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工之后,龚喜给许肆接了点通告,他又开始忙,喻温也不闲着,选好甜品店的地址后又开始忙装修的事情。
装修这事儿说杂也杂,喻温一直待在店里看着施工,一遍遍确认细节。
季姝中间来过一趟,整个人跟没魂了似的,在店里孤零零地坐了会儿,喻温一忙完就转身看到她,颇为困惑。
“发生什么了?”
季姝幽幽地看向她,脸上一点妆都没有,着跟她往常的风格可不一样,她是那种脸上不带妆就绝对不会出门的人。
喻温在她身边坐下,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斟酌片刻,“资源被抢了?”
季姝含泪摇头。
喻温神情也严肃了:“比这儿还严重?”
季姝神情郁郁,颤颤巍巍地攥住喻温手腕,“温温,我是个畜生。”
喻温:“?”
她满脸茫然:“出什么事儿了?”
季姝却不肯再说什么了,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喻温问不出来,只好陪她一起坐了会儿。
这事到底还是引起了喻温的在意,她在季姝这里问不出来话,就想去问问龚喜。
装修队的工人师傅向喻温确定了一下细节,她在店里待到下午,看着没什么问题了才离开,打算去许肆公司。
这两天龚喜一直待在许肆这里,说是要把许肆这边的事情安排好再回季姝那儿。
公司前台乍一看见喻温还愣了会儿,然后偷偷凑过来脑袋,“你没辞职啊?”
她嘟囔几声:“我还以为姐你走了呢,伤心了好一阵子。”
喻温把带来的奶茶分她一杯,弯了弯眼睛。
“是辞职了,”
她说:“只是偶尔有事也会来找许肆。”
女孩恍然:“你跳槽了啊?”
喻温只是笑:“奶茶半分糖,记得喝。”
许肆那一层楼和以前没什么差别,只是拐角走廊的海报换了一波,用的是许肆年前拍的一组杂志照片,冬日男友风,眉眼棱角被软化,瞧着竟真的乖巧许多,这副模样在他身上不常见,但喻温最近却能一直见到。
她仰脸看着,眼里不知不觉地便带了笑。
后面传来脚步声,还有女人的说话声,喻温刚转过来,那人就挑着眼角上下打量她一番,模样很眼熟,喻温猜是哪个女明星。
女人手里还拿着自拍杆,看样子是在直播,只是不知道为了来了许肆这里,她只看了喻温两眼便挪开,估计是把她当成了工作人员。
手机屏幕里映出女人漂亮的脸,背景走廊上一排排海报立牌,全都是许肆。
评论里好多人在欢呼,感谢女人让她们看到了许肆工作室的样子,尽管只是外面一层走廊。
女人转身的时候,镜头在后面一扫,无意中把喻温纳了进去,她下意识压住帽檐,往后退了退。
评论里有人在问这个人是谁,女人随意瞥了眼,不太在意,“新来的工作人员吧,不认识。”
她用词巧,一个“新来的”,仿佛以前那些人她都认识似的,粉丝纷纷猜她和许肆关系好。
可能是喻温存在感太弱,这层楼隔音又好,女人没有马上离开,就绕着走廊走了两圈,不时说着什么。
喻温也没动,想等她走了再去找许肆。
然而走廊尽头的房门被推开,许肆先出来了。
喻温一直站在楼梯间的门口,跟许肆也就几步距离,他看到喻温愣了下,随即便弯了眼,朝她走过来。
“温温?”
没走远的女人听到声音,突然回了头。
许肆刚刚练完舞、微微汗湿的脸,和那句亲昵柔软的温温,就这么被纳进了直播间。
他反应快,几乎立刻上前一步,把喻温挡在后面,蹙眉看着那部正在直播的手机,语调很冷。
“关了。”
女人大概是没想到会直接跟他撞上,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把手机拿下来关了,她有些尴尬地打了个招呼。
“许肆,”
她态度很好:“不好意思啊,我就是路过,应粉丝的要求过来看看,没想打扰你。”
许肆唇角绷直,一看就情绪不好。
他忍着脾气:“无关人等不能进这里,我想你应该清楚。”
女人当然清楚,就是因为清楚,她才想偷偷来拍一拍,根本不打算跟许肆见面。
她尴尬极了:“抱歉,我这就离开。”
等人走了,许肆才转过头来去看喻温,摘了碍事的帽子,闷闷不乐地把她抱住。
“被看见了?”
喻温摇头:“没,我戴了帽子呢。”
许肆很气:“我把你藏得那么好。”
他辛辛苦苦把宝贝藏起来,再想炫耀也只是掀开那层布瞧一瞧,自己美滋滋地高兴一会儿,结果被讨厌的人窥视了!
喻温轻声安抚他:“没关系的,我要是想在外面见你,总有一天瞒不住的,大家没有看到我的脸,这就可以了。”
许肆闷不吭声,抱着她站了好一会儿,才牵着她进练习室。
杜絮盘腿坐在地上玩手机,听到开门声嘀咕一句,“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收了手机站起来:“我去开音乐——”
跟喻温对上脸,杜絮呆呆地停住话音,两秒后惊喜出声,“温温姐?!”
她高兴坏了,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地凑过来,把喻温两只手都牵住。
“你回来了!”
许肆送她一个嫌弃的眼神,转身出去打电话。
杜絮是真高兴,简单聊了两句之后,趁着许肆没回来,偷偷打小报告。
“姐你不知道,许肆前段时间可疯了,连家都不回,整天睡在休息室里,”
她翻个白眼:“我每次来都被他吓一跳。”
喻温就笑,递给她一杯奶茶。
“替他给你赔罪。”
杜絮嘿嘿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咬着吸管,给喻温找来一个椅子,“姐你这次不走了吧?”
喻温点头:“嗯。”
杜絮笑眯眯:“真好。”
正说着,几个在隔壁休息的男伴舞过来,见到喻温也是一愣,然后反应贼快地把裸着的上身遮住了。
杜絮看得直翻白眼:“合着就是不把我当女的。”
她推着喻温离开:“姐你去许肆那儿待着,这边一堆糙汉子。”
门一开,喻温撞进许肆怀里,他伸手护着她后脑,朝杜絮挑了挑眉。
杜絮贼精,摊了摊手。
“肆哥,把嫂子带你那儿呗,你忘记有几个伴舞跳累了喜欢脱衣服吗?”
许肆把人揽到身边牵住,微微一颔首,“回头给你发红包。”
杜絮朝后面狂摆手,几个年轻男生面面相觑,声音整齐响亮,“嫂子好——”
许肆唇角翘了翘,故作平静道,“好像该给你们涨工资了。”
杜絮欢呼:“嫂子万岁!”
喻温:“……”
许肆身边的人,脸皮都不一般啊。
她被逗笑了,直到被牵着坐下,眼睛都是弯的。
许肆也高兴,就势蹲在她腿边,撒娇似的往她怀里蹭,把喻温蹭得直往后仰。
他眼睛亮晶晶地抬起脸来,想讨个吻。
因为跳舞的原因,他脸上没什么妆,幼圆的眼睛显得大而清亮,这时候眼尾耷拉着,像个无辜的小动物。
喻温捧住他的脸,突然问,“龚喜呢?”
差点忘了,她是来找龚喜问情况的。
许肆低低地“啧”一声,脑袋胡乱地蹭,声音闷闷的。
“不知道。”
喻温轻轻揪一下他耳朵:“真不知道?”
他撒娇耍赖:“你亲一下我,说不定就知道了。”
喻温突然想起在走廊上看到的海报,大多都是一些冷淡风的,有一张让人印象深刻,他端坐高台之上,淡淡朝下垂着眸光,视线所过之处,是枯骨,是黄土,是所有枯萎的花。
而现在他弯下了腰,温顺地伏在她膝上,软声想讨一个吻。
喻温心尖儿酸软,低头亲了下他耳垂,然后别扭地偏过脸去,小声催促。
“快说。”
明明旁边就是沙发,许肆却不愿意坐,而是委屈地蹲在喻温脚边,他一手搭在膝盖上,一手揪着耳垂。
“早上就没来,我也没问他。”
喻温讶然,思忖几秒。
季姝这反常的表现,该不会跟龚喜有关吧?
她想着,忍不住笑了声。
唔,应该不会是坏情况。
许肆见她笑,眯着眸子挠她下巴,不满道,“你高兴什么呢?”
喻温见他蹲得实在委屈,把人牵起来,语调缓缓,“杜泽生他们是什么时候结婚?”
她话题跳得快,许肆也没有不适应的样子,反正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3月底。”
那时候就暖和一些了,唐菀选了几套正儿八经的婚服,层层叠叠好几层,天气太热也不行。
喻温若有所思:“那要快点准备新婚礼物了。”
许肆揪着耳垂,慢吞吞地“啊”了声。
“还要准备礼物啊。”
喻温好笑:“所以你没准备?”
许肆理直气壮:“我给他准备了大红包。”
他以为只要给钱就行了的。
喻温忍俊不禁:“礼金是礼金,礼物是礼物,看的是心意。”
许肆没骨头似的靠到了她身上,幽幽叹气。
“好麻烦。”
还有更麻烦的事呢。
几天后,许肆一大早就被从被窝里薅出来,被逮去试伴郎服,他好不容易休息一天,连懒觉都没得睡,要是没喻温哄着,估计就要当场踹人了。
季姝也是抽了时间出来的,唐菀那边儿几个玩得好的朋友都结婚了,不适合当伴娘,就找了她们几个未婚女青年。
她瞧见许肆的冷脸,不客气地冷嘲热讽,“大明星真娇贵,还得我们温温哄着,怕是还没小学毕业吧。”
语气很酸,因为许肆霸占了喻温身边的位置。
没小学毕业的许肆淡淡瞥她一眼,凑过去亲了口喻温脸颊,然后又瞥回来。
季姝攥紧拳头:……我恨!
喻温打断这两个小学生的你来我往,把许肆推去杜泽生那边,顺手往他兜里塞了几颗糖。
“不要不耐烦,困了就找地方补觉。”
许肆摸着兜里几颗硬糖,勉强地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朝那边走了几步,正对上走过来的龚喜,两人说了些什么,龚喜的视线朝后面扫了过来。
喻温下意识就要去看季姝,然而她早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跑走了。
嗯,在躲龚喜呢。
结婚是件大事,更是件辛苦事,三个女孩碰上面,唐菀举着手机给她们看,一脸苦恼。
“你们觉得哪个请柬更好看一点?”
季姝指指点点:“这个太繁琐,这个有点朴素了,我投最后一个。”
唐菀又看向喻温,喻温赞同地点头,“第三个更好。”
接下来,她们又凑在一起挑了捧花和伴手礼,顺便交流了一下迎亲流程,这种事情每个地方都不同,但大致方向是有的,就是可劲儿地为难新郎。
唐菀捂着嘴笑:“我姐想了好几个损招,我估计老杜要完。”
季姝从喻温兜里抠出颗硬糖,也不吃,就拿在手里抛着玩儿。
“不是吧,他要是真进不了门怎么办?”
唐菀随口道:“有你们啊,到时候你们帮我往外面传信,别让事情太复杂就行,这种就是图个热闹。”
季姝悟了:“结婚真麻烦。”
“结婚真麻烦”,许肆窝在沙发里,看着杜泽生挑出第三套伴郎服,幽幽地说道。
杜泽生乐了:“再麻烦,你还能不结婚?”
他把伴郎服扔给许肆,让他去试,嘴里念念有词。
“我跟你说,你现在学着点,到时候自己结婚就不会跟个没头苍蝇一样了。”
许肆抱着衣服没动,若有所思。
“你说得对,”
他是得学着点,总不能到时候什么都让温温教。
唔,大家都是第一次结婚,温温可能也不怎么懂。
杜泽生叹气:“话说回来,结婚事情是真的多,我前两天去丈母娘家吃饭,她正给菀菀准备嫁妆呢,样样都有个说法,可讲究了。”
许肆低头转着手机,没发表意见。
半晌,杜泽生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他才仰了下脸,拿手机贴了贴额头。
“想结婚。”
再麻烦,再费力气,也想结婚。
杜泽生停下手里的动作:“你怎么打算的?”
许肆沉默一会儿:“现在说这个太早了。”
总要按顺序来,不能把温温吓到了。
杜泽生想想也是:“被你搞糊涂了,总觉得你俩都在一起很久了。”
许肆轻哼一声,继续低头转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