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衍随意应了声,面前这小太监看着面生,他也没什么心思搭理,吩咐道,“去帮本王拿件披风来。”
那小太监喏喏的应着去了。
打发了跟着的下人,夏衍在四周转了一圈都不见萧锦的身影,不禁下意识微微皱眉,这么冷的天气,她这是去了哪里?
“王爷。”庄太监火急火燎地跑了过来,怀里还抱着夏衍的披风。
他方才候着的时候忽然腹痛如绞,不得已去了趟恭房,怕夏衍下来还特意让小太监在外头候着,不想就这么会功夫这位爷竟然真就下来了。
“先前可有谁出来?”夏衍明知故问道。他急着打听萧锦的消息,见庄太监擅离职守也只是皱了皱眉,倒也没多说什么。
“方才只见着青浣姑娘朝着东头去了,倒是没见着旁人。”庄伟擦了擦脸上的汗,“想来是……”
“不是叫你在下头守着?”夏衍想问的没问到,面上的不悦越发浓了。
眼下人来人往,却也不好再多说,夏衍狠狠扫了一眼吓得头都抬不起来的庄太监,径直朝着东头的方向去了。
“王……”远远站着的小太监见夏望之转身要走,忙不迭出声喊了起来,可惜“爷”字还没出口,便被庄太监狠狠地踹了一脚。
“叫什么叫!”
“没见着王爷心情不好,上赶着作死不成!”
景梅苑内的积雪犹厚,夏望之特意命了不要除雪,往东是倚玉轩的方向,梅树上不时扑簌簌掉下雪来,夏衍的步子迈得不大,踩在雪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忽然,他的脚步停了下来。
“何人?”
“王爷。”
夏衍这一声问出口后,背后果然响起了一个女声。安乐王只道后面跟了人,却没想到竟然是个女人,他不由微微一愣,随即面色如常地转过身去。
月色很亮,面前的女子面上蒙着面纱,身上却穿着宫装,历来这宫里出现的女人,除了嫔妃便是宫人。
这声音很陌生,夏衍回忆片刻,对面前之人依旧毫无印象,疑惑道,“你是?”
祁兰当然不指望向来在外云游的夏衍能认出她,对她而言,能这样面对面同夏衍说话已经是想也想不到的恩赐。
她紧紧攥着拳,心跳如鼓,强自镇定着垂下头行了一礼,“王爷不必知道奴婢是谁,奴婢此来只是为了恳请王爷不要去倚玉轩。”
“为何?”夏衍对这种神神秘秘之人向来无甚好感,但他表面功夫做惯了,此时看起来却还是那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面前的男子长身玉立,笑容比月光更温柔,即便向来干练如祁兰,此时也禁不住面上微微泛红,幸而天色遮掩,看不大出来。
“奴婢恳请王爷不要去倚玉轩。”
“你如此藏头露尾,叫本王如何相信你?”夏衍微微皱眉。
面前这宫女奇奇怪怪,她又是如何知道自己要去倚玉轩?这样一来的话……倒是显得颇为可疑。
“奴婢是为了王爷好,请王爷不要去倚玉轩。”祁兰并未作出任何解释,她只是坚定地把话再重复了一遍。
即便她并不喜容嫣,可给夏衍报信是一回事,但若是把容嫣这蠢货供出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已然不惜废了规矩前来提醒夏衍,若是这样夏衍还要陷入圈套……那她也着实没了办法。
夏衍忽然间动了,祁兰动作却比他更快,面纱还未被风撩起,祁兰便已经迅速退远了。
夜风中只依稀留下她那句话的尾音,“请王爷切记,不要去倚玉轩。”
夏衍看着祁兰离去的背影,忽然笑了一声,没想到宫里竟然还有这般好手……只是这样的女子,又会是谁身边的人?
可若是萧锦在那处……他迟疑了片刻,步子不受控制般依旧朝东走去。
容嫣自派了香雪去打探消息后一直便有些坐立不安,旁边的恬贵人还以为是她不舒服,巴巴满脸关怀地靠过来,“容妃娘娘,可是有什么不适?”
“本宫好得很。”容嫣不耐道,恬贵人被臊了个没脸,献殷勤碰了一鼻子灰,只得灰溜溜地转头看戏。
后宫中的女人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今日上面皇后拔了头筹,这里容嫣又给恬贵人没脸,谁看不出来这火究竟是冲着谁发。
众人彼此之间交换了个眼色,面上都挂上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容嫣哪有时间搭理她们,她一时看看戏,一时又看看外边,落在嫔妃们眼中更坐实了容妃这是担心皇后娘娘再次受宠夺权呢!
正当此时,容嫣忽然一眼瞥见了香雪的身影,登时眼前一亮,随便寻了个更衣的理由便出去了。
她跟着香雪到了偏殿,其间鬼鬼祟祟生怕祁兰现身,也不知是走运还是什么,祁兰竟然当真不曾出现,容嫣这才松了口气,确定周围无人后简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
“如何?”
香雪激动得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娘娘!奴婢亲眼看见安乐王进了倚玉轩!”
“安乐王?”容嫣没料到竟然和萧锦私会的人居然会是他,罕见地迟疑了起来。
她死死咬着牙,这安乐王可是太后的心肝宝贝,万一太后要袒护他可如何是好?但是话说回来,若是当真抓到了这两个人有私情,那她萧锦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太后偏爱幼子,一定会对萧锦动手!
“那皇后呢?你见到皇后进去了不曾?”容嫣心头有些着慌,连声追问。
“奴婢……奴婢只见到了青浣进去。”香雪颤声道,“但是青浣不是向来都紧跟着皇后娘娘?”
“真是废物!”容嫣磨了磨牙,“光有个青浣算得了什么!”
就算安乐王在宫里同个宫女滚作一处,凭着太后对他的宠爱又有什么打紧?更别说连夏望之都对这个皇弟无比疼爱!
“可是……”香雪迟疑道,“奴婢见着青浣手中拿着手炉和皇后娘娘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