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更奇怪了,请假要扣工资的,就蔡珍那性格,陈芳真生病的时候都没让她请过假,别说这次赵琴琴见过,陈芳除了脸上的伤,好像并没有病到起不来床的地步。
满头雾水的回去,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又不能上陈家去问,只能自己纳闷好奇。
然而没两天,赵琴琴就知道这回是怎么回事了,她家门被撬了。
第229章 下梁歪
不问而取是为贼,陈家人显然没这个认识。撬门偷东西的甚至不是陈芳,而是蔡珍和她的宝贝儿子陈有财。
赵琴琴搞不明白为什么陈芳回去之后陈家就没动静了,好像陈芳试图跑路这个事不存在一样,其实不是陈家人没反应,而是反应过度,搞出事了。
就跟赵奶奶猜的一样,家属区没有秘密,上午陈芳过来找赵琴琴要陈小花地址,还要她出钱买车票,中午蔡珍回家,消息就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其实陈芳选的那个位置,如果不是她自己情绪失控,别人远远的也听不见她们在说什么。但是她疯疯癫癫喊了几句,人家听得不清不楚,传到陈家人耳朵里,就是陈芳马上就要被妹妹接出去享福了。
陈有财当时就炸了,摔了筷子冲蔡珍发脾气:“凭啥接她,咋不接我享福!妈,你不是说她们的钱都是我的吗?!”
蔡珍心里正上火呢,先安抚陈有财两句,顺手抄了把扫帚就去找陈芳问话了。
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惊慌,虽然平时对陈芳不好,有好事的时候忽视她,坏事从少不了她,但是蔡珍显然也清楚,家里就剩这一个女儿了,还挣着工资,要是也跑了,家里头就只剩陈国良一个人赚钱养家。
她宝贝儿子还要读书,读完初中还得读高中,读大学,学费生活费,还有以后娶老婆生孩子,那得多少钱。光靠她男人一个人,咋供的上?!
其实蔡珍是想多了,就陈有财那个成绩,别说大学了,想考上高中都不知道要复读几年,真要按这个顺序读下去,估计陈芳都等不到弟弟结婚生子,先累死了。
当然,蔡珍不这么想,她一直都觉得她儿子是天纵奇才,学得不好都是老师没好好教,甚至曾经因为老师劝退陈有财差点跟老师打起来。
话说回来,蔡珍其实心里很明白陈芳对这个家做出的贡献,但是她的心态已经扭曲了,如果说连生四个女儿被人说嘴被婆婆逼着收养侄子的时候,蔡珍还有那么一点儿可怜。
在陈有财出生后,她过分的重男轻女,先后逼走三个女儿,只剩最后这一个。蔡珍一直觉得女儿应该记得她的生恩和养恩,她恨不得在陈芳身上把四个人的全收回来。
陈芳觉得陈小花欠她,蔡珍一样觉得这些不孝顺的女儿们欠她,赚钱给她是应该的。大概这就是亲母女,思想一脉相承,哪怕没交流,脑子里想的都一样。
所以这次得知陈芳要跑,可想而知蔡珍心惊之后是怎样的震怒,她所谓的问话,不是用嘴,而是用手,大扫帚先劈头盖脸抽一顿,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她心底的那一丝心虚,气势十足地质问陈芳凭什么敢这么做。
陈芳早在蔡珍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不妙,她胆子早就被吓破了,别看还敢冲赵琴琴喊,那是因为赵琴琴从来没有伤害过她,甚至最初看在陈小花的面子上还给过她一些好处。
但是在这个家里,她就是食物链最低端,谁都可以踩一脚打两拳,陈有财冲蔡珍吵的时候,她吓得腿发软,脑子里空白一片,脸上的伤隐隐作痛,连身体上都开始条件反射的发疼,好像知道马上就要挨揍了一样。
果然如同她预料的一样,蔡珍的扫帚落到陈芳身上,她竟然心中暗自庆幸,好歹扫帚比较轻,打起来没那么疼。
然而她高兴的太早了,蔡珍发泄过后,问陈芳要陈小花的地址,陈芳只能结结巴巴解释,骗蔡珍说她没有想跑,只是想问赵琴琴要陈小花寄回来的东西,赵琴琴没给东西,也没给地址。
这话蔡珍只信了一部分,她觉得陈芳还是想跑的,然后又把陈芳身上搜了一遍,什么都没找到。
下午蔡珍把陈芳锁在家里,给她请了病假不让她去上班,虽然心疼不去上班被扣掉的工资,但是要是陈芳真跑了,她们损失的可就不止这一点钱了。
下午蔡珍去上班,陈国良现在中午都不回家,早上带饭,晚上才回去。陈有财学校放假了,但是他不愿意在家里待,问蔡珍要钱出去玩,他们家这些年精细的养陈有财花了不少钱,其实过得并不宽裕,但是蔡珍心疼儿子,还是扣了一块钱给他。
陈有财拿着钱心里不满,觉得太少了,但是再要蔡珍不肯多给,一块钱都能吃两碗牛肉面了,哪少了?
陈有财只能拿着钱闷闷不乐地出门,然后约了一伙人,直奔溜冰场。
自从知道这个好地方之后,陈有财就迷上了溜冰,恨不得穿着冰鞋不脱。他逼小胖子回家偷钱,就是因为没钱溜冰了,就从小胖子身上扣。
现在这事闹开了,小胖子家长找到学校还害的他挨了顿打,陈有财心里记恨,准备找机会打那小子一顿,可惜不知道他跟他爸妈说了什么,每天都有人接,学校老师一直看的严,他一直到放假都没找到机会。
自从小胖子退出小团体,他们的生活水平下降一大截,吃的喝的都没了,几个小弟心里都有不满,觉得是陈有财把人逼过火了。
陈有财为了不丢掉大哥地位,只好自己掏腰包,可惜他家里条件摆在那里,也没什么好东西。
这次有点钱,就约人出去溜冰,青江市的溜冰场场馆没首都的大,价格也更便宜,一块钱一个人玩也能玩一个多小时了。
但是他们人多,摊下来每人不足十分钟,腿都还没跑热,就得下来,全都玩的十分不尽兴。
玩这一场,非但不开心,一个个脸都垮着,跑这么大老远过来,只能趴在外面眼巴巴看别人玩,太心酸了。
陈有财更不开心,钱还是他出的,他才滑了多大一会儿啊,看见场子里别人滑的畅快,他心痒的不行。
趴在栏杆上看了一个多小时,其他人都待不下去了要走,陈有财恋恋不舍,但是待在这里也不能玩,最后只能跟着离开。
回家之后,蔡珍和陈国良还没下班,陈芳中午被蔡珍惩罚没有吃饭,饿的两眼发晕靠在墙角休息。
陈有财灌了一气子凉水,看见陈芳,眼珠子一转,想到中午的事了。虽然陈芳说她没要到东西,蔡珍也信了,但是陈有财就觉得,也许是藏在外面呢?
正好闲的无聊,加上没玩好心头的火气还没散去,陈有财就去找陈芳麻烦了。
中间的过程略过不提,蔡珍毕竟是个女人,打人的手法无非揪头发扇巴掌,但是像陈有财这样的小混混,打架上拳脚再正常不过了。
因为蔡珍的言传身教,他根本没把陈芳当自己的亲人看,所以他一点儿都没留手,把自己心里的火气全发泄在了陈芳身上。
陈芳先是沉默,后来忍不了了只能求饶,陈有财非让她拿钱出来,她哪来的钱,边哭边喊,让他去找赵琴琴,说陈小花挣了很多钱,全给赵琴琴花了。
陈小花走的时候陈有财已经快十岁了,自然记得原来还有两个姐姐的,甚至还记得陈小花给他讲过的几个故事。
后来陈小花带着陈小草跑了,蔡珍在家里也没少骂,去赵琴琴家闹事,陈有财跟着去的,都准备好分“他姐寄给他的钱和好吃的”了,反正蔡珍是这么跟他说的。
只是赵家人太凶了,陈有财和蔡珍被撵得屁滚尿流,只敢在家里骂,不敢找上门去。
但是现在听陈芳提起,陈有财又动了心思,偶尔遇见赵家人,看见他们吃什么好的穿什么新衣了,蔡珍一定要说一句那本该是他们家的,陈有财都记着。
既然是他姐寄来的,那些都该是他的,凭什么让姓赵的占便宜?!
正面跟赵家人对上他也不敢,陈有财转动了一下自己并不怎么用的脑子,想出一个法子。
不能抢,他可以偷啊!趁赵家人不在,把东西偷回来,不,是拿回来,本来就是自己家里的东西,怎么能叫偷呢?
陈有财自觉想了一个绝顶好主意,只是他对赵家不熟悉,就打算等蔡珍回来问一问情况,再找机会。
想好之后,陈有财心里美滋滋的,准备回屋去睡觉,躺在床上畅想一下有了钱之后的美好生活。
掀帘子之前,陈有财还瞪了眼瘫在地上的陈芳,恶声恶气道:“赶紧把地上你吐得血擦了,恶心死了,要是没擦干净弄脏我鞋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有财去睡觉,顺便做白日梦去了,晚上蔡珍先回来,陈有财冲她嚷嚷着喊饿,蔡珍连忙打开锁着的橱柜,给宝贝儿子拿吃的。
夏天天黑的晚,这会儿外面天还亮着,低矮的老房子里虽然昏暗,蔡珍却依旧不愿意开灯费电,所以对于瘫在墙角的陈芳只给了个眼神,之后就再没管她。
一直到陈国良回来,嫌光线太暗开了灯,才发现墙角洇开一滩血迹,二女儿半靠在那里好像已经没了声息。
陈国良当时心跳差点就停了,冲过去探了下陈芳的鼻息,气息微弱,好在人还有气。
陈国良就想送陈芳去医院,再不待见这个孩子,总归是他亲生的,不能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蔡珍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冲过来拦住陈国良,她中午走的时候陈芳还好好的,虽然她动手了,但陈芳都是皮肉伤,绝对没这么严重。
那是谁把她打成这样,蔡珍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要是真把陈芳送去医院,她家有财的名声不就完全毁啦!
第230章 要招赘
陈国良最终还是没有送陈芳去医院。
明明受伤昏迷不醒的是陈芳,蔡珍却抱着陈有财哭天抢地,活像她宝贝儿子受了什么委屈一样。
“你当爹的,是想害死咱家有财吗?!”蔡珍振振有词:“自家姐弟打打闹闹,磕着碰着多正常,你闹到医院去,人家怎么看咱有财,他还要去学校读书呢!”
蔡珍絮絮叨叨:“本来老师就偏心,咱们家有财在学校总受委屈,你把他名声毁了,以后有财还怎么去学校上课?怎么考高中考大学?怎么娶媳妇生孩子?!”
陈国良被她一连串的诘问弄得哑口无言,他心里知道蔡珍说的不对,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这是因为平时他无视了陈芳所遭受的一切,默认这对母子对陈芳施加虐待,他其实也算帮凶,所以他其实跟蔡珍陈有财才是一边的,他并没有立场来替陈芳申诉,哪怕他是她的亲生父亲。
陈国良默然不语,蔡珍乘胜追击:“再说了,咱们家哪来的钱啊!说是厂里报销医药费,饭钱得咱自己出吧,医院那饭,多贵啊,还不如买点有营养的在家里给她补补。咱穷人家的女儿,哪那么金贵。”
蔡珍一向自诩干部家庭出身,嫁给陈国良之后也一直摆着架子,这时候为了说服陈国良,反而开始说自己是穷人家了。
陈国良心中几经摇摆,最后看了眼依旧昏迷不醒的女儿,叹了口气,把她抱进里屋,放在他和蔡珍的床上躺着,算是默认蔡珍的话了。
蔡珍看见陈芳身上混合着墙灰泥巴的血沾染上她的床单,眼里闪过一丝厌烦,但是好不容易劝住陈国良,她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什么多余的话惹他不高兴。
“我去煮个鸡蛋给二妮吃。”蔡珍为了稳住陈国良,急着表现,忍痛拿出鸡蛋去煮,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这么叫陈芳了,亏她还记得。
“加点红糖敲个蛋花。”陈国良吩咐道,他看着陈芳苍白无血色的脸皱眉,觉得应该给她补点血。
蔡珍去外头烧水煮蛋,陈有财悄无声息地跟上去,他怕他爸找他麻烦,从刚才起就不敢吱声。
家属院厨房是公用的,但是煮个鸡蛋用不到那么大的锅,蔡珍就在当堂屋用的两平米小隔间中间放了个炉子,上面坐个小锅,平时自己家用这个比较多。
陈有财跟出来,蔡珍正在生火,别人家都是用半燃的煤球在炉子里留火,蔡珍是万万舍不得的。
好在她做这个熟练了,很快把火生起来,看见宝贝儿子出来,连忙招呼他:“妈给你也打一个蛋,你多吃点儿。”
陈有财心里记着事儿呢,有钱了什么好吃的没有,这一个鸡蛋算什么?!
他瞅了眼里面,隔着门帘,里头静悄悄的,他爸应该是在照顾陈芳。
陈有财知道,其实他爸的耳朵有些不好使了,高强度的劳动,长期工作在噪音很大的环境里,损害了陈国良的听力,虽然不至于听不见,但确实比一般人听力弱。
陈有财压低声音,招手让蔡珍附耳过来,在她耳边嘀嘀咕咕,把自己想了半下午的好事告诉蔡珍。
蔡珍听完,喜上眉头,一拍陈有财胳膊:“还是我儿子聪明,读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要是让陈有财老师听见这话,估计要大声喊冤,他可没办法教出陈有财这种坏种。
“小声点!”陈有财朝里屋看了一眼,生怕让他爸听见,他爸就是倔,死要面子活受罪,那是他女儿,就该养他。要是他是他爸,早就去闹了。
“知道知道。”蔡珍眯着眼睛点头。
陈有财又小声问赵琴琴家情况,准备找合适的时机去她家里“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蔡珍满脸不屑:“她和她家那个吃软饭的白天都上班,两个小崽子上学,放学了也有她家那个老东西带着到处溜达,等瞅着她爹妈不在,咱们就白天去,一准没人。”
这就要说到赵琴琴家里的情况了,她是家中独女,在这时候可以说是很罕见的。
当初琴琴妈怀琴琴的时候,琴琴爸在工厂出了事故,琴琴妈惊吓之下难产了,夫妻俩都在医院躺着,琴琴爸很快脱离危险,反而是琴琴妈大出血差点出事,但是之后不能生育了。
赵奶奶很看得开,孙女养好了一样有出息。而且琴琴妈在重男轻女的环境里长大,没个儿子心里有些慌,还是赵奶奶好好跟她说了一通,让她想开了。
赵奶奶把琴琴爸教的很好,一点都不重男轻女,这时候讲究多子多福,只有一个孩子虽然遗憾,但不至于像蔡珍一样为了儿子疯魔。
赵家人想得开,可惜别人不这么想,赵琴琴长大之后,婚姻问题颇是经历了一番波折。
前面说过,陈小花和赵琴琴认识,是通过向辰,准确的说,当时是赵琴琴加入了向辰的小团体,跟其他人都成了好朋友。
从小一起长大,赵琴琴和陈小花成了手帕交,跟其他几个男孩就是青梅竹马。
琴琴是个好姑娘,长相清秀可爱,性格温和善良,长大之后,男孩子开始知事,喜欢上小青梅再正常不过。
向辰曾经的小伙伴小虎子,后来就对赵琴琴动了心思,小虎子憨爽直率,对赵琴琴多有照顾,又是从小一起玩到大,小姑娘动心一点儿也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