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对方不仁,白烬也不怕自己不义了,噼噼啪啪地挡下了夜泽的第一波攻击,转眼便又毫不留情地反击回去。不一会,两人便已经过了几十招,白烬没有让他伤到自己,可他也没有给夜泽吃到苦头。
“师兄,怎么样了?”白烬忙里偷闲地看了一眼青枫那里的进度,见他似乎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顿时松了口气,试了一个计策吸引了夜泽的目光,将他引向青枫布置好的阵法中央。
如果是夜泽,自然不可能真的被他吸引过去,可是如今控制夜泽身体的是那穷奇珠。白烬一边抵挡着攻击一边慢慢靠近阵法中央。被穷奇珠操控的夜泽果然中技,当他踩在了阵眼之上,白烬立刻一个飞身后退,青枫迅速启动阵法。
转眼之间,金光乍现,刺眼的强光瞬间将夜泽笼罩起来。白烬紧张地盯着眼前的金色光笼,熟悉的“笼子”似乎勾起了穷奇珠不慎美好的回忆,夜泽的脸顿时变得更加狰狞,暴戾地挣扎起来。
白烬来到青枫身后,将掌心贴在他的背心开心传输法力,青色与红色的力量相互缠绕,猛地灌入阵法之中,金色的笼子开始在两人的共同作用下慢慢收紧。
事情进展得意外地顺利,白烬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师兄,如果我们将穷奇珠重新封印,那么阿泽会怎么样……”
白烬不得不承认,他的潜意识里一直在逃避的问题,夜泽再怎么说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弟,他又怎么可能忍心真正伤害到他?
“小白,不要动摇!”
霎时间,原本看似固若金汤的金色笼子突然颤动起来,白烬没有想到自己只是犹豫了一瞬间而已,原本收紧得只剩一人高的笼子突然又被撑大了数倍,而且笼子里头的夜泽似乎已经找准了契机,抓住一道难得的突破口猛地攻击过去。
糟了,难道封印就要失败了吗?
就在两人目瞪口呆之时,一束柔和的白光突然从他们身后窜了出来,就在金色的笼子即将破开之际,白光瞬间包裹在金光之上,笼子就仿佛被注射了增强剂,竟在白光的辅佐下瞬间收紧成了一个圈,死死地箍住了夜泽的手脚。
砰——夜泽瞬间摔倒在地,扭动着身子却无法挣开。
白烬和青枫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缓缓回头,才发现原本昏迷的万俟斓不知何时竟站在了他们身后,白光嗖地被收回到他的手中,无声地回答了刚才的白光究竟出自何处。
“万……俟斓?”白烬呆呆地看着身后的男人,明明五官眉眼都没变化,白烬却敏锐地感觉到万俟斓不同了。眼神似乎更加冰冷、唇角的弧度也失去了原本的暖意。
这还是万俟斓吗?可是如果不是,他又会是谁?
万俟斓没有看向他们,不带温度的视线没有重量地落在地上身体扭曲的夜泽身上,随着他伸出的掌心逐渐收拢,箍着夜泽的金圈同时慢慢收紧,仿佛下一刻就要将夜泽生生勒断。
夜泽则痛苦地伸长脖子,张开的嘴露出了锋利的尖牙。
那不可能是夜泽的牙,而是属于兽类的牙!夜泽正在被穷奇珠同化!
“夙毓仙君,且慢!”
就在白烬对眼前的一切充满茫然的时候,一道红影突然从眼前闪过,听到熟悉的声音,白烬顿时一怔,就见夜泽的跟前挡着一个红衣少女,少女红唇贝齿,脸色却显得异常苍白。
“仙君,求求你,放过阿泽吧!”少女不顾夜泽已经陷入了魔怔,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夙毓仙君?”青枫将这四字在嘴里细细咀嚼,一脸恍然地看向神色平静的万俟斓,“如果万俟先生就是夙毓仙君,那么一切都能够解释通的。”
白烬却没有注意少女的言辞,而是被少女的动作吓了一跳:“殷歌,快放开他,他已经不是夜泽了!”
少女正是替青枫挡了一击之后便生死不明的殷歌。
“不,师兄,他怎么不是阿泽!”少女抱着夜泽不撒手,祈求地看向一旁的万俟斓。
白烬看着她的样子,一股闷气嗖地在心□□发出来:“殷歌你是不是疯了,他都这么对师傅、这么对你,甚至打伤了大师兄,还残忍地用人类的血来滋养他的穷奇珠!这人已经没有人性了,他就是个恶魔!我的师弟夜泽才不是这个没有人性的家伙!”
“他没有!这些都是他迫不得已的事情啊!”殷歌的眼睛瞬间红了,两汪清泪缓缓涌出,滴滴答答地落在夜泽的脸上,“他并不是用人类的血滋养穷奇珠,仙君是神、穷奇是魔,神魔始终相克,除了压制与对抗那可能会有滋养一说!”
殷歌歉意地看向万俟斓继续说道:“想必仙君也明白,整个上清界,只有仙君的力量能够与那穷奇君庭抗衡,所以三千年前才有夙毓出山为穷奇的说法……”
白烬证了一下,侧过脸看向一旁的万俟斓。
万俟斓的目光依然沉静,比起之前,更加显得幽深内敛。
“仙君,求求你,救救阿泽吧!”殷歌无助地抱着已然陷入了昏迷的夜泽,夜泽因为穷奇反噬肤色变得诡异的黑,凸起的血管分布在皮肤之上,显得异常可怖。
可殷歌却不在乎,紧紧地抱着他的低声身子抽泣。
白烬看向万俟斓,只觉眼前的人仿佛神圣得不可思议,明明还是原来的身高、原来的相貌,却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是那种从骨子里带出的,对强者的敬畏。
白烬突然明白过来,万俟斓已经不再是原来需要他的保护才能在上清界存活的万俟斓了,他是高贵厉害的仙君,也许甚至不比他的师父莫缘仙君的道行浅。他不知道如果自己求他救夜泽一命他会不会同意,毕竟夜泽就在刚才,还胆敢放了他全身的血。
张了张嘴,白烬才发现自己难过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种无形的距离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的心脏会一揪一揪地疼痛起来?
就在整个地宫陷入一片寂静的时候,一道苍老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了起来。
“还请仙君放了我那徒儿一马。”
话音刚落,白烬几人的身子猛然顿住,只见地宫的入口缓缓升起了一道袅袅的轻烟,以为鹤发老者缓缓现形,轻烟散去,露出了老者的真容。
“师傅,师傅……”见到来人,殷歌仿佛看到了希望。
白烬和青枫则同时上前一步,对那老者做了个揖:“师傅。”
莫缘仙君的目光缓缓从自己的几个徒弟身上略过,最后落在了万俟斓的身上:“老身先恭喜仙君神识觉醒了。”
神识觉醒,白烬没有想到,万俟斓的真身竟是师傅也不敢怠慢的身份。他就是三千年钱的那位传说中将穷奇兽击杀,又将穷奇珠封印的神秘仙君,受人敬仰、威望甚高。
万俟斓这回却反过也来向莫缘仙君做了个揖:“在下夙毓,见过莫缘老者。”
莫缘仙君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胡子,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一拜:“老身久闻仙君名讳,未想仙君三千年前下凡历劫,却受到了几个顽徒的叨扰。”
莫缘仙君的话中也只有多少歉意,万俟斓却说道:“说明我与仙隐山羁绊深厚。”
“哈哈哈哈哈。”莫缘仙君大笑出声,而白烬则愣了一下,不知为何,万俟斓的一句羁绊深厚听得莫名他脸颊发。
这次不等莫缘仙君提起,万俟斓率先摇头说道:“不是我不愿意救人,而是小友的魂魄已经与穷奇珠混为一体,虽然没有完全渗透,但也已经过半,若在此时强行剥离,后果不堪设想。”
莫缘仙君叹了口气,眼中除了无奈还有一丝苍凉。
“这是他的命数。”
“师傅!”一股绝望似乎弥漫在几人之间,殷歌搂着夜泽的控制不住地颤抖,就连师傅都判了死刑,难道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