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让宁暖离开京城,去云山寺找慧真大师,也是为了保护宁暖。尽管安王府之中侍卫重重,可到底是在京城里,宁暖与世子定然会成为把柄,还不如去云山寺,至少云山寺中,也还有慧真大师能护着他们。
楚斐与宁暖说了自己的计划以后,便收拾东西,让马车将他们送离京城。
临上马车前,宁暖还有些忧心忡忡。
她对着楚斐道:“只留王爷一个人在京城,真的没问题吗?”
“阿暖,你放心便是,我心中有数。”
宁暖说:“不如王爷还是给自己多留几个人吧,等到了云山寺,有慧真大师在,我和世子也不会出事的。反倒是王爷,要留在京城,还是要多留一些人手才好。”
楚斐想也不想,便立刻拒绝道:“不行。”
“王爷!”
“别的事情给依你,就这件事情不行。”楚斐皱起眉头,道:“事情无绝对,就算是在云山寺上,哪怕是在大和尚眼皮子底下,也有诸多危险,不在你和世子身边放着人,我心里也不踏实,要是你们出了什么事情,让我怎么办?”
宁暖只得放弃。
她又叮嘱:“那王爷万事千万要小心一些,我会一直注意王爷的动静,若是有什么不对,哪怕是王爷不同意,我也会回来的。”
楚斐张了张口,还想要说点什么,可宁暖却不给他拒绝的机会,抱着楚安上了马车。
楚斐送到了城外,目送着马车离开,直到什么也看不见了,这才回了王府。
从今日起,就是他该出手的时候了。
等京城里头众人听说了这个消息时,还有一些吃惊。尤其是宁家众人,他们可没有半点准备,猝不及防便听到了这个消息,差点便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情。
“好端端的,阿暖为何忽然要带着世子去云山寺,而且安王也没有跟她一起?”江云兰忧虑地道:“该不会是要出什么事情了吧?”
杨真和宁朗知道的多一些,因此也安抚她:“ 云山寺那个地方,他们也不知道去了几回,早就已经熟悉了,更别说慧真大师还有安王的故知。或许只是在京中待得闷了,才出门走一会儿,如今时局那么紧张,安王可不能轻易离开,这才没有陪她去。”
“当真?”
杨真点头。
江云兰向来都是相信她的,这才放下了心来。
薛明玉也得知了这个消息,她本来就没有想太多,倒是祝寒山陷入了沉思之中。
京城里头发生的一切,都和宁暖没有关系了。哪怕她再担心,她也得去云山寺里。
慧真大师早知道她要来,早早让小沙弥收拾好了她要住的院子,就是他们平日里来住的那个。一安顿好,等世子睡下以后,宁暖便立刻迫不及待地去找了慧真大师。
“王爷与大师说起时,是不是还说了什么?”宁暖问。
慧真大师微微颔首。
宁暖又急忙追问道:“那大师能不能将知道的都告诉我?”
“王爷既然让王妃到了贫僧这儿,王妃不如也就安心等着吧。”慧真大师道:“只要王妃待在寺中,那王爷也无后顾之忧。”
宁暖想了想,又问道:“既然如此,那若是京城里头发生了什么,大师也是清楚的吧?”
慧真大师微笑看她,并不反驳。
宁暖便道:“那劳烦大师,将京城里头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慧真大师并没有应下,仍旧沉默。
宁暖深吸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知道王爷心里在担心什么,可我也同样担心王爷。原先我还在京城里,不管王爷发生了什么,我都能看见,可如今我听王爷的话到了寺中,我却是什么也看不见了,我实在是放心不下。我知道王爷的想法,我会留在寺中,可至少也得让我知道王爷的消息。”
“……”
宁暖微微低下了头:“大师。”
慧真大师叹了一口气,才道:“贫僧知道了。”
宁暖眼睛一亮,立时抬起了头来:“大师?!”
“京城发生的事情,贫僧会告诉王妃的。”慧真大师道:“还望王妃能做到王爷说的,待在寺中不出去。”
宁暖欣喜不已,哪里有什么不同意的,连忙应了下来:“我答应王爷的,自然会做到。”
她这才放心回了院子里。
到院子门口,正好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哭声,宁暖一急,连忙走了进去。
屋内,香桃正抱着楚安在哄,见她进来,顿时眼前一亮,抱着楚安走了过来。
“王妃,您可总算是回来了。”香桃满脸庆幸地道:“您走后不久,世子就醒了,找不到您便大哭不止,任谁来哄都不管用,可总算是把您给等回来了。”
宁暖将孩子接了过来,到了她的怀中,许是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原本正在大声哭嚎的楚安渐渐安静了下来,眨眼便停了哭嚎,他紧攥着宁暖的袖口不放手,脸上泪痕未干,模样瞧着可怜兮兮的。
香桃更加欣喜:“世子果然是在找您呢。”
宁暖低低应了一声,更加心疼。
她怀中抱着楚安,小心将他放回到了婴儿床上,好不容易重新将他哄睡,这才松了一口气。
天色已经不早,待她躺下来以后,香桃等人便吹了灯,走了出去。
夜色昏沉,宁暖躺在床上,数着床幔上的纹路,她下意识地往旁边摸了摸,却摸了个空。宁暖收回手,默默将被子拉高了一些。
也不知道王爷如何了。她心中想:这才第一天,她就已经忍不住了。
第168章
一将人送出京城,楚斐便立刻出手了。
大皇子顿觉最近过得不太顺利了起来,先是他手底下的人办事不利,出了不少差错,连着他的差事也处处受阻,就连安王也不停地给他找麻烦。
大皇子原先可不知道安王是这么难缠的人物,如今一和安王对上,这才总算是感受到了安王的厉害,顿时让他手忙脚乱,若不是手底下还有几个人给他出主意,指不定要比如今更狼狈,尽管如此,在三皇子失势以后,大皇子也没有风光太久,接连出了不少错,还惹了皇上几顿训斥。
许是因为他已经是唯一一个还有用的皇子,皇帝对他也开始看重了起来,不但仔细教导,要求也愈发严格,让大皇子受宠若惊,感激不已。
一面是要在皇帝面前争脸面,一面又是要在群臣面前展露优秀,大皇子如今忙碌的很,如果不是杨真来告诉他,说是安王又有了动作,他差点没注意到。
“你说安王将安王妃送出了京城?”大皇子皱着眉头,又和她确认了一遍:“你确定?是安王特地将安王妃送走?你也说了,安王妃去的是云山寺,安王与慧真大师关系好,或许安王妃也只是过去散心而已。”
“千真万确。”杨真肯定地道:“殿下应当知道,安王妃是宁家的人。”
“是又如何?”大皇子皱着眉头:“安王府不是已经与宁家决裂了?”
“与宁家生出嫌隙的是安王,可不是安王妃。”杨真说:“殿下有所不知,虽然安王面上与宁家不和,可安王妃私底下却也时常和宁家联络。”
“哦?”
杨真笑道:“王妃出嫁之前,与宁夫人关系甚好,宁夫人爱女心切,偷偷和王妃保持联络,殿下先前不是还问我,是从哪里听说了那么多安王的消息?”
大皇子颔首。
他之所以这么看重杨真,就是因为杨真实在是出色,不但办差事厉害,还为他给安王使了不少绊子,比其他人都有用的很。
杨真道:“那便是宁夫人告诉我的。”
大皇子眼前一亮。
“这回安王妃离京匆忙,甚至连宁夫人也没有说,殿下不觉得古怪吗?”
大皇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晌久,他又道:“宁夫人……”
“殿下。”杨真打断了他,淡淡地道:“哪怕宁夫人再喜欢王妃,那也是出嫁女,宁朗可是宁家唯一的儿子,您说,宁夫人会站在哪边?”
不用说,自然是宁朗这边。
大皇子赞赏地看了她一眼,才道:“既然如此,那你来说说,安王妃此次离京,又是因为什么缘故?”
“依下官看来,是安王要有动作了。”杨真道:“安王行事向来高调张扬,可这回将安王妃偷偷送离京城,不只是王妃,连安王世子也被送出去了,依殿下看,此事是不是更加奇怪?”
“你是说……”大皇子不由得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你是说,安王在暗中密谋着什么?”
杨真点了点头。
她又一步一步提醒:“殿下想,以安王这般高调的作风,无论做了什么,都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可这回做得偷偷摸摸,他有什么不能让殿下知道的事情呢?”
大皇子沉思一番,又猛然睁大了眼睛。
“你……你是说……”
不等他说完,杨真便点了点头。
大皇子面露惊愕,久久说不出话来。
安王竟然是想要造反?!
可……
“不可能的。”大皇子说:“安王虽然厉害,可一无兵,一无权,如何能造反?”
“谁说安王没有准备?”杨真给了报了几个人名,全都是朝中有着实权的官员。“这些可全都已经是安王的手下了。”
大皇子更加惊讶。
他一直小心提防着安王,却不知道,在他也没有注意的时候,安王的爪牙竟然遍布这么广。
大皇子顿时忧虑了起来。
可他仍然道:“尽管安王已经掌握了朝中这么多人,可若是要造反,恐怕还是不行。”
杨真问:“殿下是觉得缺了什么?”
“兵。”大皇子说:“安王没有兵马,哪怕是威逼到了宫中,也会被宫中侍卫拿下。”
杨真又说:“谁说安王没有兵马?”
大皇子瞪大了眼睛,惊讶朝她看来。
……
楚斐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杨真是山匪起家,整个青龙山的山匪都是她的手下,青州民风彪悍,山匪众多,她效忠朝廷以后,也无法将全部人力都带来,因而还留了一大部分在青州,那些山匪留在青州,则成了楚斐手下商队里的成员。
明面上是商队,可若是楚斐需要时,他们穿上铠甲,倒也像是个队伍。
这队人混在商队里,偷偷摸摸离开青州,混入了京城里,被楚斐安置在京郊别庄。
杨真给大皇子透露了消息,大皇子派人来查,果然在这儿见到了一群肌肉虬结的大汉,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满身匪气,在楚斐训练以后,倒真像是军营里出来的混不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