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啦听到啦,啰啰嗦嗦的。”
“你不想去?”
“不是不想去…去了许嘉平又要问我课题搞到什么进度了,你知道吗,他这两年升官了,脾气也惯出来了,对我大呼小叫的,还老批评我!”
“你带学生也操点心,许嘉平把电话都打到我这里来了,问你工作上是不是闹消极情绪。”
“你是怎么说的?”
“我当然说你没有…”
“你干嘛说我没有,你就说我是闹情绪呢!让他赶紧把我赶去后勤烧锅炉吧,我宁愿去烧锅炉也不想带什么硕士博士生了!简直折寿!”
“又胡说八道。”
“我才没有胡说!”
? 作者有话说:
接近尾声啦!
关于画家的戏份因为篇幅确实是删减了一些,呜呜字数超太多啦。
天使宝宝们你们想看什么番外!后续会写一个不公开放的,大家可以尽情留言!!
but应该不会写车!!呜呜原因你们理解的!!
啵啵五千遍!!
第九十六章 尾声(中)
【蒋总抱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女孩上班的八卦消息像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中茂总部。】
甘涔最后什么也没说,尽管梁凡这个人从几年前就开始在中茂工作这件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挺可疑的,可疑到让人忽略不了。
上辈子如果不是甘涔,蒋泊锋和梁凡按理来说就是两个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可能在这辈子,就突然这么巧的,凭空会在蒋泊锋一手创立的中茂这家公司工作呢?
这个隐匿在万千人海中的齿轮,他没去推,那到底是谁推的呢。
甘涔有时候一个人想想,蒋泊锋和他在处理事情上,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性格,甘涔会不自觉地选择逃避,只要没祸到临头,他都可以视而不见。
而蒋泊锋不是,他从一个小学徒到商场厮杀多年,能做到这个位置,他的能力和手腕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他的性格也注定了如果出现任何他不能掌控的事,他一定会提前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才放心。
不过…,既然蒋泊锋说他不知道,甘涔也就没再去追问了。
他心里一股股翻涌的思绪很多,但他不愿去想了。
他死过一次,上天给了他一次重来的机会,甘涔就愈发体会到,人这一辈子,很多事情没必要去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刨根问底。
他早就知道自己不是个什么有担当的人,那么重生这件事,能瞒多久瞒多久吧,或者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国庆节的时候,他和蒋泊锋一块搭乘飞机去了趟群舟,乔姨要结婚了,对方是乔姨在群舟和甘涔三姨一起干珍珠养殖的时候认识的,是一个做珍珠饰品加工的小老板,叫吴大川,在群舟有自己的几间厂房,年纪四十五出头,为人挺厚道的,第一任老婆死了,只留了个儿子,这些年经常照顾乔姨。
乔姨本来说她年纪大了, 对方又是二婚,就不办婚礼了,甘涔不同意,吴大川也说不能委屈了乔姨,最后两个人在群舟最气派的酒店办了场热热闹闹的婚礼,乔家这边所有亲戚都由甘涔出钱把人从望水接了过来,吃住全包,办的风风光光的。
婚礼上,是由甘涔挽着乔姨的手走完那段交接的路的,乔姨看着甘涔止不住的哭,甘涔也哭。
这一年结婚的人还有许嘉平,许嘉平三十六岁才结婚,属于正经的晚婚晚育,他和方晴在美国留学时结缘,但因为方晴受过美国家庭资助的身份问题,他年轻时交上去的结婚申请被驳回好几次。
许嘉平对待科研严肃谨慎,对待感情也是个专情的男人,后来等了一年又一年极为严苛的政治审查,组织上才终于批准俩人的结婚申请。
彼时方晴年龄大了,一直没能怀孕,夫妇又在建京的大医院做了试管,费劲辛苦生下一个女儿,许嘉平取名叫许知致,愿她一辈子求真求实,格物致知。
小知致不满一岁,上面下来了一纸红头调令,要许嘉平去大西北,主导一个保密等级极高的项目,甘涔因为提前几年退居了教学,不在名单之内。
方晴和许嘉平都属于感情内敛的人,两个人从留学时相爱,爱情不见什么轰轰烈烈,但也守着彼此等了将近十年才等到一个名正言顺的婚姻,方晴怕许嘉平搞起研究来又不顾身体,也跟着许嘉平去了。
到了那边条件艰苦,时间紧任务重,许嘉平和方晴两个人又没有父母,小知致就被托付给了许嘉平这辈子最信任的甘涔和蒋泊锋照顾。
甘涔和蒋泊锋都没照顾过小宝宝,还是娇娇贵贵的小女孩,甘涔先是杀到商场买了一堆婴儿用品,蒋泊锋则在家比着网上的姿势抱着宝宝,然后打电话叫秘书给他找最贵的月嫂和保姆。
但是好的月嫂也不是说马上找就能马上找到的,有的金牌月嫂都被预约到了明年,任你开多少钱都不管用。
于是开始那段时间,小知致初离开父母,哭的厉害,只有被人抱着才不哭,两个新手干爹只能轮换着带。
周一到周三,甘涔把小知致带到研究院,她长得白白白嫩嫩,研究院里好多女研究员都喜欢她,能帮着喂喂奶粉,周四到周天,蒋泊锋就带着她上公司,那段时间蒋总抱着一个还不会走路的小女孩上班的八卦消息像狂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中茂总部。
八卦传着传着就变了味,说孩子是蒋总和哪个哪个当红小模特生的,原来那个姓甘的男人现在已经是“下堂夫”了,多年的感情终究抵不过一个亲生孩子之类的等等。
直到年尾公司办年会,甘涔抱着哭不停的小知致过来找蒋泊锋,见蒋总跟宝贝眼珠子似的,脱了外套披在大人和孩子身上,连背妈咪包这件事都挥别了秘书,亲力亲为,下堂夫的言论才就此刹住。
不过孩子到底是谁的,至今在中茂里也没有定论,说什么的版本都有,没办法,想打探蒋总的私生活实在太难了,反正无论如何,甘涔不会生,于是传的最多的版本是,孩子是蒋总的,那个姓甘的男人哭闹无果后,忍气吞声,一块养了。
这件事作为八卦在上层圈子里饭局间流传,有回刚从国外回来的徐开从哥们儿那儿听见,搂着怀里的女明星笑的只捧肚子:“哈哈,你说什么,你说蒋泊锋家里那位忍气吞声?哈哈,别的我不信,他要是能忍气吞声,我能当场把这张桌子吃进肚子里!”
大家都知道徐开和那位蒋总关系铁,纷纷凑上去追问,徐开心里知道,但也没说,推着酒打哈哈也就过去了。
其实徐开第一次瞧见蒋泊锋抱着那小女孩的时候完全不是这样的状态,他吓得瞪大了眼睛,指着蒋泊锋怀里的小女孩半天说不出说话,直骂了一句蒋泊锋糊涂!后来才知道原委,跟甘涔说:“当时真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蒋泊锋闷着不吭不声这么多年,突然给你搞出来一个私生女来!”
甘涔在冲奶粉,很淡定地说:“怎么可能呢,他要是敢给我搞出来个私生子私生女,我立刻……”
甘涔抓起刀架上的刀,手起刀落做了个很危险的手势,徐开身下一凉,立刻捂住重点部位,甘涔笑笑:“瞧把你吓得,胆儿小!”
他扬着嗓子故意朝外头喊:“他要是敢给我搞出个私生子私生女出来,我一定什么都不做,不吵也不闹,直接卷铺盖走人!去到他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去,然后把身上的钱全捐了!饿死我自己!”
果然,他话音儿刚落,蒋泊锋就抱着小知致出现了,小知致不懂大人在说什么,咿咿呀呀地伸着小手乱抓,蒋泊锋的眼神里则多了几分警告和责备。
“大过年的,你那张嘴又欠抽了是不是?”
甘涔笑笑,赶紧识相地做了一个嘴上拉拉链,闭嘴不说的动作,又指指徐开:“都是他说的,他非说你会,我在跟他解释。”
蒋泊锋走过来,把小知致放进徐开怀里:“你抱会儿,放下她哭,我有个电话要接。”
蒋泊锋说完就走了,留下徐开僵硬地抱着怀里软的跟棉花糖一样的粉团子,大眼瞪小眼,徐开不敢动,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妈的,蒋泊锋这是在报复我?怪我跟你提这个话题?”
甘涔大笑,笑完了,又批评他:“你是怎么当大伯的?当着小孩子的面不要说脏话!”
徐开摇摇头,直叹气,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金灿灿的小镯子套在小知致粉嫩的小手碗上:“看见没我干闺女,在这个家,惹谁都别惹你甘爸,惹了他,跟他是有理说不清,跟他家那口子,压根是偏心到了胳肢窝,有理也不让说!”
第九十七章 尾声(下)
【他琢磨着如今提前了两年,该怎么遇到那个男孩。】
旁人见惯了甘涔一辈子是怎么轻轻松松混到精尖的高知圈里,又接着成为别人望不可即的名校教授的,说不羡慕是假的,甘涔这辈子,好像一直都不着调,他看似什么都没做,背后却好像又有一个人,替他把什么都做了。
没两年,甘涔就在学校里升了教授,成为他们系最年轻的正教授,这位正教授白天开着一辆双门小宝马上课,背着奢侈潮牌最新款的双肩包,里面混装着一堆婴儿用品和专业书籍,学生向他请教时,要先小心他从包里掏出来的是课本还是尿不湿。
尽管如今已经三十六岁了,他看起来却和二十六岁差不多,常常抱着怀里的小知致穿梭在各个办公室向女老师求救,问孩子哭了应该怎么办。
甘涔的课全排在早上,这是他最头疼的,他去院里跟领导申请好几次要调课,谁知道领导也是吴教授年轻时的学生,早被恩师打过招呼,给甘涔就得安排最早的课,否则他根本起不来搞科研。
于是这位甘教授的课永远是系里雷打不动最早的那节。
不过甘涔有时候科研压力也大,真把他逼急眼了,他会闹着要辞职,领导不敢决定,赶紧报给许嘉平,甘涔在电话里跟许嘉平说这职他非辞不可了!许嘉平眼看着甘涔闹得他劝不住,只好给蒋泊锋打电话。
蒋泊锋虽然平时里惯着甘涔,但也绝不会纵着他胡来,一个电话打过来,光是看来电显示,甘涔就老实了。
蒋泊锋在电话里问他想干什么,甘涔就跟耗子见着猫似的,支支吾吾地说想写辞职信,蒋泊锋又说,那你回来,我给你写。
于是甘涔屁也不敢写了,老老实实的呆在实验室里,白天测算数据,晚上给干闺女讲童话故事,日子过的甭提多健康了,上辈子什么爱赌赌牌、喝喝花酒的毛病全没了。
不过这些最多也就称得上小打小闹,甘涔再怎么闹,就跟个小孩子似的,抱着闹着了沾光,闹不着也不吃亏的想法,这么些年身边的朋友都习惯了,有时候还会故意逗逗他,甘涔心也大,没两天他自己就忘到九霄云外,抱着小知致又去跟人家炫耀他干闺女去了。
许嘉平唯一次见甘涔歇斯底里,是在蒋泊锋出了一场严重车祸的那一年。
那一年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寒潮史无前例的冲击着南方各省,蒋泊锋深夜从一场饭局回来,司机开着车,在高架桥上与对面一辆醉酒驾驶的别克商务迎面而撞,两辆车巨大的撞击力冲破了护栏,从高架桥上坠下,副驾的秘书当场身亡,蒋泊锋和司机被救出时,已经陷入重度昏迷。
甘涔当时正带着几个学生在军区,负责推动器最重要的一环图纸设计,因为通讯封闭,许嘉平是最先得到消息的,电话里,连什么风浪都闯过的徐开都慌了神,叫着让甘涔赶紧过来,他怕蒋泊锋的形势不好。
为了项目,军区领导压着,不许告诉甘涔,许嘉平作为上级,他真的做不到,他头一次违抗命令,对甘涔说了,但甘涔眼下走不了,他只能承诺他会时刻关注医院的消息,蒋泊锋有任何事情他都会第一时间告诉甘涔。
可甘涔根本不听。
他执意要现在去医院,几次硬闯警卫不行后,得知是上面不同意后,许嘉平第一次见甘涔疯狂的样子,甘涔一把砸碎了手边的玻璃杯,抓着玻璃片就抵在了自己脖子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傻了。
他们很难想象,一个堂堂名校教授,竟然会为了一个男人,当着这么多研究员和工程师的面行为如此失态。
可甘涔心急如焚,他一秒钟也等不了,红着眼睛:“许嘉平!现在让我去见他!我们认识十几年,你知道我什么事都做的出来的!”
玻璃碎片划伤甘涔的手,血沿着掌心滴落。
那一刻,许嘉平看着甘涔如血染刀子一般的眼睛,他真的不敢赌,他甚至相信,如果今晚蒋泊锋出了事,那么明天的棺椁一定会是两个人的。
最后许嘉平力压众议,让军车护送甘涔奔往医院。
从抢救室到手术室,再到重症监护室,已经十几个小时过去,蒋泊锋伤势严重,一直昏迷不醒。
那段时间,一向吵闹的甘涔从白天到黑夜一言不发,短暂的探视时间里,外人不知道他做了什么,只知道探视时间结束后,甘涔也不走,他就坐在走廊外头,徐开给他在医院开了套房他也不去,除了每天追问主治团队蒋泊锋的恢复情况,他谁也不再说话。
这场车祸太突然了,蒋泊锋一连多日不醒,医生们束手无策,眼见着消息封锁不住,集团的股东和高层们也纷纷按捺不住,内部开始暗潮涌动。
徐开因为是第一大原始股东,开始还能压着,后来他也焦头烂额了,而甘涔就更被他们排除再外。
说白了,蒋泊锋和甘涔没有一张结婚证,蒋泊锋在位时,人家叫他一声甘先生,甘教授,蒋泊锋如今情况危险,膝下又无子,甘涔在那些人眼里还算个屁。
徐开见不得甘涔整日失了魂的样子,在医院里扯着甘涔骂:“蒋泊锋在里面昏迷着!现在能顶事的就得是你!中茂是蒋泊锋一手打下的江山,你不替他守着,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的江山被别人瓜分?!那里面还有你的份!你光在这儿熬着自己有什么用!”
徐开本来想激发甘涔的意志力和斗志,没想到他伸手一抓,甘涔就这么轻飘飘的被他提起来了。
徐开的心猛然像被刀扎了一样,他怎么都没想到,不过短短半个月,甘涔就瘦成了这样一副皮包骨头。
“蒋泊锋醒了,他会摆平一切,我相信他…,蒋泊锋要是没醒……”
甘涔捂着脸,靠着墙壁滑了下去:“那管他什么中茂,管他多少钱,还有什么意义呢…”
徐开的话卡在嗓子眼里,甘涔和蒋泊锋之间的感情之深他始终理解不了,但他由衷的羡慕,也由衷的遗憾,这辈子自己无法拥有了。
在蒋泊锋昏迷的第十七天,事情终于出现了转机。
那时甘涔正在病房里用湿润的棉签轻轻擦拭蒋泊锋干涸的嘴唇,外面,肖绍在叫他,不用想就知道是签一堆文件,那是蒋泊锋一早就准备好要留给他的。
具体资产总计有多少,陈静怡偷偷问过,肖绍只说是个天文数字,甘涔推了好多天,怎么都不肯签。
肖绍之后,又是徐开,集团恐要变天他压不住镇,很多事情必须让甘涔知道,甘涔也有权知道,可甘涔也不听,再后面是许嘉平夫妻,带着小知致,一群人都在门口催着他等着他,甘涔看着病床上仍旧沉睡的蒋泊锋,心像是被人用刀尖一刀刀剜着刮着,他的精神垮了,忍不住哭。
“蒋泊锋,你看,我根本应付不了这一切的…”
“你在,也从来舍不得我一个人应付这么多事情的…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