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亲亲热热的,许恒洲和习武都识趣的走到一边,刚想说两句话,门外却传来一个惊喜的声音:“小花?!”
第223章 接风宴
“小习啊,来吃这个。”钟萍热情地给习武夹了只油焖大虾,“一早送来的活虾,新鲜着呢,多吃点儿。”
其实她跟陈小花接触的不算多,但这些年陈小花往家里寄了不少东西,给陈小草寄钱寄衣服的时候也从没忘了小平安。
而且陈小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陈小花带对象回来,也没个父母给她长眼,钟萍只能赶鸭子上架,总不能让人家瞧不起陈小花。
习武连忙道谢,又给陈小花夹了一只,略有些局促的坐在座位上,吃饭时也挺直了腰板,丝毫不敢放松。
他来之前就跟有经验的前辈打听过了,第一次去对象家里有哪些注意事项。
前辈说,别的不说,首先一定得能喝,丈母娘还好说,只要对她女儿好,自身条件也不差,一般不会找他麻烦,那就话怎么说来着,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嘛。
虽然钟萍不是陈小花的亲妈,但目前暂代了他丈母娘的身份,习武自然不敢轻忽的。
至于其他人……
习武眼神悄悄在桌子上扫了一圈,男性长辈挺多的,好在他遗传了他爸,酒量很好,这一圈酒敬下来,应该没问题。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女朋友吹上天的那个弟弟,好像对他有敌意似的,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心里疑惑一闪而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习武也不好问向辰怎么这么看他。恰好此时,钟萍询问他家庭情况,习武便被转移了注意力。
向辰一向不太会掩饰情绪,桌上的其他人都看出他神色不太对,但以为是因为姐姐突然有对象了,他心里不舒服,并没有多想。
只有许恒洲,知道向辰确实有点不对劲,本来准备好了给这个习武一个下马威的,结果等介绍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向辰的一身火气突然哑了。
当时人都在院子里,他不好多问,没多久其他人陆陆续续回来了,忙着准备午饭,就把这个事给岔过去了。
饭桌上问习武问题的,主要是钟萍黄阿姨覃老师等人,她们心细,问清楚,也免得以后出什么问题。
习武知不无言,许恒洲注意到,向辰也竖着耳朵在听习武说话。
习武家不在首都,而在海市,就是向辰和许恒洲穿越前所在的城市。他是家里的第三子,上头还有个一个哥哥一个姐姐,下面有一双弟妹。
他家祖上是开武馆的,他爷爷那时候还收了很多徒弟,陈小花的老师有个儿子,因为体弱,小时候就被送到习武爷爷那学过几年。
习武虽然叫了这么个名,实际上他的武学天分非常差,反而是他叫习文的哥哥,打得一手好拳法。
好在东边不亮西边亮,习武读书挺不错的,家里琢磨着能考个大学,当个文化人也挺好。可惜生不逢时,学校停课了,习武家里没办法,想着陈小花的老师好歹是个文化人,就托他帮忙带着习武。
然后习武就进了工程队,一待就是十好几年,底下比他小的弟弟妹妹都结婚了,他连个对象都没有,习母愁的头发都白了,想着工程队里,恐怕连个苍蝇都是公的,这个儿子怕不是得打一辈子光棍吧。
“我妈说了。”习武打了个酒嗝,他已经敬了半圈了,魏医生邓历宋文彬等人都喝过了,虽然脸发红,但是眼神还算清明,口齿也很清晰,显然还没醉。
“我妈说了,多亏小花同志愿意接受我,她一定好好对小花,把她当自己亲女儿。”习武信誓旦旦,生怕大家不信,还想把他妈写的信拿给大家看。
钟萍等人连忙阻拦,这话虽然不一定能当真,但听听也好的,习武的母亲能有这个态度,她们也是很满意的。
而且据陈小花所说,他们结婚之后,大概会继续在工程队待着,也就是说跟习武家里人待着的机会非常少。所以哪怕习武家里人很多,也不用担心,这会儿可没后世便捷又无处不在的联系方式,他们往山里一钻,有麻烦事都找不到他们。
向辰想的远一些,陈小花说,工程队就她一个年轻姑娘,还有两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也就是说,习武同志除了自己的妻子,基本接触不到别的同龄女性,忠诚度便有了极大的提高。
习武虽然看着比较斯文,但性子却像个练武之人,非常爽直,否则陈小花也看不上他。
酒品见人品,习武跟长辈们喝酒,也非常直率,很快敬过一圈,轮到向辰和许恒洲了。
许恒洲年纪大一些,习武先敬他,邓历拿来的上好的茅台,杯中酒水清亮,许恒洲一饮而尽。
他酒量很不错,毕竟生意场上练出来的,不像向辰,妥妥的一杯倒。
“弟弟,我敬你!”跟许恒洲喝完,习武有举着杯子找上向辰,向辰还没说话,陈小花先炸了:“他酒量不好,你灌他做什么?!”
陈小花很关注向辰的事,陈小草在信里也常常提起,所以陈小花也知道了向辰酒量不好的事。
习武讪笑两声,缩手想把杯子拿回去,却被向辰挡住了:“小花带对象回来,这酒我怎么也得喝。”
习武哪敢灌他,真喝出个好歹来,媳妇得吃了他。
“不用不用……”习武想推脱,向辰却笑眯眯道:“要的要的,不过我酒量实在是差,喝醉了闹笑话扫大家的兴,这样,我以茶代酒好不好?”
“行行行。”习武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不就是两杯酒嘛,他觉得一点问题都没有。
前辈传授经验的时候可说了,他娶媳妇的时候,好家伙,叔伯兄弟加一起,整整二十多个,他岳父还特别能喝,一人就喝了小半斤,差点给他灌趴下了。
当时他就做好准备了,结果这桌上的人加起来,喝酒的也没十个人,一下子轻松许多。
向辰拿了两个茶杯,慢条斯理斟满一杯茶,习武连忙把杯子举起来,准备跟向辰碰一下,然后喝了了事。
结果向辰倒完茶,又拿了一个茶杯,直接抄起酒瓶子,倒了满满一茶杯白酒,推到习武面前:“姐夫,喝吗?”
平日温和的脸上却挂上了略有些挑衅的笑容,他一直都直接叫陈小花的名字,此时却喊了一声姐夫。
习武看着面前一茶杯白酒,愣了一下,白瓷的茶杯,一杯能在小酒杯里倒出七八杯的样子,而且敬酒不能只喝一杯,两杯加起来得有十几杯,一口气喝完,他真得倒下。
向辰转着杯盖等他答复,陈小花竟然也没阻拦,习武一咬牙:“喝!”
说着端起茶杯就想往嘴里倒,白酒入口,喝的太急,就不觉得香了,只觉得有些呛。
“行了行了。”喝到一半,向辰把杯子夺了下来,“逗你的,真喝坏了,小花要找我赔的,我到哪赔她个对象。”
他是想为难一下习武,但没真想灌他那么多酒,喝酒出事的还少吗?桌上的其他人也是知道他有分寸,才没阻拦。
习武突然被夺走杯子,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嘿嘿笑了两声,晕乎乎道:“其实我酒量还不错……”
向辰没好气地瞪他一眼:“酒量不错也不能随便喝,你要是酗酒,就让小花不要你了。”
习武吓得酒都醒了,连连摆手,保证自己一点儿都不酗酒。
向辰最后又嘱咐了一句:“好好对小花,你要是欺负她,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得到习武的再三保证之后,向辰这关才算勉强过了。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吃完天都黑了,大家各回各家,顾云之没喝酒,就是为了把其他人安全送回去。
习武喝的有点多,早早睡下了,陈小草舍不得姐姐,去跟陈小花睡,两姐妹夜话。向辰和许恒洲匆匆洗去一身酒气,然后进了卧房。
等没人了,许恒洲才把自己的问题问出来:“你认识习武?”
他说的当然不是这个时候,而是穿越前,向辰听见习武的名字的时候,先是怔愣,好像在想什么,后来饭桌上又对习武的情况格外关注,除了关心陈小花,肯定是为了在验证什么。
果然,向辰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我见过他一次,大学的时候有次去隔壁学校参加一个活动,他去那个学校演讲,学校做了个牌子介绍他,这个名字很特殊,我就记下来了。”
“国家工程院的大牛,挺厉害的,还算配得上小花。”向辰说。
许恒洲思考片刻,问:“他的家庭情况呢?有了解吗?”
向辰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恍惚,他当然知道许恒洲问的不是习武爸妈兄弟的情况,而是妻儿。
“他……真打了一辈子光棍。”向辰语带同情,感叹道:“所以说,小花是拯救了个单身狗啊!”
许恒洲没忍住笑出声,向辰伸手拉他:“快睡快睡,跟小花约好了明天去溜冰,要早点起的。”
许恒洲顺势躺下,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渐渐没了声音。
青江市。
厂区大院只有深夜的时候才会彻底安静下来,这会儿虽然已经八点多了,院子里依旧热热闹闹,尤其是夏天,大家都出来纳凉,到处都是说话声。
陈国良家里正在吵架,自从蔡珍被机械厂开除,他们从楼房里搬出来之后,就搬进了铸铁厂家属院里的一间小屋子。
房子非常小,比他们没住楼房之前住的铸铁厂家属房还要小,那时候好歹是个小两室,虽然两室都小,但一家子还是住的下的。
但是现在他们的房子只有一室,毕竟回来的不光彩,蔡珍是被开除的,而且房源那么紧张,他们家比不上两口子都在铸铁厂做工的双职工,就算有蔡珍她爹的面子在,但在分房子这种大事上,他也做不了什么主。
所以最后只能住这样的小房子,不到十平的面积,硬生生放了两张床,用一道布帘子隔开,分别睡着陈国良夫妻和陈有财。
至于陈芳,她没有自己的床,每天晚上要睡觉的时候,把条凳拼在一起,上面架个木板子,就是床了。
而且因为条凳很窄,一不注意就容易把木板子压翻了掉下去,陈芳摔过好多回。因为弄出动静吵醒陈有财,还被打过,后来就学乖了,一晚上都能不动弹,睡得安安静静。
平时木板子都是竖起来放在门口的,免得占地方,但这会儿,那块板子倒在地上,上面横七竖八地砸落着家里的家伙什,包括蔡珍专门买的一套茶壶茶杯,现在已经在地上摔得粉碎。
第224章 不孝顺
夏天的傍晚,家属院里的住户在闷热矮小的屋子里待不住,都跑到院子里乘凉,说些闲话,也有年纪大的老爷爷,挥着个大蒲扇讲古,周边围了一群小孩子捧着脸听。
“你要打他,你先打我!”尖利的叱骂声穿透房屋,在整个小院子里回荡,惊得几个听故事听的入神小孩差点跳起来。
霹雳乓当砸东西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视线都被牵引过去,整个院子里,唯有那一家的门紧闭着,然而这种老旧的小院子,声音大点稍微大点儿隔壁都听得一清二楚,更别说这种扯着嗓门的哭嚎声。
蔡珍的声音十分有穿透性:“陈国良,你个丧天良的,你打我儿子,我可怜的地瓜啊,咋摊上这么一个爹呀!”
几个平日爱管事的大妈婶子往紧闭的房门看了两眼,眼睛里藏着几分好奇,嘴上却说得好听:“咋闹成这样,他家儿子都十九了吧,当爹的怎么还动手呐,要不咱去看看,可别出什么事。”
蔡珍那个脾气,拉的一手好仇恨,在哪都能得罪几个人,这院子里可有好几个被她得罪狠了的。
当即就有一个大妈摇着蒲扇,冷笑一声:“十九岁还读初二,那还是个娃娃,当爹的打两下咋了。”
大妈早就看那一家子不顺眼了,儿子养的坏,当妈的也不是个好东西。她家小孙子才七岁,那个陈有财比她孙儿大十来岁,也好意思欺负她家小孙子,把头都给打破了。
她找上门去,结果那个蔡珍怎么说的?都是孩子,一起玩难免有个磕啊碰的,让她不要太斤斤计较。
她呸!
谁跟她家那个混混子儿子玩了,明明是陈有财抢她家小孙子的点心,老大的一个人了,没脸没皮的。
围在一起的几个大妈听了,跟着赔笑两声,就连提议要去看看的大妈,也不提这话了,本来她就是随便说说,起个话头,没打算真去看。
否则蔡珍那个婆娘,回过头来嫌丢了脸面,又得找她们不自在,也不想想,他们家哪还有脸面可丢。
一个个心知肚明的,就不用说那些面子话了,又有个大妈幸灾乐祸道:“那不是他们家命根子嘛,怎么今天舍得动手了?”
家属院的住户都知道,陈国良家里,女儿是草,儿子是宝,他家大名陈有财,小名地瓜的宝贝疙瘩,就是蔡珍两口子的命根子。
“我知道!”旁边一个年轻姑娘本来躲在一边听闲话,听到这个话题,顿时来了兴致,跑过来插话。她妈也在这一圈人里,拍了自家姑娘两下,其他人想听八卦,连忙劝两句,在中间让了个位置,让这姑娘过来说。
“我听说,陈有财逃了好几天的课,跑去新开的溜冰场玩去了。”姑娘两眼亮晶晶,话里还透着几分羡慕,她也想去溜冰,可惜不敢一个人去。
“你要敢去,我打断你的腿!”当妈的十分警醒,顾不得八卦,立即严声警告女儿。
“没事没事,你家姑娘多乖。”旁边的大妈打圆场,又兴致勃勃地问:“陈有财逃课不是常事嘛,怎么陈国良还生这么大气。”
陈有财十九岁了还在上初二,当然不是跟其他这个年纪的同学一样是读书晚了。蔡珍和陈国良对他寄予厚望,一到岁数就送去学校了,可惜成绩烂的一比,每次成绩都十分稳定,只要他参加考试,保准包揽倒数第一,连跟他并列的都没有。
七岁上小学,除了一年级和二年级,几乎每年都在留级,人家读五年,他读了九年,毕业班读了三年,不管老师怎么明示暗示这孩子不适合读书,蔡珍死撑着让他继续读,最后不知道是不是老师受不了了,以一个极低的分数进了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