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回到汣陵后日子继续有条不紊地过着,许是耽误了这么长时间的工作,叶景云一回到汣陵就变得格外忙碌,每天都将自己关在书房中,林双儿自知不好打扰,便每天变着法子给他做下午茶点,厨艺平平但好在做了这么长时间的黑暗料理,隐隐有些起色。
林双儿每每和喜鹊一同去书房给叶景云送茶点都会注意到,每至未时都会有家奴提着食篮从后花园出来。
未时根本不是三餐的饭点,那九王府有谁会在这个时辰吃饭呢?不仅需要家奴专门送饭,还是从后花园出来,要知道后花园附近只有孤零零一间小木屋,立于池水之上,那儿夏季凉爽,是专门建给叶景云避暑之用的,不可能有人会住在那……
那这食篮中的饭菜是被谁吃了呢?
问喜鹊,喜鹊摇头表示不知,问叶景云,他则一口一口地喝着热汤,眼帘都不抬一下,只道:“后花园去的人少,可能是在那偷吃吧,等会你跟管家说一声,让他好好管教便是。”
林双儿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收拾完碗勺离开书房后按照叶景云的吩咐去了找管家,将此事说了说,管家点头躬身表示记下了,定会好好处理。
林双儿以为这事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全然如叶景云所说那般下人贪嘴,却没想到又让她撞见一次,只是这次比以往时间更早,且更加小心,走的极快,左顾右盼,像是在躲什么人。
叶景云虽对王府下人要求不算严苛,但下人们不至于在叶景云已经察觉出问题,并出面提醒之后再犯,加上这些日子她经常见不到叶景云,想到这林双儿不由对他的话表示怀疑了。
于是翌日,林双儿早早做好茶点后让喜鹊一人将茶点送去书房,并让喜鹊同叶景云说她想出门逛逛,很快就回来,让他无须担心。
安排好一切,林双儿则偷偷绕到了后花园,蹲在一隐蔽处细细打量,果不其然一至巳时家奴就拎着食篮往后花园走去,她倒要看看究竟是给谁送的饭。
拜在师傅那儿学到的本事所赐,林双儿猫着腰小心翼翼跟在家奴身后,一直没有被家奴发现端倪。
一路左转右转一直走到后花园深处,林双儿的好奇心愈发浓重,眼睛咕噜咕噜打量着这四周茂密的花草,往自己手上轻轻哈了口热气。
心中暗想:啧啧啧,究竟是谁偷吃还跑花园这么里头,不觉得冷吗?
只见那提着食篮的家奴在一座假山前停了下来,林双儿不由凝神闭气,觉得此情此景格外熟悉。
果不其然,就看到家奴熟门熟路地寻到假山上的机关,左看看右看看确定四周的确无人后果断将其按下,然后往两座假山之间的洞穴中走去。两座假山再大也大不过五米,可是家奴走进去后再出来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待家奴提着食篮走后,林双儿才轻手轻脚从草丛后出来,循着刚才家奴走进去的洞穴往里走,发现不过半米面前就是一道石墙,曲起两指轻轻扣了扣,发现墙竟然是空心的!
退出假山,找到机关按下,再度回到洞穴之中,此刻洞穴已是别有洞天,
一直往里头走,林双儿很快就发现山洞里比外面暖和许多,一点也不觉得冷,而且四壁都燃着蜡,格外亮堂。
看到这她不由有些隐隐生了闷气,她竟然从不知道九王府有这样一块好地方,究竟是谁住在山洞中,竟还有九王府的家丁每日三餐按时送饭,若被她发现是个女子,那叶景云可以给她爬了!
隐隐听见山洞里面的动静,看样子是马上就要走到头了,林双儿不由渐渐加快脚下步伐。
“是谁!”
许是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山洞中显得有些明显,很快就被发现了。
林双儿闻言丝毫没有被抓到的窘迫,放在萦绕在心口的惴惴不安也消散了大半,不为别的,只是说这话的是个男人。
声音沙哑,像是干枯的老树皮。
想来年纪不小了。
林双儿没有回话,只继续往里头走,金属撞击的叮铃声响起,那个男人说话的声音愈发激动起来:“究竟是谁!有本事就报上名来,看我不揍得你满地找牙!”
她脚步一顿,不由觉得这道声音格外耳熟,小跑了几步拐过最后一个拐角,还未看清说话的男人竟是何模样,脸上忽的感觉到刺痛,疼得她生生撇过了脸。
那人又说话了,笑盈盈的格外开怀:“嘿嘿,中计了吧,让你不说话!”
林双儿抬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脸,疼得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指腹上沾有鲜血。
“我靠。”林双儿万万没想到自己就这么遭人暗算了,果真是好奇心害死猫啊!转头看向偷袭她的人,粗话本来都滚到嘴边了却被她的惊讶直接压下,瞪圆了眼睛看着面前被铁链束缚住双手双脚的男人,只道,“是你?!”
男人撩起挡在面前的枯草一般蓬松杂乱的头发,定定看着面前的女子,也颇有些惊讶:“丫头?”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和林双儿一同关在周家地牢的怪人,白礼。
“你、你怎么在这里啊?”
上次一别是在周家大火之时,那个时候在地牢见到白礼时,她还和叶景云吵了一架,因为误会了叶景云以为周家七十多条人命都是他害的,之后倒是将白礼给忘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出现在九王府。
“丫头,我倒要问问你,你又怎么在这?”白礼说着吐掉了嘴中的枯草杆,他方才就是用这个偷袭了林双儿,将她的脸划破的,“幸亏我手下留情,不然你的小命就没咯!”
他不提还没事,一提林双儿又觉得脸疼了,跑去一旁水桶处用水当镜子照了照,左侧脸颊被枯草杆划了一道三指宽的伤口,撇了撇嘴:“你等着,我明天就让人克扣你的饭菜。”
白礼哼了哼盘腿席地而坐,根本不受她的威胁:“看你这样子,你是偷偷进来的吧?”
林双儿边在洞穴中四处踱步打量,边摇头:“怎么可能,我可是光明正大来的。”
“丫头,就你那点花花肠子还能瞒得过我?你若不是偷偷来的,你会不知道是我被关在这?”白礼看着她,“而且九王爷会将我的事告诉你?”
林双儿听到他这笃定的语气有些不服气了,合着叶景云和白礼一直有事瞒着她,而且还是从周府大火就开始瞒起了。
于是扬起讪笑,问:“那你倒是告诉我你们之间藏了什么小秘密呗?”
“你若想知道,大可去问问九王爷。”
“你就告诉我嘛,你看你还把我的脸给划破了,这要是被叶景云知道了,有的你好受的!”林双儿指了指自己的脸,那语气实打实的狐假虎威。
但白礼似乎真的十分忌惮她身后的那只虎,听到这话皱起了眉,又将整张脸藏在乱糟糟的头发之后,看不清他的神情,就在林双儿以为他睡着了的时候,白礼沙哑的声音传入她耳中:“你和九王爷什么关系?”
“啊?”林双儿没想到他竟然一开口是打听她和叶景云的关系,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愣了愣才道,“就、就那样呗……”
语气有些发闷,带着点难以察觉的无奈。
其实林双儿自己也不知她和叶景云到底什么关系,两人虽夜夜同床共枕,但这次从临江县回来,叶景云并未提过一言半句要娶她为妃之事,虽然王府中人人都称她一声“王妃娘娘”,但是两人终归没有成亲拜堂,不能作数。
白礼听出了她的迟疑,索性换了个法子问:“那九王府现在可还有其他女子?我记得有个楚姓的小姐很喜欢王爷?”
林双儿一听就不乐意了,一巴掌拍在膝盖上:“他敢!他要是敢有别的女人,我就敢一把火烧了他的九王府!”
此话说的张扬嚣张,但白礼觉得她还真敢这么做,想起在周家地牢,叶景云见到林双儿时的神情,或许此事能与她说上一说……
想到这,他低低沉沉地开了嗓:“丫头,你可知道九王爷的生母,元英娘娘?”
林双儿点点头,连眉头都不带动地答:“知道啊,不仅知道,我们还见过面呢。”
白礼有些震惊,有些着急,不由向她靠近两步:“你们见过?”
白礼的造型就像是一只狮子,此刻双眼睁圆的模样让林双儿觉得有些骇人,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对、对啊……”
“那你可知九王爷的玉佩,娘娘送给王爷的玉佩?”
林双儿小心翼翼咽了咽口水,试探性地问:“你说的可是那块……麒麟玉?千、千年神玉?”
“放屁!”白礼听到这话整个人直接暴怒了,整个人蹭的一下往前蹿了一大步,若不是铁链束缚住了他的手脚,怕是直接扑到林双儿脸上了,“什么神玉,那就是块邪玉!邪玉!!”
嘶吼的声音让山洞颤了颤,似要震塌山洞。