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容锐又重复了一遍,“如果媒体问起我们为什么离婚,你就说因为我欠执行长一次追求,这次由我来求婚。”
苏微安看着微微笑着的上司,这次她敢肯定厉总确实是有什么地方不同以往了。
“这个说法的确挺浪漫的。”苏微安点点头。
“你觉得这只是给媒体的解释?”厉容锐笑。
“您的意思是......”苏微安惊讶。
厉容锐耸了耸肩,“我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直到离开厉总的办公室苏微安还在回想他最后的那个表情,她忽然觉得认真喜欢上一个人应该就是厉总那个样子了,苏微安笑了笑,收拾好情绪重新投入工作。
有这样一个上司看来也挺不错的。
厉容锐下班前接到一个意外的电话,监狱那边打来说袁竟惟自杀后拒绝配合治疗,照这样下去他熬不了多久,而监狱方面也不想惹麻烦。袁竟惟提出要见厉容锐一面,所以他们才会联系上他。厉容锐考虑了一会儿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他也有些事情想问问袁竟惟,而这次见面应该也是最后一次了。
因为谋杀罪名成立,袁竟惟被判处了终身监.禁,恐怕要在里面待很多很多年了。而袁复立明明做得更多却让人丝毫抓不住把柄,这让厉容锐对这个人更加忌惮,他总觉得袁复立对贺佑钦并不是单纯的有兴趣或者想打垮,更像是有什么更深层的想法让人琢磨不透。
厉容锐下午出了公司,行程只告诉了姚真,至于晚上他更想留着和佑钦吃吃饭四处逛逛。
被人领着进了带铁窗的病房,厉容锐看见了躺在床上苍白憔悴连生气都弱得几乎看不见的袁竟惟。袁竟惟看到他的瞬间眼睛终于有了点光彩。
“你来啦?你终于来了。现在要见你一面居然已经这么难了。”
厉容锐站在进门的位置没有动,似乎也不打算靠得更近一些。
袁竟惟有些失望,对厉容锐的表现又像在预料之中。他说:“你真的已经一点都不喜欢我了。”这是个肯定的句子,袁竟惟用虚弱的声音说出来平白让人觉得难过。
厉容锐站在那里,“我觉得这个问题我们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谈了。”他们中间夹杂了太多纠葛已经没办法再去谈感情这种东西了。
“那么你更想谈贺佑钦?”袁竟惟停了一下,“你现在真的喜欢上他了?”他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最后竟然低声笑起来,“所以他最后还是赢了?手段什么的果然无所谓,只要结果赢了才是最后的胜利者。这一点我确实不如他。”
“我跟他之间不是这样。”厉容锐淡淡说道,并不想跟袁竟惟解释太多。
袁竟惟看着高处悬挂的药水一点点灌进他的血管,又对厉容锐道,“你在感情上总是这么天真,你以为你喜欢他他就会喜欢你?又不是做生意有买有得,感情...”他冷哼一声,“从来都是不对等的。”
厉容锐没有开口。
袁竟惟笑起来,“你不信?”他摇摇头,“这方面你永远玩不过贺佑钦和袁复立那种人。”
厉容锐面无表情,“袁复立到底想做什么”
“为什么不问他跟贺佑钦想做什么?容锐,其实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袁复立有些迷恋地看着他,其间又含着一丝怜悯。
“我只想知道袁复立到底是什么人,他的目的是什么?”厉容锐一下子抓到了重点。
袁竟惟的眼神有些飘忽,半晌才缓缓道,“你来亲亲我吧,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厉容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极其难看。
袁竟惟躺在病床上,“我真后悔当初因为你拒绝没有和你上床,其实我根本不介意,那时候我已经很喜欢你,我自己竟然不知道。”他的视线落在厉容锐的唇上,“你亲我一下我就把我知道的那些都告诉你。”
“不想说就算了。”厉容锐转身握住门把。
“等等。”袁竟惟叫住他,“再和我说说话都不行吗?”他哀怜地看着对方。
厉容锐转过身,“袁复立到底是谁?”
袁竟惟垂下眼,许久才轻声道,“我只知道他不是爸爸的儿子。爸爸当初认我的时候验过dna,之后我才进了袁家,但后来我查袁复立的时候却发现他和我不止血型不同,竟然根本没有亲属关系。”
“那他又是不是袁夫人的儿子?”
“我不知道,袁夫人过世了好几年了,我那时候没什么势力也查不到袁夫人头上。”
厉容锐相信至少这件事袁竟惟没有骗他,因为和袁复立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当初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袁竟惟才毫无障碍。
“赵三爷为什么肯帮你?”厉容锐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因为袁复立从我这拿走了一件东西交给了他。”
“什么东西?”
袁竟惟没说话。
厉容锐皱眉,“是什么东西?”
袁竟惟许久才抬起眼,“三年前我从你抽屉里拿走的玉挂饰。”
厉容锐愣了一下。
袁竟惟却笑了,“没错,就是那个你不记得什么时候捡到的东西,后来贺佑钦追着你的时候看到了,却说东西是他的,你一怒之下把那个原本很喜欢的小玩意儿扔进了抽屉,被我拿走了。袁复立有次见了找我要了过去,然后给了赵三爷。”
如果那个玉挂饰真的是佑钦的,那赵三爷想要帮的应该是佑钦?为什么?这中间又有什么原委?
袁竟惟见他不说话,缓缓道,“容锐,虽然我们之间有不少纠葛,但终究有这么多年的情分,有句话我想提醒你。”他加重语气,“不要太相信贺佑钦,不然你会后悔的。”
☆、第六十六章
三天后,厉丰的记者招待会如约召开,仍然由苏微安代替发言,厉容锐让苏微安公布出去的内容果然引起了一片哗然。厉容锐和贺佑钦虽然解除了婚姻关系,但厉总的宣言显然还有另一种意味。而贺佑钦在厉容锐回归厉丰后仍然担任着执行长的位置,似乎也从另一方面说明了很多东西。厉丰和鼎泰的股价在小幅度震荡了一下后都有了些许提升,也反映出市场对两家企业的态度。虽然姻亲关系能够影响很多事情,但决定一个企业优劣的毕竟还是它本身的实力。
对于厉容锐声称要重新追求贺佑钦这件事媒体也是看法不一。有人认为这是两家企业基于合作关系做出的共同决策,用感情问题转移民众视线,也有媒体认为这是厉丰的又一次炒作。作为常年出现在德海财经杂志的厉丰来说炒作虽然不是常事,但也并不罕见。如今不管什么企业对企业形象的经营都很看重,厉丰这次只不过是拿大老板开涮了而已。当然也有人猜测这是厉容锐对贺佑钦的让步,因为在他昏迷期间,由贺佑钦带领的厉丰不止走出了困境还做出了相当不错的成绩,所以两人即便感情破裂厉容锐在面子上也要照顾贺佑钦一些。只有极少数的人才认为这所谓的告白出自真心。
发布会在德海造成了什么影响且不说,处在风暴中心的两个人却早一步离开了德海市。就在昨天夜里厉容锐接到了贺佑钦的电话,他想要去临市的香糖县考察。
德海虽然繁华,但临市璃州却仍然有许多落后的小山区,贺佑钦想把业务拓展到璃州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在贺佑钦提出璃州的开发计划后厉容锐也对那个地方研究了一番,他确实在其中看到了商机,却不知道为什么贺佑钦会把计划定得这么急。
璃州靠山,交通方面对德海的依赖性很强,而香糖县在璃州的最北部。因为工业污染并不严重,再加上植被的覆盖率相当高,风景优美气候宜人,其实十个十分宜居的位置,至少德海的富豪在呼吸多了污染严重的空气后应该很想去那边偶尔小住度个假。但这些都要建立在便利的交通上,现阶段那个地方只能称作有前景。
但仅仅是这样应该并不值得让贺佑钦对这个计划如此执着。
厉容锐把收集来的资料又研究了一遍。最后把目光定在香糖上。难道香糖这个地方其实有着什么尚未开发出来的珍稀资源
如果贺佑钦知道了他的想法恐怕又会对厉容锐在商业上的敏锐触觉多一份肯定。
厉容锐现在收集到的资料只是一般人都能查到的,但他其实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
香糖靠山,交通不便,因为山上土壤贫瘠,连开荒出来都种不出什么好东西,最后那山就仅仅是香糖人玩耍时的大花园,因为种不了地所以香糖很穷,很多资源都跟不上,通讯方面也比其他地方落后。曾经的贺佑钦就很想把通讯业务拓展到那边,所以对香糖做了很多调查。结果没等他的调查完全结束,香糖的大山就发现了某种稀有金属,那个打算在香糖做房子玩的富豪发了大财,之后又和zf合作搞开发,从此青云直上。虽然最后那个富豪因为私底下做了太多龌龊最终被挑下马,但香糖绝对是一个宝地。
贺佑钦的计划当然不止是那所谓的稀有金属或者和zf的关系,当然这些也很重要,但贺佑钦想做的更多,另一个时空尚未完成的通讯发展计划,土地的开发和运用,完整地来讲,他想做的是香糖的新城计划。和临海新城计划一样,打造一个全新的综合地区。甚至比起临海,香糖这边面临的挑战和机遇无疑更大,收获的利益也更加惊人。对于把工作当作挑战的人来说这实在太有吸引力。
而贺佑钦之所以这么急,只是想赶在那个富豪前面,谁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一时兴起呢?与其等对方把香糖弄得不伦不类,不如先做些还利于民的事情。
贺佑钦在决定了这件事后就通知了厉容锐,谁知道对方偏偏要跟他一起去。自从那晚他们接过吻后,厉容锐在贺佑钦面前放松了很多,就是时不时看着他的嘴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贺佑钦对厉容锐的纯情也有些不可思议,这个男人26了吧,之前还有过一个袁竟惟,竟然还像个不经事的家伙,贺佑钦高中的时候就谈过恋爱,而厉容锐还是小火的时候看着他换个衣服都会不自在......这样会让人更想时不时地撩拨他一下了......
香糖的计划需要很大一笔资金,光是贺佑钦的飞扬还不足以承担全部。飞扬毕竟才成立一年,对其他公司来讲这样的发展速度已经让人瞠目结舌,但根基毕竟不够扎实,再加上之前刚拿下南极星,贺佑钦手上的流动资金并不够。如果厉丰也能参与计划就再好不过了,厉丰有根基有人脉更掌握了大笔资金,如今厉容锐开始肃除公司的旧疾,将来厉丰会有一个全新的面貌。所以香糖的计划贺佑钦一开始就把厉容锐算进去了。在厉容锐要求和他一起去考察的时候也就没有拒绝。
因为计划暂时需要保密,他们都没有带多的人。恰逢厉丰记者会,姚真也留在了厉丰,在协助苏微安的同时随时向厉容锐汇报厉丰的情况。这次就他们两个轻装上阵了。贺佑钦知道山路不好走,所以特意开了辆方便长途行驶的车子。现在天气虽然已经渐渐转暖,但山上的温度肯定比山下低,贺佑钦和厉容锐都准备了比较厚的衣服。
贺佑钦看到厉容锐穿了短靴短袄背着一个极其大的登山包出现时忍不住笑了,“你这是准备出去旅行?”
厉容锐并不介意,“多带了一些常用的东西以备不时之需,反正也可以放车上。”
贺佑钦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让厉容锐把背包放在后座,然后打开后备箱。
“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
贺佑钦准备的东西也不少,他们可能在那边待个两三天确实需要不少东西,还有汽油,这一路的加油站不算多,万一跑到一半没油了总不方便。
“这样应该可以了。”厉容锐点了点头,“璃州那边我去过几次,前段就我来开吧。等到了璃州去香糖再换着来。”
“好。”贺佑钦关上后备箱。“出发。”
车子开到德海万邛区时,贺佑钦把车子停在路边。
“一会儿上了高速下来就是璃州了,今天晚上应该能到香糖。”
“那下一段我来开。”
贺佑钦点点头,“先休息一会儿。”
他们找了路边的一家农家餐馆坐了下来。贺佑钦虽然不嫌弃这种地方,但经历两个时空他都没在这种餐馆吃过饭。反而厉容锐却很熟练地点了菜,然后用老乡上的茶水麻利地洗了杯子碗筷,又倒好两杯茶,递了一杯给贺佑钦。
“你们吃辣吗”招呼人的大娘从厨房里跑出来问。
“少辣,不要放太咸。”不等贺佑钦开口厉容锐就交代了对方,这是贺佑钦的口味。
“这家店你来过?”贺佑钦问。
厉容锐笑了笑,“没有,但是农家店都大同小异。而且我来之前研究过这里,这家的菜据说还挺有特色,你别看这里简陋,味道应该是很不错的。”他其实有点担心贺佑钦吃不惯这里的东西,背包里还带了肉干香肠运动饮料,所以看起来才有那么大。
“璃州那边你也打听过?”
厉容锐点头,“那边有特色的地方有几家,我们有机会可以去尝尝。”
贺佑钦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就在两个人气氛融洽的聊天时,贺佑钦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贺先生。
厉容锐默默喝了口茶,在贺佑钦手机里能够被尴尬地称作贺先生的恐怕只有他父亲贺文武了。自从和贺佑钦一起去为他母亲扫过墓,厉容锐就对贺母又多了几分敬重,贺佑钦和她很像,而且这么多年一直惦记她,那一定是个很不错的女人。因此,对辜负了贺母的贺文武就没什么好感了。
“爸?有事?”贺佑钦的声音有些冷淡,让厉容锐侧目。
那边贺文武不知道说了什么使得贺佑钦微微挑眉,“这样就恭喜你了。是,我当然是真心诚意地恭喜你。”
贺佑钦垂下眼睛,“您是这么打算的?我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
“您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
大概猜出贺文武说了什么的厉容锐默默抓住了贺佑钦的手。贺佑钦看了他一眼,竟然没有挣扎,反而露出一点笑,让厉容锐看的心痒痒的。直到听到下一句他陡然皱起眉。
“是,他是和我在一起。”
这是贺文武在问他?
“我们离婚的事情您不是早就知道了?哦,现在公布只是时机问题,鼎泰的股票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吗,我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贺佑钦语气淡淡的,厉容锐又凑近了他一点点。
贺佑钦看着他想要装作不在意其实又十分好奇的样子有点想笑,却突然扬高了语气。
“我的终身大事不需要你们操心。”
厉容锐一下子握紧了他的手。
“就这样了,我还有事。”贺佑钦挂了电话。
看到厉容锐微微皱眉,他解释道,“我父亲打来的。”
“我知道,他在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