孩子的样子?
可是少夫人的请求实在恳切,还拿她极喜欢的那位双枪女将徐英先生做例子:“三小姐别谦虚了,我们杂志的第一位受访者就是远在湘楚的徐英女士,她的枪法出神入化,又向来主张男女平等,三小姐正是徐先生欣赏的那类独立自强的女性,也极符合我们杂志的定位!”
邹妮妮:“……”平生头一次被人这么吹捧,她快有点招架不住了!
只听那位早就为了女人而失了神智的、她默默喜欢了多年的男人含笑哄着坚持不懈求专访的老婆,柔声说:“阿茗别担心,回头我就下一纸军令,让邹三接受专访!”
邹妮妮:“……”感觉今天走错了门,后悔不应该来!
顾茗有点为难:“这不太好吧?我很喜欢三小姐的为人,爽朗大方,胸怀坦荡,很想跟三小姐做朋友,你下命令让她接受专访,不是结仇吗?”
邹妮妮再也听不下去这对夫妻旁若无人的秀恩爱,她恨恨的说:“我接受专访还不行吗?!”
少夫人欣喜不已:“真的吗?真的吗?”她伸出自己那双白嫩细滑的小手,紧紧握住了自己这双久在军中粗糙的双手,激动的说:“三小姐,太感谢你了!放心我一定让人把你拍的美美的,专访我会亲自来写!”
邹妮妮自从听到未来少夫人的事迹之后,就把她写过的书都找来翻了一遍,当时还恶意揣测过她也许是在少帅面前作戏,可是今日结识了之后,终于不得不从内心深处承认,面对这样真诚的少夫人,她实在没办法保持情敌的恶感。相反……她似乎还有点喜欢这样的少夫人。
她离开督军府的时候,唇角微翘,见到惊惶失措赶过来的亲妈还露出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心情难得一见的晴朗,带着许久未曾有过的平和说:“我先回去了,您跟父亲晚点回来。”
邹夫人见到她平和的不含一丝讥诮的笑容完全傻住了:“你……你没做什么事儿吧?”
邹妮妮又恢复了她那一贯张狂的模样,好像全天下的女人都不被她放在眼里:“我能做什么事儿?!”对了,少夫人还说她这副举手投足的模样跟冯少帅略像,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年暗恋他留下的毛病,天天琢磨他琢磨的久了,便下意识的去模仿他说话的口气,走路的姿势,训人的样子……
她听到不远处少夫人快乐的,略显造作的质问声:“阿瞿,你军中有这样优秀的女军官,为何不早告诉我?”
那位对她从来都是严厉的少帅声音温柔的好像能滴出水来,光听声音也让人觉得骨头都要酥了:“那不是你没问过嘛。这下子高兴了?”
“嗯,高兴!我要在手头多积攒点选题!”
她听到少帅似叹似怨:“你啊,什么时候能把工作放一边,多关心关心我?”浓浓的醋味。
邹妮妮面带笑意迈开长腿走的很快,她也挺高兴的。
第184章
冯瞿松了一口气。
他揽着自家媳妇数落:“你怎么什么人都敢跟着跑出来”
顾茗在他臂弯的软肉处拧了一下:“……还不是你的风流债找上门了,难道我要当缩头乌龟?!”
冯瞿竟被拧的眉花眼笑:“夫人为我英勇出战,为夫感激不尽!以后我身边的花花草草可都交给夫人打理了!”
“你当我是花匠啊?”顾茗气的又拧了一下:“要是你给我戴了绿帽子,半夜睡觉你可别闭眼!”快走几步迎上邹夫人挽了她的胳膊往里走,还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两人身影走出去老远,盛俨才提醒傻站在原地乐不可支的冯瞿:“少帅,少夫人好像知道三小姐的事情了,还……还挺生气。”
您老没毛病吧?笑的跟二傻子似的!
冯瞿简直称得上心花怒放:“你听到没?她让我半夜睡觉别闭眼!”
盛俨默默往后挪了两步,暗中怀疑少帅是不是犯糊涂了:“……少夫人这是生气了吧”
邹三对少帅的心思军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她都敢上门来叫板,少帅被少夫人威胁居然一脸开心,他有点看不懂了。
“是啊,少夫人生气了!”
“少夫人生气……您还这么高兴?”
难道往日的恩爱都是假的?
冯瞿摩挲着下巴刺刺的胡茬重回宴会厅:“你懂什么?这可是少夫人头一回吃我的醋!”他乐呵呵的说:“头一回,知道不!”
可怜盛俨光棍一条,实在不太明白夫妻之事,还很不识趣的追问:“以前少帅不是最讨厌女人争风吃醋吗?”
据唐平所说,前面遣散的姨太太们就是因为争风吃醋不安份,怎么到了少夫人这儿全变了风向?
“蠢货,你懂什么!”
冯瞿心道:别的女人吃醋那都是在耍心眼,可自家媳妇儿能一样吗?
她吃醋,说明心里有他!
他心中如饮蜜糖,又喜又甜,醺然自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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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夫人也不知道自家闺女跟少夫人具体都说了些什么,思及她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心里忐忑,再三解释:“少夫人有所不知,我家这个丫头性子野,从小就管不住,整天疯疯颠颠的,不好好跟姐姐妹妹一起读书,非要去参什么军。”为了这个丫头,她没少遭人明里暗里的耻笑。
现在倒好,新少夫人头一回在督军府举办宴会,她就跑来砸场子。
邹妮妮越是满面笑意离开,邹夫人越是不安,总觉得她闯了大祸,更要好生安抚少夫人,多讲讲好话。
顾茗愕然:“三小姐性格爽朗率真,胆略非比寻常,我很是钦佩。”思及华夏一贯对待自家孩子的传统,便理解了邹夫人之语:“夫人不必自谦,三小姐巾帼不让须眉,是难得一见的奇女子,我倒盼着她日后常来督军府,能与她畅谈,必然痛快至极。”
她曾前往湘楚之地采访徐英,但徐先生半生经历波澜壮阔,光华内敛,只余一身谦和无华,唯独双眸湛然睿智,谈及往事有锋锐一闪而过,犹能让人在言辞之间追忆往昔峥嵘。
但邹妮妮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年轻勇敢无畏,犹如初升的朝阳一般,望之璀璨夺目,令人心生振奋之意。
邹夫人还从来没亲耳听过哪位官眷如此夸奖自家三女儿,且言辞恳切,全无伪饰之意,让她不由自主就对少夫人打心底里生出亲近之意——哪怕她知道自己家女儿是个多么骄傲的孩子,也架不住外界的诋毁与不容于世俗的异常。
她终于明白女儿离开之时那平和的笑容,再无一丝芥蒂的拉着顾茗的手往厅里去:“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她性子粗犷,等我回去就告诉她,让她平日逢假期多来走动走动。”
邹妮妮平日连个闺中蜜友都无,与家中姐妹都说不到一起去,逐渐养成个孤僻桀骜的性子,也怨不得邹夫人发愁。
“夫人尽管放心让三小姐来玩。”
有了顾茗的保证,接下来的宴会之上,邹夫人便一直陪伴在她左右,时不时提点她一些各家官眷之间的事情,一场宴会下来,让顾茗对玉城各家官眷熟悉了大半。
众官眷见过了少帅对夫人的呵护,连邹夫人也亦步亦趋陪伴左右,便知这位少夫人不能小觑,连带着也更为恭敬。
至宴罢送客,顾茗拉着邹夫人的手再三道谢:“今日真要多谢夫人了!”
回去的路上,邹旅长很是惊奇:“我瞧着你倒是与少夫人投契?”
他深得冯氏父子信重,但为人谨慎细致,对邹夫人的热情趋奉很是惊异。
邹夫人感叹道:“到了咱们这个年纪,自然都是为着儿女奔忙。大帅与少帅看重你没错,可三丫头……”一个女人在军中想要搏高位太难,以邹妮妮的性子让她嫁回家中安心待嫁更难,如今可是进退失据。
“三丫头……”邹旅长暗叹一声:“只要我在军中一日,总能庇护她一日。”这丫头都快成了他们夫妻的心病了,性子犟不说,姻缘还不顺。
邹夫人露出一点笑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三丫头今日找了少夫人谈话,我生怕两人谈崩了,没想到似乎相谈甚欢,少夫人很是喜欢三丫头,还让她日后休假的时候多往督军府里走动。若是她能与少夫人多多交好,将来想要说她闲话的人也要掂量掂量。你瞧少帅对少夫人那热乎劲儿,便是瞧在少夫人面上,也能优待咱们三丫头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