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道:“那位道长美是美,但他眉毛淡,一看就是薄情寡义的面相。倒是那位高些的道长,身材看上去也是极好的,样貌也不差,眉宇之间比小个的多了男子气概。”
苏澜宇突然觉得这位姑娘的确是死得其所了,虽然人家说的其实挺符合实际的。但是这样听别人说自己的闲话还是不好受的。
“修道之人是不忌娶妻的吧?说不定哪位道长看上我了愿意带我走,我愿意和道长浪迹江湖!”一个宫女道。
“拉倒吧你,你长得还没人道长好看呢。”
小姑娘们你一言我一句,苏澜宇听着她们交谈,觉得还挺有趣的。
不过他的目光马上停在了路过的公主与令遥身上,公主一直在不远处兴趣盎然地听完了全程。
她和令遥的眼睛上都蒙着相同的白布,倒不是她的眼睛睁不开或是没有眼珠子,她只是觉得那样呆滞的目光不应该暴露在众人的眼前。
苏澜宇猜测这个令遥眼睛上的白布,应该也是嘉敏公主要求的。
这些小宫女看见迎面走来的公主殿下,显然都很害怕,一众人小心翼翼地朝公主行过礼之后。嘉敏公主笑道:“继续说啊,本公主觉得你们聊的很有趣呢。在本公主面前不用如此拘谨,本公主又不会把你们吃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虽然公主发话了,但主子就在眼前,她们实在没了方才嬉笑打闹的心情。
苏澜宇注意到嘉敏公主朝着自己的方向微微一笑,那一瞬间苏澜宇以为她其实是能看得见的。
他再一睁眼的时候已经被人捂住了嘴巴,这人将杜若拖到了一间房里。
“别出声。”一个男子压着声音道。
“唔……”苏澜宇透过杜若的眼睛看见了居高临下朝着他冷笑的嘉敏公主,他心道:果然。
嘉敏蹲下来,语气里带着点顽皮的意味,就像一个性格顽劣的小孩:“你看见的那位道长是神仙模样的,那是如何的盛景呢?”
杜若挣扎了几下,被令遥用破布塞住的嘴发出不着调的求饶,她已经被绑在了椅子上。
嘉敏继续阴阳怪气道道:“你不用多做形容,本公主看不到,更想象不到。”
“你不觉得让瞎子听见你这种言论,很残忍吗?”嘉敏勾起她的下巴。
杜若摇着头挣扎,早闻这位公主心狠手辣,只是表面上装出一副天真善良的模样,其实不高兴了就喜欢杀人玩玩。
她以为自己躲远一点就是了,没想到这个公主今日竟来到了他们的住处,又听到了一些让她不太高兴的话。
嘉敏公主的笑声徒然一滞,紧接着两只指甲修得尖尖的手指就往她眼前伸来了,杜若紧紧地闭上了眼睛。
苏澜宇也陪她一起承受着惊心动魄。
“令遥,掰开她的眼睛。”嘉敏命令道。
苏澜宇感觉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那公主又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令遥,你不听话吗?”
于是下一秒杜若就被迫见到了光亮,嘉敏公主冷笑着戳进她的眼睛,苏澜宇觉得眼球被撕扯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让他有点止不住地恶心。
剧烈的疼痛让杜若差点呼吸不过来,嘉敏公主刻意把每一个动作都放慢,享受着杜若发不出声音的挣扎。
饶是苏澜宇见多识广,在遭遇和杜若同样的体会、那种恐惧和惶恐交织在一起的剧烈疼痛之后,也生出了想溜的念头。
不过他还是坚持住了,没半途而废地切断联系。
一边眼睛被活生生剜下来之后,杜若的视野小了一点。接着又是另一边眼,杜若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的眼前已经完全黑了。
至于后来心脏那个致命伤,苏澜宇实在没什么感觉。他脱离出杜若的记忆,然后耗费了大把精神力构建了那天晚上之后的事情。
这回苏澜宇像个旁观者一样看到了令遥扛着杜若的尸体,依照嘉敏公主的吩咐,是要抛到那两位道长住处的附近的。
还在客房外围的时候,令遥的面前是一排花坛。
苏澜宇看见他停了下来,犹豫片刻摸到了一把泥土,然后他将杜若的脑袋按在泥土中蹭了蹭。
看到最后苏澜宇本体醒过来了,韩君平地把杜若的尸体抛了回去,但苏澜宇看见韩君平在她身上画下了一个符。
这符能替惨死的鬼魂慢慢消解她心中的怨念,叫她不至于变成恶鬼,到时候就永不入轮回了。
两人也是会一些轻工的,有韩君平在,苏澜宇尽管闭着眼让韩君平拉着飞檐走壁。
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另一个小宫女拿着餐盒在他们房前站了半天。
苏澜宇和韩君平悠悠哉哉地走过去,小宫女看他们终于回来了,先是一脸解脱,而当目光在他们脸上停留一会儿之后,一脸的惊艳和害羞是掩盖不住了。
“两位道长可算回来了,奴婢叫了半天没人应,可又不敢贸然推门进去。”
“劳你久等了,我和他都是第一次到皇宫来,自然看哪里都有趣,不知不觉逛到了中午,耽误了你的时间,实在很抱歉。”苏澜宇拿出了圆滑的作风,一段谎话编得手到擒来。
小宫女咬着唇微笑:“道长没必要如此客气,奴婢的时间也不值钱,就是不知道这饭菜凉了,还合不合两位道长的胃口?”
“无碍,我们月余不吃东西也不会有什么大碍,食物只是消遣而已。”苏澜宇接过宫女手上的餐盒:“你们都是有其他事要忙的吧,快回去吧,不然干完活都要拖到天黑了。”
苏澜宇对一般人的态度总是十分温和,那对眼睛一直温柔得不像话,以至于每个同他说话的常人,都会自作多情地以为这人对自己是有好感的。
小宫女于是脸颊微红的走了,走之前还有些紧张地留下一句:“道长慢用,奴婢一会会来收食盒的。”
苏澜宇笑着朝她挥了挥手,小宫女脸上的一圈绯红又共享到了耳根,忙不迭地跑了。
韩君平将他拉进房间:“你怎么对谁都这样笑?”
苏澜宇看他一脸写着不满,翻译出来就是这几个字——我生气了。
他一下子就乐了:“习惯使然,很难改正的。再说我可只让你一个人压,这都不满足吗?”
“你……”韩君平的声音有点沙哑,不过这擦出零星火花的激动又被他及时制止了。
韩君平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们是要办正事的,旱魃还没捉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