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佑钦知不知道他在演戏他也说不准,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起码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
董俞双抿了抿唇,涂着浅粉色指甲油的手指捏着一缕跑到前面的头发,黑亮的眼睛盯着厉容锐,直言道,“我果然不喜欢你们这些混商场的人,心里的弯弯绕绕太多了,累得慌。”
“所以你爹地帮你选的青年才俊你都不满意?”
董俞双点了点头。
厉容锐一笑,用几分过来人的口吻道,“别把你心里的圈子划定的太小了,你现在觉得永远不会找的那些人,不代表你将来不会喜欢。”命运这个东西就是各种各样的巧合连接在一起。
董俞双看着厉容锐跟平时有些不一样的表情,总觉得对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态度有些与众不同,但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能带了几分认真地点点头。
董俞双离开厉容锐的办公室自然又引来一大批的瞩目,她走后没多久,姚真就带着文件到了厉容锐跟前,“这些就是您让我找的全部的资料了。如果证管会要质询的话,这些资料都要交上去。”
“贺佑钦在的时候你们做过财务报告重编?”厉容锐问。
姚真点头,“当初厉国新让公司的财务成了一笔烂账,我们事后在上面做了不少弥补,这件事情执行长是知道的。”
厉容锐脸上有了一丝浅淡的笑,“这才是贺佑钦手上捏着的最大把柄,但他却没有用。”
“所以您选择相信他?”姚真对他的选择不置可否,但仍然提醒道,“公司投资璃州的计划已经泄露出去了,但是合作方飞扬突然撤资,银行方面也不肯借贷再加上没有其他公司有合作的意向,明面上我们已经没有多余的流动资金来支持这个计划了。但是最终签合约的是厉丰,也就是说我们可能承担天价的违约金。如果这种情况无法改善,厉丰只能宣告破产。”
针对厉丰的计划一轮接着一轮,厉容锐即使表面上看来没有显露什么,但眉眼间的疲惫却不是假的,他能把厉丰稳到现在这个程度也意味着每天的工作量十分庞大。
姚真:“外面人现在都看着飞扬和厉丰。”
贺佑钦是飞扬总裁的事情因为这次璃州的计划终于被众人所知,在引起小范围的轰动后,不少人对贺佑钦的态度发生了十分大的转变,再纨绔的公子哥也不敢再拿他之前的私事取笑了,足以说明这件事对德海商圈的冲击。
如今飞扬和厉丰的针锋相对已经不是秘密,不少人都在默默围观这一场好戏,想要浑水摸鱼的人不少,对厉丰雪中送炭的却几近于无。
照厉容锐的话来说,就是“正好趁机看看有哪些真朋友。”
“债务也是资产,会让公司的每一个人都心生紧张感,最近大家的效率不是提高了很多?”厉容锐笑着敲了敲键盘,把电脑转过来朝向姚真,“看看他们上交的案子,有不少都很精彩。”
姚真推了一眼眼镜,强调道:“公司账目上没有资金。”
“啊,这个我当然知道。”厉容锐摊了摊手,“最起码他们的心意是可贵的。”在公司危难的时候没有马上想着跳槽而是选择留在公司想更多的好点子帮公司的忙,“看来我这个上司还有一点魅力?”
姚真终于露出进门后的第一个笑,“您确实魅力非凡,吸引的也都是不同凡响的人物。”
比如贺佑钦,比如袁竟惟?
厉容锐哽了一下,苦笑着摸了摸鼻子。
贺佑钦一边打电话一边翻着桌上的八卦杂志,看到内页董俞双亲密地挽着厉容锐逛街的彩图时挑了挑眉,合上了杂志,一边小声道,“啧,好像真的有点不爽?”
“贺总?”电话那头的人疑惑地问了一声。
“没什么,就按我交代的处理就行了。”
“好的。”
挂了电话之后,贺佑钦又盯着那张图看了一会儿,曲指在两个人相挽的手上敲了几下,神情淡漠,看不出喜怒。
郭睿一般把贺佑钦这种表情称作憋屈……
“照这样下去也不知道是他先忍不住还是我先忍不住了。”贺佑钦摇头笑了笑,把杂志放到一边,直到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因为最近忙碌的状态,所以电话一刻不停贺佑钦也没觉得意外。
“贺总,我是沈烨,您让我查的资料我已经整理好发了邮件给您,有些东西我觉得您应该很需要,所以先拍了一些照片一并发过去了。”
“谢谢。”贺佑钦挂上电话,打开邮箱,迅速浏览起沈烨查到的资料,看了许久后才靠坐在椅子上。
之前厉容锐的u盘里找到的是文字备份,在沈烨亲自去了一趟他妈妈当年所在的孤儿院后他们得到了更多的东西。
尽管孤儿院不在,但总有几个还记得当年那些事情的老人还在。
厉容锐的u盘里给了几个名字,这些人有的已经去世有的早没了消息,但还是被沈烨找到了一个。他看着电脑里那张明显发黄的照片,一眼就认出了他的母亲。
几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站在一起,有些搭着肩膀有些牵着手,他母亲站在她们中间。
她很年轻,眉眼间也没有后来的忧虑和阴郁,看起来纯稚又美好。
站在她旁边的小姑娘一个扎着大辫子,另一个剪着齐刘海。
贺佑钦的心跳似乎变得很慢,像是在迷迷茫茫一片模糊的场景中终于找到了一点光亮。
但没有过多的兴奋,只是有一种解开了纠缠许久的难题后的恍然。
扎着大辫子的姑娘很眼熟,他应该认识却想不大起来。
但剪着齐刘海的那个尽管看着有些土气和现在的优雅时髦一点也搭不上边,但她笑的样子多少年也没变过。
是芦珊。
第七十五章
当天晚上,贺佑钦和贺锦文一起吃了顿饭。一段时间不见,贺锦文看起来开朗了不少,唯独在提到芦珊的时候才冒出一点尴尬和不知所措。
贺锦文垂着头拨弄着手里的筷子,长长了一点的发丝落了几缕在前额,他前段时间和几个朋友外出旅行,可一回到家里就察觉到他妈妈对他的态度变得更陌生了。
贺锦文比芦珊认知中的还要敏感,他苦笑着对贺佑钦说,“我原本以为我妈妈她只是感情淡薄了点,就算她想利用我去做什么事情我受着也就是了,她毕竟是生我养我的人,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她不是天生感情淡漠,而是对我……”贺锦文说不下去地摇摇头。
“发生了什么事情?”贺佑钦的口吻太笃定,贺锦文忍不住灌了一大口酒,“她买给宝宝的东西放了一堆在沙发上没来得及收拾,我不过是看了看,她就当着一屋子的人教训我。”贺锦文脸上有一丝难堪,他毕竟是二十几岁的大男人了,她妈妈再怎么不把他当一回事也应该稍稍顾忌一下他的面子。
贺锦文叹了口气,“人同命不同,你说是不是注定的?”他的眼睛里有一点难过,细长的手指紧紧扣着酒杯的杯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